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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蝴蝶飞来情几许 浮萍飘去思无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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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坠,晚霞似火。城市里下班的人们,就像开闸的潮水,从不同的角落,涌向公交车站。客车还没有停稳,人们就呼喊着往车里挤。
梁玉晴挎着兜子,用报纸捧着一盆兰花,来到公交车站,准备乘车去卢处长家去。因为昨天午后,卢处长来到机要室,看着窗前盛开的那盆夺目的兰花,称赞道:“太漂亮了,咱家屋里就缺少这样的鲜花。”梁玉晴立即聪明地意识到,卢处长一定是非常喜爱这盆花。也许是一个难以启口的暗示……于是,她想把心爱的花儿送到他家,借机打探一下他家的情况,特别是那个独生的儿子。
来了好几辆车,梁玉晴想上去,还是被挤了下来。她无奈地看着车站越聚越多的人们,心里暗暗着急。大都市的人素养比较高的,都是排队上车呀。怎么,咱们的城市,就没有那种文明呢?梁玉晴心烦意乱地想着,皱起弯弯的粉黛。
候车的人们一阵躁动,又来一辆始发公交车。梁玉晴看着蜂拥而起的候车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谁知,那辆车开过来,就在她的面前戛然而止。梁玉晴还没有反应过来,车门豁然打开。她被人们推上车去,连忙飘到空座前坐下,把花盆放到自己的腿上,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须臾,车厢里像装饺子似的,挤满了男女。
梁玉晴坐在座位里,也感到了拥挤。她把腿收敛一下,缓解一下压力。
“这个开车的司机真损。”站在梁玉晴身边的一个女人,身后那条只有清朝人才梳的大辫子,不知怎么垂到胸前,瞪着金鱼眼,粗声粗气地大声说,“咱早憋足了劲儿,车一停怎么也能抢个座耶。可这个司机,就在这个漂亮的丫头前面停下,让她没费劲就抢了座。这可好,咱就得跟这帮老爷们蹭大腿。”
梁玉晴斜睨了她一眼,明知道她想让自己给她让座,让她舒服。可是,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情况。再说,车里那么挤,她端着花儿,也承受不了拥挤的。她脸上带着羞红,佯装没有听到,低头闻着花香。绵绵的思绪,带着丝丝的美丽。
车启动了,拐向车水马龙的大道,尾随着前面的车辆鱼贯而行。
炎炎的夏天,劳作一天的人们挤在车里,相互摩擦着汗液。身上散发着各种气味,比熏蚊子的气味还难闻,是那么令人讨厌,实在是让人喘不上气来。
梁玉晴轻轻推开车窗,一股清凉的风儿吹进车里,吹走了污浊的空气。梁玉晴连忙呼了几口,才觉得清爽一些。心情一爽,那个高挑的身影,自信的微笑,还有那令女孩子心动的举止,海市蜃楼般的又浮现在眼前。
“小梁,我给你介绍一下。”那天卢处长看着梁玉晴在客人面前有些窘迫,连忙说,“这是规划处培训部的主任,小南子。”
“我叫南雨霖。”就见客人大方地伸手一握,“你好。”
梁玉晴一紧张,没有说话,送给他一脸桃花。
“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多请教他。”卢处长赞赏地笑着,“在咱们这些部门儿,他可是精英啊。”
“没什么。”南雨霖诙谐地笑着说,“文秘工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接触的都是领导。我还想跟梁秘书学习学习,怎么样获得别人的好感,进一步合作。”
梁玉晴听着他的话语,美美地一笑。渐驱平静的心底,仿佛一只调皮的小鹿,送来了一棵美丽的灵芝草,撞开了她的心扉……那种甜蜜的感觉,如醉如痴…..
大路上,下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阻塞了车流。公交车慢慢行驶,显得拥挤。
“谁在咱身子后面蹭耶!”突然,车厢里一声怪叫,把人们带入迷雾中。
梁玉晴一机灵,从美梦中惊醒。她抬眼看了一看,还是那个梳大辫子的女人,瞪着鱼眼,大声喊叫,回手摸着老腰。
“嘎哈,你们这些老爷们,见着咱长得好嗷,使劲儿就往咱身上贴。”就见那女人抬起手,闻了闻,大声骂道,“是哪个瘪犊子玩意干的?看咱大辫子长,身子也白。你就拿点钱,出点血,咱也跟你走耶。嘎哈这样干下三癞的事儿哩,弄得咱裙子褶吧吧的,都损出鼻涕泡了。”
梁玉晴满面桃红,斜睨了一眼。就见站在那女人身边的男人,像躲瘟神似的散开,倒是给她留下一片空间。
“躲哈耶?”那女人不依不饶,“还假装要脸皮嗷?”
车厢里响起一片轻蔑的笑声。
“滴滴!”客车鸣笛后,一个紧急刹车。
车里的人们不自觉猛然一涌,把那个女人拥趴在座椅靠背上。
梁玉晴一见,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扶她一把,担心地说:“人多,注意点呀。”
“我没事儿。”那女人看着秀美的梁玉晴,接着回头大声说,“我看你们是故意往咱身上贴。就那德行吧,分币不出,还想白蹭咱,做美梦嗷。”
“那一身肉,还有点弹性……”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小泥鳅,你别搭茬,小心她讹上你。”一个声音在提醒。
“讹我?咱就给她拿下。”依然尖声尖气,滑稽可笑。
“哎呦,一看,就是你这瘪犊子玩意干的。”就见那女人伸脖搜寻着,“你以为你梳了个老娘们的头发,就看不出来你是爷们嗷?”
