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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其之八 言府(捉虫) ...

  •   言暮晓一进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言时忧心如焚的侧脸。

      “晓晓!”言时拉起她的手,见妹妹眼圈有些发红,无措地安抚道,“不开心么?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说给长兄听可好?”

      “……”言暮晓悄悄拨开他那只手,若无其事地应道,“没什么啦,晚膳可备好了?我好饿。”

      因着方才文容媛对她说的话,言暮晓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横刀夺爱”的长兄。

      即使两位兄长都与她亲厚,言时甚至比言晖更为爱护她这幼妹;但对言暮晓而言,倘若要二择其一的话,她自然是偏向一母同胞的孪生兄长。

      言晖不知又出去哪儿浪了,今日的饭桌上便只有他们兄妹俩。
      身为开心果的言晖不在,本来也是个话唠的言暮晓又格外地沉默,整顿饭便在银箸与漆碗的相碰声过去了。

      言时虽不晓得个中缘由,可再怎么样都瞧得出来言暮晓不大想搭理自己,三两下用完膳后便匆匆离开。

      “阿兄留步。”言暮晓咬咬下唇,“……有个问题,晓晓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罢,你什么时候成了这种磨磨唧唧的人了?”

      “……”言暮晓叹了口气,“阿兄,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陛下会出手干预咱们的终身大事。”

      言时不咸不淡地应道:“没有为什么。”

      “如果真希望代表士族及宗亲的文言二家交好,只需静候几年,待得二兄年龄到了……”

      总之,暮晓的言下之意便是圣上拆散一对小儿女不够厚道了。

      她分析得其实头头是道,只是忽略了一点——

      “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言暮晓一愣。

      “晓晓,别再问了。”言时摇首道,“有些事情,长大了便会懂得,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哦。”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住阿晖,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喜欢她。”

      所以言时不可能去求陛下收回这道圣旨。
      即使他知道,从前她与他二弟青梅竹马,最是般配。

      言暮晓抬起首,迎向言时满是似水柔情的双眸,彼时的她只觉得困惑不解。

      “阿兄,你今年不是刚过十八么,哪来的这么多年?”

      “……晓晓,说好的不再问呢?”他揉揉她固执的小脑袋,无奈道:“我的好妹妹呀,要不你说说看,谁惹你不高兴了,莫不是阿楚那家伙吧?”

      “!”言暮晓顿时身子一僵,猛地向后退开两步。

      “阿兄,别问了。”她朝兄长吐了吐舌头:“有些事情,长大了便会懂的。”

      “……”

      人小鬼大。

      ****

      身为一名尚未出仕的世族子弟,言时的日子可说是过得十分随性。
      既不需上朝也不需挽起裤脚种庄稼,他们这些官二代唯一需要做的事便是读书——这恰巧又是言时最擅长的事儿。

      今日父亲将圣上赐婚的旨意转交给他了。

      言时郑重地展开诏书,研究上头用朱笔书写的每一个字,却在读完之后有些隐约的失望。

      他一直觉得陛下的字很好看。

      言时曾有幸从言将军那儿见到陛下年轻时亲自写给他的诗作,那苍劲有力的字迹让他印象深刻。

      但如今陛下已不再写诗了,笔迹也失了从前那种劲道,变得秀气飘逸。
      若以母亲的话来说,就像是个娘们写的字。

      ——还铁定是个怨妇。

      言时仔细地将诏书收到暗格内,有些遗憾地喟叹了一声。

      此时,小厮流火在外边轻轻叩了门,说是文宣楚来了。

      “快请进来。”

      奇怪,今日并非休沐,他怎么有空前来?

      赶紧让流火泡了壶毛尖待客,言时的疑惑直到文宣楚出现在他面前,笑嘻嘻地道出来意后才消散。

      “诏书可收到了?舅父让我来寻你,要反悔可趁现在啊。”

      “……还可以不娶啊?”

