116、番外·逆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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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校田径队要参加新宿区的学校联赛。比赛前一周去踩场，岸谷教练早早联系了草壁花音，约好休息时一起吃个午饭。
草壁花音结束得早，先和教练请了假离队。岸谷那边的训练还没结束，她就站在一边等了会儿。解散时男生们一哄而散，蜂拥到她边上拿水。草壁花音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什么人，连忙回头。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又各自等对方先说完，一下安静得有些突兀。恰好岸谷走了过来，草壁花音忙向他打了个招呼，缓解一下这莫名其妙的尴尬。男生在原地站了会儿，慢吞吞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才又出声。
“老师，这是您女儿吗？”
岸谷一掌拍在他头上。
“我有这么老吗？我女儿才幼儿园！”他没好气地拉过草壁花音介绍，“她是我以前带过的队员，也在新宿上学。打个招呼吧草壁。这是内山……”
岸谷顿了顿，很有些得意地补充：“这小子现在是我们队的王牌。这次不出意外，他肯定能得第一。”
能让向来严格的岸谷这样夸奖，应该是真的很厉害。草壁花音忍不住看他一眼。男生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咧嘴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线。
“老师太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他大大方方向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内山良平。这样说来你就是我的前辈啦？我是不是应该叫一声学姐？”
“……”
草壁花音犹豫几秒，还是和他握了握手：“我叫草壁花音……不用叫前辈。我没练多久。”
“好，那就……草壁。”内山良平很自然地省掉常见的敬称，拿上衣服和水向他们告别，“那我先去吃饭了，回见！”
草壁花音这才松一口气，暗自嘟囔：“自来熟的家伙……”
“那家伙就是这样，有时候活跃过头了。不过确实是很体贴人的个性，人缘很好。”岸谷领着她向餐厅走，“最近怎么样，忙得过来吗？我听说你结训后还要打工。别超负荷了。”
“我的工作挺轻松的。店长也很照顾我。”
“那还好。”岸谷想了想，又问，“今年春假回并盛吗？我有朋友结婚，要去参加婚礼，可以顺路送你。”
少女垂着眼，视线钉在鞋尖上：“春假打工的话工资翻倍呢。”
她都已经两年没回并盛了。爸爸妈妈怕她心情不好，从来不勉强她回去，过年都是草壁哲矢来新宿，但他们也不怎么碰头。有时候她干脆借口打工方便，住在学校里。
岸谷一眼就看穿她没说实话，但没追问。这两年草壁花音过得还算顺遂，精神也振作了不少，他总算放心了些。没必要再拿以前的事刺激她。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直聊到了午饭结束。草壁花音归队训练，岸谷也回了他们的场地。内山良平正忙着给大家分水和香蕉，看到他回来，也递过来一瓶，一边还探头探脑：“刚才那个女生呢？”
“回去了。”岸谷的眼神刷拉刮到他脸上，“怎么，不会是一见钟情这么老套的剧情吧？”
“您说什么呢！”内山良平抗议，“我只是觉得她好像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后援队送了好多我们不能吃的零食，她要是来了可以分一点，有好多甜食。”
岸谷一怔，没想到少年会这么敏锐。他拧上瓶盖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内山良平隐约察觉到什么，没再追问。只是眼神不自觉地往场外飘，有些好奇起来。
岸谷教练有次提过，以前带过一个很有天分的女生，后来好像又不练了……就是她吧。
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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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碰面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很快就没了波澜。内山良平不出所料得了小组第一，后面大大小小的比赛也都成绩斐然。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拿了冠军。这学期所有的比赛全部结束已经是一个月后，小队虽然庆祝了一次，几个男生到底还是心思活络，私下里又瞒着岸谷拉了一次聚餐。后援队的女生们当然也一起参加，选来选去，找了一家据说味道很好的烧烤店。
周五的晚上人总是比平常多一些，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菜单在桌上传了一圈，最后才到内山良平手里。他补了几个菜，抬头把纸笔递给过来倒水的店员：“就这些吧，麻烦了……诶？草壁？”
草壁花音捏着菜单，一时没认出他来。内山良平挠挠头，又露出他那种标志性的爽朗笑容：“是我啦，内山良平，上次在岸谷教练那边见过。”
“……哦。”她这下有点印象了，“抱歉，我刚才没认出来。”
同桌的男生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都回想起来：“诶诶？是上次在那里等教练的女生吧？良平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当时我还在想，岸谷教练的女儿还很小，会不会是他的亲戚呢。”
“你在这里打工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啊？”
连女生都开始邀请她了：“要不请个假吧，正好还多个位置呢。”
草壁花音有点吃不消他们的热情，晃一下手里的纸：“不了，今天比较忙，我去帮你们送菜单。”