“留什么头怎的?”还是那个尖声尖气,“到什么时候,也是响当当的爷们。”
梁玉晴虽然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单凭人性的本能,也明白其中的含义,不免满面含羞,转头看着窗外缓缓而过的高楼大厦。
“你要还是站着撒尿,你就过来!”那女人伸手一指,粗声喊道,“装犊子嗷?”
“过来怎的?你还想咬我一口怎的?”
梁玉晴感觉到人们纷纷后退,一个人挤过来,伸手抓住靠椅的把手。她不经意的回眸,用眼睛的余光斜视了一眼。果然,一个梳着长发,尖嘴猴腮的男人从人群缝隙里钻出来,低头看着自己。
“呸。咱才明白耶。”是那个女人粗声粗气地感叹,“你是挂着看这个像花儿一样的丫头嗷。是不是耶,你摸不着人家,就在后边蹭咱的?”
“当然漂亮的好哇。”小泥鳅狡猾地翻翻眼睛,嘿嘿一笑,“不过大姐,我现在也挺不容易的。现在没有看好我的,光棍一条;一搭眼看你也是好窝头…..”
“别跟咱瞎吃吃。”那女人不耐烦,嗔怪地说,“谁是窝头?看不着咱是发面馒头嗷?到站了,不跟你磨嘴皮子了。”说着,推开人群就走。
“哎,等等我。”是小泥鳅的尖声尖气,侧着身子挤过去。
“找那个小丫头吧,还黏糊咱嘎哈?”那女人回头撇嘴,“瞅你就是个穷光蛋。”说着,推着面前的人,“让开点,咱要下车。大老爷们,连一点眼力也没有。”
“你不是说拿俩钱,就那个跟咱走的……”小泥鳅挤过去,和她急急忙忙下车去了。
人们好像现场看了一段怪模怪样的二人转,忍不住还在笑着议论。
下去好多人,不那么拥挤了。没有了压力,梁玉晴不觉无声地露出一缕霞光。
车停了,梁玉晴捧着散发幽香的花儿,轻盈地下车,抬头看了看方向,带着一脸的甜蜜,像手中的兰花儿,朝着那座花园似的小楼飘去。
晚霞如火,微风和煦。梁玉晴柳枝般的身影,引来几只雪花般的白蝴蝶。
“呦,是小梁吧?”一个中年妇女推开门,欢喜地看着梁玉晴说,“咱家你卢叔回来老说,秘书处哇,来了一个大学生,不光人长得漂亮,办事儿也利索。”
“大姨。”梁玉晴无声地一笑,带着满脸的桃花,“处长说你家没有好看的花儿,我的办公室有几盆儿,挑好的拿过来一盆儿。”
“可不是嘛。”卢妻笑从双面生,看着花儿,又看看梁玉晴,“看这花儿开的,就像小梁似的,闻着香,还秀气。”说着,笑眯眯把花盆摆在窗台上。
梁玉晴款款过去,随手掐掉一片残叶,甜甜地说:“每天晚上用喷壶浇水,早晨起来,开的更鲜艳。”
“咱家呀,没养过花,还真不知道怎么莳弄。”卢妻笑容满面,拉着梁玉晴的手,“大热的天儿,还麻烦你特意过来。来,坐下歇一会儿,先喝点水。”
“大姨,别客气呀,我也不是外人儿。”梁玉晴甜美地一笑。
-“妈,我要吃花儿,我要吃花儿。”
梁玉晴抬头一看,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傻傻地跑进客厅,去抓花。
“聪聪啊。”卢妻连忙起身拦住儿子,耐心地说,“那花儿呀,是看的,闻香气的,不能吃啊。”
“不能吃啊。”那个叫聪聪的小伙子呆呆地看着妈妈,傻傻地笑着。
梁玉晴惊呆了,原来是一个痴呆的小伙子!
“聪聪啊,过来看看晴姐姐。”卢妻拉着儿子的手,“你过来看看,看看晴姐姐漂亮不漂亮啊。”
“晴姐姐比花儿还好看。”聪聪挣脱妈妈,过来搂着梁玉晴的手臂,嘻嘻地傻笑,“晴姐姐,真的好香耶。”
梁玉晴害羞地低头,任他闻着丝发。
“唉。”就听卢妻叹道,“也不哪辈子造孽,养了这么个呆子….”说着,垂泪。
“大姨,别伤心。”梁玉晴拽着聪聪的手,安慰道,“好好照顾他,听别人说,等他长大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啊头脑一开窍,就会正常了呀。”
“但愿…..这样吧。”卢妻泪眼看着梁玉晴,轻轻揉着眼角。
“晴姐姐真好,带我玩儿吧。”聪聪使劲儿拉着梁玉晴的手。
梁玉晴想了一想,好像哄小孩子似的,站起身来,拉着聪聪,在客厅里跳了起来,逗得聪聪傻傻地笑着,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聪聪和梁玉晴玩的开心,卢妻不禁破涕笑了。
“换杯茶。”里间传出卢处长的声音。
“好啦。”卢妻连忙起身。
“大姨,我来吧。”梁玉晴停下脚步,过来。
“那个是什么培训部的小伙子,叫南雨霖的,要和你们处里合作,搞环境开发。”卢夫人摇摇头,“这不,下班都追到咱们家里来研究啦。”
“那可是好事儿呀,”梁玉晴一脸霞光,端着茶杯,款款过去。
“开门开门,我给晴姐姐开门啦。”聪聪笨笨地过去开门。
梁玉晴端茶进屋,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就在一刹那,惊讶地发现:真的是他!曾经带来了梦想,还有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