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填坑系统》阎冥毁

2、少主难当.2

　　顾梓云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七点。沈言站在他的床前，胳膊上挂着一套衬衣西装。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走下来，任由沈言顶着一张和自家上司一模一样的脸，伺候自己更衣。
　　奴役上司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愉悦，这也是他没有辞退沈言的重要原因——次要原因是沈言的确办事利索，这在他人手匮乏之际解决了燃眉之急。
　　以早餐不合口味为缘由刁难了沈言一阵后，他坐上了迈巴赫的副驾，沈言坐在驾驶座上，载他前往预订的酒楼。
　　温家早年涉足黑白两道，最后在温牧父亲的手上渐渐洗白上岸，老老实实地做起了房产、重工与医疗生意。
　　温父上位时以雷霆之势干掉了自己的兄弟叔伯，当年的血腥大约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痛，于是他只生了一个儿子，希望温牧能在细心培养下茁壮成长。
　　然而温牧在六岁那年经历了一场暗杀，从此便落下了病根。在那之后，向来勤奋好学的温小少爷就魇住了，再也走不出死亡的阴影，沦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温父溺爱独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终造成了温牧的无能与狂妄。
　　温父病倒后，百年基业在温牧手上迅速分崩离析，温牧本人也在沈言的反噬中永沉大海，为自己短暂荒唐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顾梓云穿越的时候，正是温牧六岁遇难住院那年。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医院的消毒水味异常刺鼻。
　　十一岁的幼年沈言站在病床前，静静地注视着他，眸中带着些许难以捉摸的神色。
　　——那便是他作为这个世界的恶毒男配，与男主的初见。

　　“温少，我帮您约个医生？”沈言的嗓音将顾梓云从回忆中惊醒。
　　对于一个习惯了加班的程序员来说，只睡三个小时并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忍受的事情，然而昨夜在浴缸里的一摔，让他微微有些后遗的头痛。
　　可惜温父病倒后，集团重大事项全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实在没有时间来处理私事。
　　他有些犹豫，今天他约见了一位来自海外的政客，如果能和对方谈妥，那么航运的事情能轻松许多。午餐他预订了一桌符合那位贵人口味的海鲜大餐，下午他会陪对方一起打高尔夫球。
　　——在温父倒下之前，他本不用去主动讨好任何人。温氏有数百年历史，早在晚清时期就在澳门扎根，是东南亚数一数二的大财阀。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来主动讨好他这位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明天，则是本月财务审核的节点，唐潇之前蛀下的空洞需要从多方面来调查，在沈言正式上任前，他必须亲自上阵。
　　——在温父倒下之前，他本可以信任那些大权在握的老臣。然而总经理王盟、财务总监唐潇等人的背叛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让他不再敢将信任轻易交给父亲曾经的人马。
　　到了后天……
　　顾梓云越想越头疼，微微咳嗽了两下，恰逢红绿灯，沈言松开握住方向盘的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适度休息，身体为重，温少。如果您也倒下……”
　　“那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取缔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很美妙吗？”
　　沈言愣了愣，似是没料到少年竟会在这个时候试探自己的忠诚。
　　“您说笑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您。”
　　放屁，按照小说原本的发展，温牧现在已经被你灌水泥扔海里去了。
　　顾梓云轻轻一笑，并不反驳，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就着矿泉水喝下。
　　“那我就更不能休息了，不然怎么给你发工资？”
　　从沈言的视角，刚好能看见少年的侧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低垂的睫毛长而浓密，掩藏住了眸中的神色。
　　精致的喉结因为吞咽药片而微微起伏，纤瘦的脖颈看起来异常柔弱。
　　稚嫩的幼鹰展翅翱翔，在狂风暴雨中嘶鸣，似乎随时都会从高空中坠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沈言沉默了许久，直到两人赶到目的地之时，他才在顾梓云下车时柔声说道：“温少，您不必给我工资。”
　　顾梓云将手递给他，任由男人恭敬地弯着腰，扶他走下车来。
　　“我这么刁难你，本该付你双倍酬劳。”
　　他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望向那张英俊的脸。从六岁到十七岁，整整十一年间，他没少折腾这个仅仅大他五岁的家伙，以至于如今的沈言上能看合同、审财务，下能当管家、入厨房。
　　——全是被他压榨出来的。
　　“您在培养我，我明白。”
　　沈言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顾梓云的脖颈。后者本能地退后两步，下一刻，他才定下神来，任由沈言帮他整理好衣领与领带。
　　这种感情很微妙，他的潜意识里对沈言充满防备乃至于恶意，却能把工作上的重大事情交给沈言来处理，甚至任由对方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
　　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不是应该把他扔得越远越好吗？
　　难不成十一年来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这个任打任骂的男人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信任与好感？
　　顾梓云轻轻推开沈言，淡淡道：“少自作多情，我没有培养你，只是单纯地讨厌你罢了。”

