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填坑系统》阎冥毁

15、少主难当.15

　　顾梓云的圣诞假期浪费在了医院里。
　　温牧的身体素质太差，他逃出生天后就立刻伤口发炎、发烧昏迷，待他再度苏醒，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温家的股票，跌到了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地步。圣诞夜的负.面.新.闻让温家产业失去了公信力，媒体兴致勃勃地报道着温家企业的安全隐患、内部腐败，胡扯出了十几个不同的故事版本。
　　顾梓云对那些花边新闻不感兴趣，他迅速联系证券交易所，发现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从圣诞节早上开盘起，就有人开始大量抛售股票，导致价格一路下跌。那时游轮爆炸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谁会毫无缘由地大量抛股？
　　至于发生了那起重大安全事故之后，股票就连续数日跌停，直至昨日，才开始有人大量收购，从而高卖低买，赚取巨额差价。
　　那些将数百名游客的性命弃之不顾的歹毒手段，竟只是某些人投机倒把中的一环！遇难者的血，就这样化为了资本家手中的钱！
　　顾梓云悲愤交加，死死握紧了拳头。
　　他联合温家长老一起对那个冒牌温荣辉施压，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人血生意，稳赚不赔！
　　顾梓云困倦地闭上了双眼，再度倒进了病床里。他给被他派去美国发展海外势力的陈致儒陈医生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陈伯伯，让长老们歇一歇吧，我们的计划……落空了。”

　　冬日暖阳温柔和煦，枝头鸟雀婉转啼鸣。
　　沈言来探望的时候，顾梓云正坐在窗台边晒太阳。少年瘦弱的身躯静静地蜷缩在一张摇椅上，苍白的皮肤有如透明，一碰即碎。
　　“温少。”沈言向他走来，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顾梓云微笑着接受了这个吻。
　　“抱歉，之前让您受惊了。”
　　“我没关系，倒是你弟弟……”
　　沈言的嗓音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不用管他。”
　　“你的父母不会难过吗？”
　　沈言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缓缓说道：“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顾梓云疑惑不解，那个“温荣辉”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他心里满是疑问，脸上却波澜不惊。
　　他调整出一个同情的表情，饱含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沈言无所谓地笑笑，弯下腰来，将他从摇椅上抱起，放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牧牧，让我抱一会……”
　　看着男人渴求安抚的模样，顾梓云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这个男人，身为王家阵营的重要人员，自然明白圣诞节那天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但却没有阻止王家人的计划。
　　王烨琛说“事不过三”，难道他之前的两次落海遇难也是王家人一手策划的？
　　那么沈言呢，沈言一边纵容王氏背叛，一边对他舍命相护……这样岂不是很矛盾吗？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言究竟怀有怎样的感情，更不知道沈言对他的深情是否也只是阴谋诡计中用以骗取信任的虚情假意。然而在云雨交融时，他能感受到对方刻骨铭心的渴慕与占有欲。夹杂在那些复杂感情之下的，却又是一丝丝难以捉摸的绝望，以及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恨。
　　王烨琛临死前说，他们兄弟俩有充足的理由来恨他。究竟是怎样的血海深仇，才能让王烨琛恨不得让一群HIV患者来对他施暴？
　　这个问题，在他与温家长老们交涉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答案——
　　“温牧，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电话那头传来了长老愤怒的质疑。
　　长老们显然不愿收手，在他们看来，此时温家遭遇重创，正是赶温荣辉下台的最佳时期。
　　然而顾梓云却并不能和他们说这次股票大跌只是阴谋中的一个跳板环节，否则那些成精的老狐狸很快就会联想到那起爆炸是内部作案，一场单纯的安检不合格事故自此迅速升温为豪门内斗波及无辜的惊天丑闻。
　　如果事情发展成那样，温家就彻底洗不白了。
　　顾梓云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笑道：“晚辈怎敢，只是事出突然，父亲突然获得了公司内部的大力支持，譬如王盟王总经理……我们现在无法伤其根骨，贸然出手反而打草惊蛇。”
　　“王盟？你小子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他平日里演一演就算了，这种节骨眼上怎么可能跟温荣辉一个鼻孔出气？”
　　顾梓云愣住了，长久潜伏在水面之下的关键线索呼之欲出。
　　长老轻蔑道：“温荣辉早年滥杀无辜，连支持他兄弟的人也一并没放过，王盟当年站错了队，要不是他家底殷实，温荣辉能让他逍遥到现在？”
　　顾梓云久久不能言语。在他印象里，王盟一直是一位对他宠爱有加的长辈，是父亲不以上下属称呼的老友。
　　那一切……竟然是假象么？
　　“你别看王盟老实，他可不会原谅温荣辉，普通人站错队就算了，他呀……啧啧。”
　　“他怎么了？”
　　“你知道他为何一把年纪了，至今不婚不娶，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么？”
　　“他那死心眼，当年是真心喜欢上你叔叔啦，结果你爹大手一挥，就给自己亲弟弟判了个死刑！”
　　“王盟现在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温荣辉撑腰？”
　　顾梓云的嗓音异常苦涩，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那位叔叔……真的死了吗？”
　　“没死，但也差不多了，一直被关押在医院里呢，就你爹上次手术住院的那间。他把自己从族谱里划了出去，改掉了自己的姓氏，以此表明自己放弃继承权的决心，但你爹并不相信，于是把他的大儿子抓走当了人质。他老婆哀毁骨立，早早撒手人寰了。哎呀哎呀，真是惨呐……”
　　真是惨呐，真是惨呐！
　　顾梓云闭上双眼，脑中乱成一团。他原以为他与沈言之间的矛盾是可以调节的，但这种从父辈继承下来的宿怨，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爱情而消弭？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沈言，他会原谅温荣辉吗？只怕会落得和王烨琛一样，变成一心复仇的疯子！
　　诛心啊，何等诛心！他与沈言，从一开始就没有善终的可能！
　　他俩生来注定互为仇雠，又谈何爱慕，谈何情深？

