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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其之九 蛰伏 ...

  •   小僧在言时的掌心飞快地勾勒出了一个字,然后拽着他往另间静室走。

      来。

      言时一路上脸色非常难看。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那僧人真与女子有染,那也不干他的事。

      言时认为自己还没有仗义执言到能为一素昧平生女子出头的地步,若有必要,他还会主动利用这个把柄。

      可他已认出了那个小娘的身份,偏生是文容媛的家人。

      即使根据各种消息,她们姐妹并不亲,可是只要和她有关,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年轻僧人亲自端了盘点心出来招待,言时没敢动,只轻轻剥开那一块小糕点,面色略为缓和了些。

      是……蛋黄酥?

      “小僧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等等,既然你根本不是出家人,就别自称小僧了,平白玷污这佛门圣地。”

      “言公子敏锐。”

      那僧人,不,那公子将僧帽摘起,露出盘起的乌黑发丝,他略略抬首将正脸面向言时。

      言时对这张脸先是感到有些陌生,仔细瞧了一会才不大确定地开口:“容三公子,容展?”

      人说容太尉深居简出,可没想到他的孙儿直接跑来荒郊野外修行了,不晓得有没有征询到他老人家同意。

      “正是在下。”容展浅笑道,“言公子,幸会。”

      言时虽是于心中腹誹了句“幸会个头”,还是朝容展礼貌地拱拱手。

      “烦请公子迅速“开门见山”地说了,在下还想在天黑前入城。”

      “倘若我说不呢?”

      言时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容太尉独子及长媳皆已去世多年,遗下的三子里边,只有眼前这位幼子容展有幸平安长大。

      在这般成长环境下,有人说容展虽相貌英俊,个性却古怪刻薄,常有惊人之举。

      现在他一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请问容公子和文小娘……究竟是何关系?”言时思考了一会后,向他保证道,“为了小娘清誉,在下踏出此殿后,自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还请公子放心。”

      “如果我说,我只信任死人做出的承诺呢?”容展起身,居高临下地绕着他踱步,“一向嫉恶如仇的言公子什么时候这么顾虑姑娘闺誉了?莫不是……在回护未来的小姨吧?”

      言时又吃了两个蛋黄酥,含混着道:“在下承认此举的确出于私心,请继续说。”

      “然而,这洛城里头谁人不晓,您未来要迎娶的对象心中另有所爱?言公子亦可说是……非常可怜了啊。”

      “……言某自认行事低调,容公子夸大其词了。”言时听他显而易见是在挑衅的言语,却是不怒反笑,“倒是容公子虚长在下二岁,不知太尉可替公子议定亲事了?”

      “你瞧文容妗那小姑娘,被我耍得团团转的。”

      “?!”

      容展冷哼一声,不屑道:“信不信只要容家一开口,你我马上就得互称一声连襟了?”

      言时亦站了起来,理了理散乱的衣襟:“说重点。”

      “哦,我要你做的事啊……”容展眯着眼,勾起唇角笑道,“和你提出的恰恰相反。”

      “啊?”

      他的笑意加深:“回去散播流言,让那个小姑娘无论如何都得嫁我,之后……我自会澄清。”

      骤闻此言,言时猛地摇摇头,啐道:“就算你会还她清白,你这么做实在有失风范,丢尽老太尉的脸——”

      “呵。”容展向前行了一步,“那老不死的家伙现在早就奄奄一息了,谁管得了我?”

      “……你需要借助文家的力量,可你曾想过,你看上的姑娘对于家族压根没什么影响力么?”

      “是啊,可惜最好的选择被你捷足先登了。”容展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仔细地扳着手指算了算,“当今圣上、秦理秦将军的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嫁给你这浑浑噩噩的家伙,当真太浪费了。”

      言时不由得有些愤怒。

      当然不只是他批判自己,更是因为其将女子视为达成目标的工具,实是无法令人苟同。

      他认为,如若想要建功立业,全凭自己本事便得了,言时不屑于凭借裙带关系上位。

      “不高兴了啊?”

      容展唇边的笑意更盛,缓步行至言时面前,骤然将手探进他的衣襟。

      言时本来脑子一片空白,意识到他的目的之后才赶紧回身护着脖颈。

      “滚!”

      “哦,在下果真没猜错。”容展捏着对方胸前那块玉石,瞄了一眼后饶富兴味地塞了回去,“就说言公子怎么会突然成了痴情种嘛,原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某只是略諳一些……旁门左道而已?”容展吃吃地笑出声来,“对了,还是建议你换个字吧,要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言公子倾慕在下呢。”

      “……滚。”

      “好好好,言公子,后会有期,记得你我约定。”

      容展向外跨了几步,却是忽然停下脚步折了回来。他见言时立刻变得戒备的眼色,不禁又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蛋黄酥你不吃了吧?”容展虽是开口这么问,人却已蹲下来将一整盘点心收在兜里,丝毫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

      “……”

      言时警戒地目送着这个怪人离开,才将贴身挂着的玉佩小心地从衣内取了出来。

      连接玉佩的挂绳已然有些老旧,而这成色极好的白玉上头有一点极为突兀的黑红,甚至还缺了一小角。

      人说碎玉挂在身上不祥,应当尽早扔掉的好,言时却日日夜夜将其贴身戴着,视若珍宝。

      他握紧手中的那方玉石,感受着沁入心底的冰凉。

      这是他漫长岁月中唯一带回从前的信物,上边刻着的,正是一个草写的“容”字。

      如若没有这块玉,言时几乎都以为他前世经历的种种,仅只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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