　　傍晚时分，顾梓云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去见了见那位中饱私囊的前任财务总监。
　　一天未见，昨日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已经沦落得蓬头垢面、不成人形，沈言在审讯的过程中显然没有心慈手软。
　　“唐潇，把你之前对沈言说的话，再对我复述一遍。沈言，如果他对我说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瘦小的少年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椅上，跷起了二郎腿。
　　高大的男人握着电.棍，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唐潇显然吓破胆了，裆.部早已被尿液打湿。甫一见到顾梓云，他便哭天喊地地扑上前来，试图抱住少年的小腿，然而拇指粗的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
　　“冤枉啊！温总！我没有贪污，我没有拿到那笔钱！”
　　顾梓云一脚踩上他的脸，冷笑道：“不说实话，掌嘴！”
　　沈言狠狠地抽了唐潇两下，后者马上老实了。
　　“是王盟！那三千五百万还在王盟手里！我只做了些假账而已，真正的主谋不是我啊，我冤枉啊——”
　　“做假账还无辜了？沈言！”
　　沈言轻轻一笑，继续给了唐潇几下子。
　　顾梓云嫌脏般地收回脚，嘲道：“唐潇，我当然知道主谋不是你，就你这脑瓜子还想当什么幕后黑手，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谁卖的我？是谁——”男人趴在地上，狼狈地怒号。
　　“这你就得好好谢谢王总经理了，他杀我不成反而露了马脚，为了自保……”
　　顾梓云微笑着蹲下身来，平视着对方饱含着三分震惊、三分狐疑的眼睛。
　　“想报仇？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告诉我，当时你把那三千五百万交给谁了？如果你说实话，我就帮你杀了他报仇。”
　　顾梓云谆谆善诱，柔声问道：“你还有个八岁的女儿对吧？我可以送她去读美国最好的中学。”
　　唐潇安静了。他毕竟只是由于一念之差而走上歧途，本质上并不是个十恶不赦、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儿女被自己连累的混账玩意儿。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轻说道：“我没有当面见过那人，不过他的转账姓名叫王瑾行。”
　　顾梓云微微眯眼，姓王啊，大概是王盟的什么亲戚吧。
　　在给唐潇营造出了一种“王盟背叛了他”的错觉后，顾梓云秉持着一根棒子一颗糖的原则从唐潇那里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他本就没打算要那人的命，做假账贪污腐败按照法律只用关个三五年。在委托沈言联系律师之后，他便把这位财务造假的前任总监扔进了法庭，让司法机关来代替自己弘扬公平正义。
　　“叮”的提示音响起，顾梓云微微一愣，旋即，他看见自己的人品值从负一百变为了负九十九。
　　“115？”
　　“宿主，不必惊讶，如果您在填坑过程中遵纪守法、助人为乐，便会获得额外的人品值奖励，反之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填坑系统115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顾梓云在心里冷笑，这都是些什么破规定，还能不能给他一个身为恶毒男配的尊严？照这个人品值判定规则，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强扭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花。
　　“所以，为了早日回家，请您日行一善，弘扬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精神吧！”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AI闭嘴吗？

　　回家之后，顾梓云看着壁钟上重合的时针、分针、秒针，疲惫地躺倒在沙发里。
　　“沈言，帮我查查那个王瑾行。”
　　“还有，我不信我父亲曾经的人马会妄想杀我，王盟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在太平洋上炸我的船。他们……好歹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沈言恭敬地站在沙发前，弯下腰来，轻轻抚摸着顾梓云的额头。
　　“温少，您有点发烧，别想那些工作上的事了……请您多多保重身体。”
　　顾梓云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明晚请陈主任来一趟。”
　　外科主任陈致儒是他家的私人医生，也是顾梓云非常尊敬的一位长辈。
　　沈言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
　　看着沈言的笑脸，顾梓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言，你为什么不从我身边逃走？像你这样的人，明明可以轻易找到下家跳槽吧。”
　　沈言沉默不语，单膝跪地，捧起了顾梓云的右手。
　　不知为何，顾梓云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竟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一直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下一刻便会吻上他的手背。
　　“明年，等您十八岁，我再告诉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