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填坑系统》阎冥毁

3、少主难当.3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顾梓云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异常昏暗，壁钟的时间指向六点三十。
　　他想起今天要去公司监督财务审核，连忙翻身下床。沈言的臂弯里挂着一套崭新的西装，静静地站在床头。
　　“温少，您的衣服最近又大了一个尺码，只能重新定制。”
　　顾梓云头痛厉害，只得挥挥手，任由沈言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胳膊与腿，为他更衣穿鞋。
　　洗漱完毕后，是早餐时间。
　　主卧在二楼，餐厅在一楼。下楼梯的时候，顾梓云突然觉得自己腿脚一软，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在预想的剧痛袭来之前，他感到自己被人死死扣入了怀中。
　　惊魂未定，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嘶哑。
　　“沈言，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温少，您没生病，您只是太累了。”沈言柔声安抚，扶着顾梓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大约是之前险些滚下楼梯的刺激让顾梓云失去了折腾沈言的兴致，早餐时间里，他竟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摔盘子指责沈言厨艺不精。
　　红枣枸杞粥熬得香甜可口，洁白的米粒如同珍珠。沈言握着白瓷汤匙，一口一口地喂食。
　　“请您今天休息一阵吧，工作的事情可以缓一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您的健康更重要。”
　　“我今天必须亲自到场。沈言，我让你一步登天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你对下面的人来说就是空降。你知道你未来的属下会怎么看待空降上司吗？”
　　说到此处，顾梓云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外人看来，沈言不过是温家少爷的发小兼同居情人，贸然升迁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怎么看都像是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了讨好小情儿做出来的脑.残举动。
　　然而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他的潜意识里，仍在戒备着沈言。唐潇在账目上留下的线索，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看。一旦沈言正式上任，那么这一部分权力就被彻底分出去了。
　　昨日他亲自去找唐潇，也是担心沈言会故意歪曲汇报信息。让沈言和唐潇在他面前对质，他才能安心接受到手的情报。
　　他想分权，让沈言作为枪靶子替他做事，又怕沈言会像小说中那样吞下权力后反咬一口，这样的矛盾心理让他愈发疲惫。
　　顾梓云伸出手来，重重地按了按太阳穴。
　　沈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柔声道：“您不必为我撑场，您愿意把信任交给我，我必然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我才不是来为你撑场子！我才不是信任你！我巴不得你手下的员工全部和你唱反调，像我一样把空降上司写成虐文主角！
　　顾梓云憋得差点呕血，他猛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低血糖顿时让他两眼一黑。
　　耳鸣嗡嗡作响，他听见了自己沉重而又迟缓的喘.息。
　　“温少！”熟悉的臂膀搂住了他的肩。
　　“扶我去公司……”
　　旋即，他感到自己被打横抱了起来。
　　他猛地一惊，试着掰开对方的手，然而沈言的怀抱却有如牢笼，让他挣脱不得。
　　“放我下去，沈言！沈言——”
　　“您身体太差，一定要去公司的话，我只能抱您去。”大提琴般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沈……沈言，”少年的脸色涨红一片，最终只得不情不愿地退步，“把今天参与会议的人全部给我叫来。会议地点，改为我家。”

　　今天的确是个雨天，黑云压城，空气潮湿森冷，哪怕到了七点，天色也昏沉得有如夜幕。
　　沈言闭紧窗户，放下窗帘，“天气预报说，近日有台风登陆。”
　　顾梓云微微一愣，他的视力刚刚恢复，但头晕眼花如蚊蚋般紧紧缠身，让他难以保持清醒。
　　“台风啊……”他轻轻叹息。
　　澳门临海，难免受到台风影响。更何况对于航运而言，台风就是老天爷不给饭吃。
　　——最近项目成本又要提高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顾梓云愣愣地望向头顶的水晶吊灯，他看见自己睫毛上悬挂的生理性泪水折射出七彩斑斓，美好得有如孩提时代追逐的彩虹。
　　台风过后，也会有彩虹吗？

　　与会人员陆陆续续赶到，宽阔的客厅的被沈言临时改造成了会议室。
　　顾梓云勉强将自己束缚在西装之中，挤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所幸员工们并没有在他这个临时代理董事长面前拿乔，哪怕顾梓云突然提出了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众人也得恭恭敬敬地向这位“温总”汇报工作，只是偶尔会在不经意的一瞥里流露出些许不屑。
　　顾梓云并不在意，只要他还坐在代理董事长的位置上，就没人能在明面上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
　　大家似乎都看出来了顾梓云笑容之下浓浓的疲惫，于是提纲挈领、长话短说，壁钟还未指向十一点，会议便迎来了尾声。
　　“下次董事会结束，这位沈言沈先生便会成为你们的新上司。”顾梓云微微一笑，将枪靶子请上台面。
　　一袭黑衣的男人站得笔直挺拔，笑容肃穆庄严。他弯下腰来，对着满座男男女女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某在此……感谢大家的支持。”
　　空气似乎也随着男人的稳重而沉静下来，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感谢支持？不应该是希望得到支持吗？顾梓云虽有疑惑，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送走众人，他才彻底松懈下来，像死鱼一般瘫倒在沙发里。
　　他胡乱地将阻碍他放松休闲的西装、衬衣解开，动也不动地喊道：“沈言，给我把睡衣拿来。”
　　沈言竟是已经拿着睡衣，站在了沙发旁边。
　　“我请陈医生提前了一些时间，他大约半个小时后便会到来。”
　　顾梓云原以为这个会议要开一整天，既然工作提前结束，那么省下来的时间的确能休息片刻。
　　他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沈言奖励般地笑了笑。
　　沈言办事麻利，总能猜出他的心意，提前做出最佳的计划安排，这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渐渐产生了对这个男人的依赖。
　　这并不是好事，他明明是那么地讨厌这个男人。
　　他收敛笑容，把头埋在柔软的沙发里，因此错过了男人脸上贪婪、痴迷而又残忍的神色。