　　回到香港之后，顾梓云坐在大学教室里，一边听课，一边开小差。
　　这十二年里，沈言都在思考些什么呢？他生活在仇人的屋檐下，每天与仇人的儿子朝夕相处。他那个深藏不露的性格，就是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养成的么？

　　温家的危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有人开始大量收购股票，就必然导致价格回升。在公关方面，董事长、总经理以及其他高管纷纷出席，向客户与群众致以了诚挚的歉意，献上了巨额赔偿，并制定了严密的规章制度保证，发誓不再让相同事故再次发生。这样的安抚成功获得了社会的认同，于是一夕之间，温家再度变回了澳门最为炙手可热的势力。
　　他们的行动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当长老们匆匆赶到澳门、强制要求召开股东大会逼宫时，“温荣辉”已经收购了足额的股票，不紧不慢地驳回了长老们的提议。
　　顾梓云远在香港，看着媒体对这一系列事件的报道，心中百感交集。
　　能让温荣辉如此忌惮的兄弟，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他这个叔叔，竟是个世所罕见的厉害角色！

　　下课放学的时候，他遇见了堵在校门口的卞炀。这位年轻的军火大亨亲自开着一辆骚包的跑车，隔着墨镜对他抛了个媚眼。
　　“温小弟，你总算回来了！”卞炀走下车来，按住少年的肩膀，把他推上了车。“走走走，哥带你去吃香喝辣！”
　　顾梓云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跟个大狼狗似的，这么黏人？
　　“我就是圣诞节假期回了趟家而已，何必搞得那么隆重？”
　　“嗬！怎能不隆重！你小子想逼宫怎么不向哥取取经？听说你篡.位失败，差点被炸死了？哎呀，一两次的失败别往心里去，下次提前跟哥打招呼——”卞炀拍了拍自己硬邦邦的胸脯，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哥罩着你！”
　　这位爷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父亲弄成了植物人，也是篡.位成功的典型代表了。
　　的确，如果他要干掉自己那个冒名顶替的叔叔，向卞炀学习绝对是一条捷径。
　　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以沈言等人为代表的那些叛徒，说到底也只是在复仇罢了。究其根本，也是温荣辉早年有错在先。
　　为了一个钱字，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卞炀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顾梓云的眼睛，那样野性而又张狂的目光让少年从沉思中猛地清醒过来。
　　“卞兄……”
　　“温小弟，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是你哥我故意显摆资历，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如果不去掠夺别人，就会反过来被别人掠夺。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
　　“听起来很骇人听闻是不是？我知道你从小生活在温暖的沃土里，无忧无虑，可是哥得和你讲明白，你爸那个教育方式——绝对是错误的！狼既然是狼，就不能像兔子一样东躲西藏。兔子不思进取，尚能吃草充饥；狼若不忍狩猎，变得虚弱乏力，最终就会被鬣狗寻到机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温小弟，你这次逼宫失败，必然引起你爸的警觉。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怀疑不到你的头上，但你认为，再这么下去，他会怎样对你？”
　　顾梓云愣住了。
　　就算沈言对他怀有些许温柔情愫，但那个冒牌温荣辉呢？他怎么可能容许仇人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茁壮成长？
　　卞炀似是看出了顾梓云的动容，笑着补充道：“温小弟，如果你有心自保，那就在香港多呆段时间，让哥好好教你怎样以攻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