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君醒来后》李行川

19、夜游重明集

　　重明集因位于距离重明宗最近的一个城池岱城而得名。
　　岱城是在天地混战结束之后才兴建的城池，属重明宗管辖。因为位于重明宗脚下、苍离山脉入口，平日里有许多准备进入苍离山脉的人在此休憩，也有许多修士在此地交换法宝灵药，故有极大的流动人群数量，也经常见到各门各派的修士。
　　岱城虽然修士众多，但它仍旧是个凡人城池，且有重明宗的轮值弟子在此维护治安，看起来与一般繁华城池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每日夜间的重明集。

　　重明集是一个只在夜间开放的繁华街道，因为入口有灵力屏障，寻常人除非是得了灵符或者有修士同行，否则无法进入。

　　白墙黑瓦的房屋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蜿蜒穿过的河流两旁，房檐前悬挂的灯笼把整个街道都照映地亮如白昼，河中等待搭载行人的屋蓬小船上也都挂了一盏照明的小灯。

　　“几位可要搭船？”停泊在河边石阶下的船夫问道。
　　河两岸上路窄人多，甚是拥挤，柏阑向那船夫问道：“这条街走到尽头大概要多长时间？”
　　“这可长了去了。”船夫回答，伸手朝蜿蜒的河道一指，“您瞧，过了远处那个弯道，还有一大截，走到尽头怎么都得半个时辰，这路上人又多，也说不定要用一个时辰。几位是第一次来？若是不嫌弃，上我这船来，我可以沿途给诸位介绍一番这重明集，若是诸位有感兴趣的地方，再停船上岸也不迟。”

　　船夫的话很有道理，几人就都上了他那艘小船。

　　船夫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看起来年岁不小但精神矍铄，对河道两岸的重明集了如指掌。
　　他先问道：“几位来重明集是购买交换物件还是随便逛逛？”
　　洛宁回答道：“我们只是路过，随便看看。”
　　船夫道：“那我就不挑重点，把这一路的店家都说一遍。”

　　重明集与寻常繁华集市的布置大致相同，只是贩卖的物品都不是凡品。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修士居多，但也不乏凡人。凡人之中有花了大价钱专门进来见世面的，也有像这船夫一样，土生土长于岱城，早就有了进入重明集做些小生意的门路。

　　船夫口才好，仔仔细细地介绍着沿途店铺还把重明集的来历讲了一遍：“原先也没有入口那个屏障，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陵季好奇地问道。
　　船夫把手肘在船桨上一撑，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才说道：“几百年前，这里刚刚积聚人气的时候，诸位上君和我等普通百姓都是可以在个集市上自由买卖交换物品，只是上君都身份贵重，买卖交换的物品也都不是常人所用，因此往往是由这条河分开两拨，一边供上君使用，一边就是我等售卖普通物件。”

　　修士所用法器对凡人来说不止贵重，还很危险。

　　有一次有位修士外出游历得了个法器，形似铜鼎，内有禁制，他自己研究了许多时日也没弄明白这铜鼎的用途，禁制也始终破不了。他猜测这铜鼎多半是个丹炉之类，就干脆拿来重明集准备将它出手。
　　修士之中能人辈出，在重明集上还真让那卖铜鼎的修士遇到了一个能打开禁制的，没成想，禁制一破，放出来许多魔灵。
　　魔灵是由已经死去但灵魂尚在人间游荡的游魂因沾染杀孽凝郁而成，早就没有了神志，性喜吞噬生魂，修士们身上的灵力对它们也非常有吸引力。
　　禁制一破，魔灵四散，对于有自保能力的修士来说情况不算糟糕，但是对集市上的凡人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待魔灵全部被收回之时，重明集上的凡人已经无一存活。

　　“后来又陆续有了几次法器伤人的事件，虽然没有那一次惨烈，总归也是有人伤亡，为了我等凡俗之人考虑，就有了现在入口的屏障。”
　　陵季点头：“原来如此。”

　　此刻小船驶近一栋从外面看着就分外精致的小木楼，木楼里灯火通明，有影影绰绰的剪影映在雕花木窗上，看起来里面客人不少。
　　灵禾指了指木楼，向船夫问道：“那个小楼是做什么的？怎么门口也不挂个牌子？”
　　船夫回答道：“那是个歇息的地方，因位置好，正好在这河流转弯处，两边的景色都能看见，且在楼上能看到整个重明集，因此有许多人登楼。”
　　她又问：“往下游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船夫回答道：“与上游相似，也是这许多店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路不曾插话的景容突然对船夫说道：“船家就在这里停吧。”
　　又对柏阑等四人说道：“既然后面也没有新鲜的景色了，不如就在此上岸一观。”
　　四人点头，等小船停稳便依次下船上岸。

　　一上岸，还没进小楼，几人的注意力就先被路边小摊上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吸引了，匆匆上楼看了几眼就都跑出来去跟摊主交流去了。
　　景容看他们这见一个问一个的架势，觉得等他们这样一路问一路走回去，怕是走到入口就差不多要天亮了。
　　根据他前几日的推演，柏阑筑基的机缘就在这重明集之中了，只是不知这机缘藏在哪里。

　　正思考间，突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船边，一身黑色法袍，一旁船坞上悬挂的灯火忽明忽暗地照映在他的脸上，为他那出色的容貌又添了些神秘感。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似乎是对看过来的目光有所察觉，苍梧侧头看去，正好与岸上的景容四目相对。
　　二人话都没说过几句，算不上是有交情，也没有寒暄的必要，但苍梧还是很给面子地向景容点头打了个招呼。
　　景容回礼，看着他随船又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