　　他太困、太累了，之前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倦意便像洪水般袭来。他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里，任由沈言帮他脱下西装，换上柔软宽松的睡衣。
　　男人的手上带有一层薄薄的、硬硬的茧，温热有力的手指按压着他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不许碰我！”他一个鲤鱼打滚，从沙发上弹起来，旋即，他看见了沈言脸上错愕而又无辜的神色。
　　顾梓云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大了，他是gay，所以对于同性的体温有一种本能的敏.感，但沈言并不是gay，作为这个角色的亲爹，他当时还大笔一挥给摆脱温牧后的沈言分配了一朵扎手的烈焰红玫瑰。
　　至于为什么要写直男被一个同性强迫的剧情？废话，当然是为了恶心沈言。
　　顾梓云做贼心虚，讪讪笑道：“我自己穿吧。”
　　他觉得有些古怪，沈言伺候他穿衣十一年，期间一直相安无事，为何这次他会突然感觉到不妥？

　　陈致儒很快便提着白箱到来，中年男人微微有些谢顶，但眼睛锐利有神，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
　　“温少最近身体不适？”
　　沈言请他坐下，自己却是站起身来，为他沏茶。
　　“他前日在浴缸里摔了一跤，加之近日工作压力……”沈言端来茶水，微微晃了晃在沙发上睡着的顾梓云，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急忙从沙发上跳下来，差点跌倒。
　　沈言将他扶稳，向陈医生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请沈先生避开就好，我一会要请温少脱衣。”
　　沈言有些为难地望向顾梓云，似乎是在等他说一句“他早就看光光了”之类的话语，然而顾梓云却是想起了刚刚换睡衣时的尴尬，忙不迭地将他赶走了。
　　目送沈言离去，陈致儒的眼神微微一凛，俯在顾梓云耳侧，小声说道：“温少，沈言不可信，请您抛下儿女情长，尽快将他——”
　　向来悬壶济世的医生，狠狠地在脖子上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顾梓云愣住了，他虽然一直对沈言怀以警惕，但之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沈言的不是。
　　“为什么？”判罪之前，他需要证据。
　　“温总……他醒了。”
　　喜悦瞬时充盈了顾梓云的心。然而那份喜悦并未持续三秒，顾梓云便回过味来——董事长脱离危险，这对忠心不二的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事，为何陈致儒会露出这样忧愁的表情？
　　更何况，他完全不理解父亲醒来与沈言不可信之间有什么关联，难道父亲说了些什么？
　　顾梓云望向陈医生，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陈致儒为温家工作了二十年，陈家祖辈世世代代为温家服务。两家关系盘根错杂，温氏集团的医疗公司中也有陈姓人的身影。若说有谁绝对不会背叛温家，那么一定是这些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陈医生。
　　“我父亲醒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消息？”
　　在他笔下，温父从未醒来。肝癌迅速恶化，最终夺走了这位东南亚巨贾的生命。
　　想到温父的死，他的手不自觉地攥住了陈致儒的袖子，片刻后，良好的教养让他意识到不妥，饱含歉意地收回手来。
　　陈致儒并未因为小少爷的失礼而不悦，他摇头叹道：“医院被控制了，若非您身体抱恙，亟需治疗，我根本没法来到您的面前。”
　　“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对我父亲不利——”
　　陈致儒把矛头指向沈言，但他根本不信沈言有那个能力。
　　时至今日，沈言才被他戴了一顶财务总监的帽子，那家伙没钱没权，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陈致儒抓住他的手，在掌心里写下了两横一竖又一横。
　　顾梓云倒吸一口凉气。
　　沈言的确没有能力拘禁温父，但还未来得及被他扳倒的总经理可以。
　　陈致儒叹道：“王盟有个弟弟叫王团结，王团结的妻子，姓沈。”
　　言至此处，顾梓云要是再不懂，就白白浪费了他这十一年来接受的精英教育。温牧没有珍惜学习机会，但顾梓云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沉默片刻后，顾梓云缓缓问道：“我父亲醒来说了什么？”
　　陈致儒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忍。
　　“温总请少爷您……注意饮食。”
　　注意饮食。
　　肝癌。
　　顾梓云一时没缓过劲，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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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余地解释一下，受君穿越的第一个世界被他废掉了，所以这差不多是受君的初次角色扮演。他在这个世界里以“温牧”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所以有很强的代入感。
受君本质上还是一个遵纪守法、上班受气只会回家写虐文泄愤的小市民，所以不可能一上来就变成心如止水的笑面虎。
他需要一点时间，大概再过个三章就能从一个被动的剧中人变成一个主动的执笔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