她一一推拒了，没多久就忙得团团转，没了影子。点的菜很快铺满了桌面，内山良平一群人也迅速投入战斗，大快朵颐。体育生的食量不容小觑，女生们说着吃不下了，男生们又点了两轮，堆起来的碟子有小山高。临近十一点的店里人终于少了些，内山良平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也打算去结账。
还没起身，有人晃晃悠悠地经过他们桌边，冷不防碰倒了堆得颤颤巍巍的碟子。碗碟的材料都是塑料，没有摔碎，但酱汁和生肉的血水溅了满桌，还粘到了地上。有两个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惊呼出来，那人不但没道歉，反而质问起他们来：“搞什么啊！弄得一身都是，臭小子们……”
“是你撞到了我们吧！”不服气的男生反驳道，“店里都没有什么人了，你还非要从这里走。明明过道也不窄，不是太近的话根本撞不到啊！”
“而且比起来被弄得脏兮兮的是我们，你不应该道歉吗？”
“走路晃来晃去，就是喝醉了才会撞到吧。”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酒气熏天的男人瞪圆了眼睛。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围拢上来，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内山良平见势不对，连忙插到他们中间：“抱歉，这事算是我们不对。您想怎么解决？我们……”
“干嘛啊良平？为什么要对这种家伙道歉啊！难道还要我们赔他的衣服吗？”
几个少年尤不觉有异，只想争一口气。内山良平只好回身压低了声音解释：“只有我们在，打架就打了。这里还有女生呢，要是打起来伤到她们怎么办？你们别管了，我出点钱……”
他话还没有说完，同伴却脸色一变：“小心！”
内山良平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连眼睛都闭上了，等了一会儿，身上却没什么地方开始疼。他转头往身后看，一只手死死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草壁？”
草壁花音看也不看他们，盯着男人低声道：“这是你们第四次闹事了吧成田，上次就说过，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怎么，又要找警局那些窝囊废吗？前几次都没什么用，今天他们会变身吗？”成田好笑道，“我才是要警告你，草壁花音。不交保护费还想开店，你觉得□□是做慈善的吗？”
草壁花音抿了抿唇，手上捏得更紧。成田挣两下，发现挣不开，更恼羞成怒，“臭丫头关你屁事！愣着干嘛，打她啊！”
其余几人伸手就要拉她。内山一惊，正想帮忙，却见草壁花音翻手把成田按在桌上，侧头躲开身后砸过来的酒瓶，反腿一踢，把一个喽啰踹出去老远。成田趁机挣脱，她抡起折叠凳劈手砸向他背后。他疼得一个趔趄，又听后面一声爆响，衣领就被死死揪住，勒得他不得不转过身来，眼皮几乎贴上啤酒瓶碎裂的尖刃。
“想要眼睛就道歉。”
“草壁花音！”
“道歉！”
少女手又攥紧了些，压得他眼皮生疼。成田生怕自己真的会瞎，一叠声地求饶：“对对对对不起！我道歉！”
她还不放手：“前几次弄坏的东西，赔钱。”
“我赔！我赔！”他从裤兜里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扔在桌上，“可以了吧？我、我就带了这些。”
草壁花音松开他领子，“滚。”
成田连滚带爬地跑开，带着他的喽啰们一同消失在夜色里。草壁花音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对缩在一旁的店长说：“他赔的钱在这儿了，有不够的从我工资里扣吧。”
店长咽口唾沫：“太客气了花音，不用不用……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她转身去拿扫帚过来清理，看内山良平一行人还站着，催促他们道，“已经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哦，好。”内山良平如梦初醒，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个……草壁，谢谢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
草壁花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清理完地上的垃圾再回到门口，内山良平居然还没走。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出租回家了，只有他还留着。
她解下工作服，背上书包从他旁边经过。
“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连声再见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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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了一鼻子灰，内山良平还没放弃，又找岸谷要她的电话。解释原因的时候果然被他臭骂一顿：“还想打架？你这条腿要是被打断了怎么办？要不是草壁身手好我看你们要怎么收场！”
内山良平再三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探：“草壁……练过？怎么会练这个啊？”
“少瞎打听。”岸谷从鼻腔里重重哼一声，“你也不用谢她了，她不在意这个。”
“她不在意但是我很在意啊！”内山正色道，“怎么说也是救了我们吧，不好好道谢我心里会过意不去……上次比赛我看她好像是四谷高中的，您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只能去学校找她当面说了。”
岸谷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你又想挨揍是不是？”
按草壁花音现在的脾气，说不准真会直接把他打一顿了事。他烦不胜烦，只好把号码给了内山，还三令五申：“我先跟她说一下，你别自己找她。”
“行，”少年又笑嘻嘻的，“那就拜托您了！”
作者有话说第116章 番外·逆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