      “哦,舅父说若是言时悔婚了,就提着那家伙的头颅去见他。”文宣楚笑着睨他一眼。

      “陛下让你来就这点事么?”

      “是啊,不然他对你这无官无职的白身还会有什么兴趣?”

      言时撇了撇嘴角:“我只是尚未加冠,还不能入仕而已。”

      “是是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言长公子,我要去寻表兄,去不去?”

      文宣楚将冠带外袍脱了交给他,露出一身……一副就是要去玩乐的锦缎衣裳。

      “秦常侍?”言时蹙眉。

      “要不我还能去找宫里那些表兄么?”文宣楚涎着脸道,“表兄他们今日没什么公务要处理,索性溜了出来。反正看在秦将军的份儿上,舅父也不会真拿咱们怎么样嘛。”

      “不了吧。”言时不大苟同地摆摆手,“我认为啊,你还是和秦常侍保持——”

      “好了好了,你怎么说得和媛媛劝我的话一模一样?”

      “啊?”他一愣。

      文宣楚这就有些不乐意了:“莫不是你们对琮表兄有什么偏见吧?”

      “我是说,保持良好的关系。”言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个谎,“母亲病了,我今日打算去镇国寺为她祈福,没办法同乐,真真是可惜了。”

      他在心里暗啐了秦琮那标准的纨绔子弟一句。若非是秦将军战功赫赫,以他儿子那点近乎于零的能耐,绝对没办法刚过弱冠便当到了散骑常侍。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替我问候一下朱夫人,让她早日康复啊。”
      文宣楚挠挠头,“既然言公子下午有事儿,那……您可愿意赏光陪在下吃顿晚饭?”

      他笑道:“这个倒好,咱们酉时一刻金乡楼见吧。”

      言时和文宣楚击了掌表示约定,他那好友便立时寻表兄玩乐去了。

      即便母亲现下身体安康、并没有生病,为了避免谎言太快地被拆穿,言时还是去了郊外小山上的镇国寺一趟。

      卫朝佛教并不兴盛,镇国寺又地处偏远,是故即使修缮得富丽堂皇,依旧是门可罗雀,只有少数僧人在此清修,平素极少人会来拜访。

      言时将香油钱及供品捐了,面着大殿那尊庄严的佛像心不在焉地礼拜了一刻,准备去一旁的静室清修、度过一整个无聊的下午。

      “小僧算到今日会有贵客。果不其然,今日施主这就来了。”

      一青年僧人走近前问道。他捻了串佛珠,头垂得低低的,言时只能见到他戴着的僧帽。

      “师父过奖了,在下不敢当。”

      “施主此来是想祈求什么吗?”

      他一向对说话轻声细语的人有种先入为主的好印象,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言时朝对方恭敬一揖,道:“求家人安康。”

      “是么?”他似笑非笑。

      “是的。”言时点点头,“实不相瞒,家母身体微恙,在下想在静室中为其诵经祈福,还请师父带个路。”

      闻言,面貌清隽的小僧领着他至右边长廊的静室,低首浅笑道:“既是要清修的话,这边请。”

      “有劳了。”言时点点头,却在往虚掩的门扉内探头一望后,表情有些微妙。

      端坐在里边的人儿是名娇俏的妙龄少女,一袭桃粉色衣衫,隐隐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三郎——”

      少女一听到动静便惊喜地奔了过来,正要对青年僧人说些话,却瞧见了跟在他身边的言时,连忙噤了声。

      但已经有些晚了。

      他们异常亲密的举动称呼落在言时眼里,他不由得有些恼:“师父,这又是何意呢?”

      “容妗怎么会在这?”年轻僧人低声喃念,眸光中划过一丝狠历,又在倏忽间恢复如常。

      “抱歉,小僧一时忘了已有位女公子在此修行,请随小僧多走一段。”

      僧人异常慈眉善目的样儿让言时不禁眼皮一跳。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如此一搅和起来,他这个下午似是也没得清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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