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爱自己些》蔷薇满园

14、第 14 章

　　晚上打开聊天网站，新朋友马克已蹲在那里了，看见子香的头像绿灯闪烁，马克马上打招呼。

　　进入私聊，表示双方已通过了个人资料审核。子香已记不清向多少人重复，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图书管理员，过着简单平常的生活。一句话重复上百遍，实在无聊至极，子香甚至想编撰一些个人经历，娱乐自己和聊天对象。

　　还好，私聊则有趣多了。

　　而且这个马克有个私生子。

　　简单的问候寒暄后，子香就想把话题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引，不过不能太直接。

　　母子连心，那母子也连着身世，就从儿子下手。

　　子香：［你上网聊天，那你儿子做什么呢？］

　　马克：［他在他妈妈那儿。］

　　子香：［他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吗？］

　　马克：［不，一半时间和我住，一半时间和他妈住。］

　　奇奇怪怪，一个中国人如果有了私生子，藏都来不及，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炫耀。即便是离婚，孩子也是判给一方抚养，另一方给点抚养费，见不见面全凭个人感觉。张欢的现任老公不是七八年没看过他孩子吗，一辈子不相往来也不是不可能。

　　子香：［为什么？在中国，两个人分手后，孩子只和妈妈或爸爸长住。］

　　马克：［法院判的。］

　　呜呜，这法院够狠，不给两人留一点面子，这是私生子耶！

　　子香：［可是你们没接过婚啊？］

　　让别人知道你们有私生子多不好啊，这话还是吞了吧，不说出来为好。

　　马克：［在德国，未婚生育和已婚生育的孩子是一样的待遇。分手后双方都有抚养权，一半一半，除非一方没有能力抚养或虐待。］

　　子香：［原来是这样。］

　　原来人家法院都不认为私生子是丑事，世人还担心什么面子。国家不同，风俗不同，反正自己是来了解这个世界的，干吗在乎道德问题，再说西方的道德规范和中国本来就不一样。

　　子香：［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马克：［一年前。］

　　子香：［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马克：［14年。］

　　子香惊掉牙齿：［天啦，14年，为什么你们不结婚？］

　　马拉松爱情吗？

　　马克：［我们的故事很长。］

　　马克想搪塞过去，我来是想跟你谈情说爱的，不是来抖我老底的。子香已感觉到了对方的抵触情绪，问一句答一句，而且是及其简短的回答，表示不想多说这事。

　　网上的人，性格各异，有的人话唠，自顾自说，只要有人听就行；有的人寡言，子香必须当挤牙膏的人。如果对方总是回避某些问题，那其中必有玄机。

　　子香：［我对你很感兴趣，想更多的了解你，希望你不要觉得被冒犯了。］

　　这话既是引诱又是威胁，我对你感兴趣，我们有可能继续发展，但如果你不说，那基本上就没戏了。

　　这也是试探对方对自己的兴趣浓厚程度。

　　马克改口：［我们的故事真的很长，我认识她时，她在难民营里。］

　　难民营，子香的神经立马绷紧，难道天方夜谭的故事又开始了，难道自己还是看走眼，马克还是骗子？

　　子香降装淡定：［她为难民提供帮助吗？］

　　马克：［不，她就是难民，从土耳其过来的难民。］

　　土耳其经常政变，又有不同的宗教派别跟着起哄，时不时全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跑到其他国家寻求活路的难民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不过那是重大政治事件，离这里又那么遥远，子香从来没想像过，自己还会和这事搭上一点关系，虽然还不能确定和马克会保持什么关系，但至少现在是与朋友的前女朋友的关系。

　　子香：［这事很有趣，你能详细的给我讲讲吗？］

　　马克：［我打字慢，我们能视频通话说吗？］

　　今天第一次私聊，子香不想视频。再说现在是欧洲的正午时分，午间吃饭休息的时点到了，朋友圈的几个男人全都齐刷刷出现，不停地发来信息，子香正手忙脚乱的应付着。

　　那个以色列的拉赫尔最没耐心，等了一会儿没见子香回复，就自做主张视频呼叫。这让子香很恼火，太没礼貌了，你我什么都不是，还想查岗，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拉赫尔的呼叫摁掉。

　　拉赫而：［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

　　子香懒得理会，因为我现在没心情理你。

　　换了马克的头像，子香：［你打字慢没关系，我英语听力不好，书写交流我更容易理解。］

　　这是事实，那个作家的英语发音够标准的了，有时子香听着还是挺费力，作家不得不一边说一边把字敲在屏幕上，子香也跟着这么做。哈哈，听、说、写全练了。

　　马克：［好，谢谢你的耐心。］

　　子香：［不客气，谢谢你。］

　　西方人喜欢把谢谢当作口头禅，谢这谢那，子香也跟着学，有时谢什么都不知道。

　　马克：［我年轻时，曾参加了一个自愿组织，帮助从土耳其逃过来的难民，提供食品、被褥等日用品。我负责到难民营里发放日用品，在排队的人群中我经常看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独自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来领取物品，见面多了，自然就和她攀谈起来。］

　　子香：［就她和两个小孩跑到德国？］

　　马克：［不是，她和娘家人一起。后来她告诉我她离婚后回到娘家，但娘家人对她并不好，有时还受兄弟们的气。你知道□□教吗？］

　　□□教，子香当然知道。街对面就有一家清真面馆，单一的牛肉面味道很纯正，也有些熏人。经营面馆的一家人总是很神秘，男人有时戴着小黑帽，估计是为了朝拜，女人则一年四季蒙着头巾，小女孩也不例外。夏日里37、38度的高温，女人依然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就让人热闷得慌。

　　同样是重男轻女，甚至残虐女性的文化，中国汉族女人的小脚已被解放，而□□女人还在酷热中挣扎。

　　就连奥运比赛场，来自□□的女性运动员也没能摆脱教义的束缚，衣衫武装到牙齿，让其他国家的运动员看起来近乎于裸奔。

　　子香：［我知道一些。女性地位很低。］

　　马克：［是的，所以我很同情她，就带着她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

　　难民营不算家，不过瞒着家人跑了，应当是私奔，子香赶快查私奔的英语单词。

　　子香：［你们是私奔啊。］

　　马克不懂私奔的英语单词：［什么意思？］

　　子香想了想：［算了，没什么，这个已不重要了。你爱她吗？］

　　马克：［我想是的，我爱她。］

　　子香：［她爱你吗？］

　　马克：［我想是的，确切的说，我不知道。］

　　这人活得很糊涂，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居然不知道爱与不爱。

　　子香：［你们从来没交流过这个问题吗？］

　　马克：［她不愿意谈这个问题，总是回避。］

　　那就是不爱了，不爱还愿意相守十多年，难道纯粹是感恩？身处绝境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以身相许给救命稻草的事例有很多。

　　不过下这个结论还太早，人的思维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单纯的一两个因素并不能说明人的行为。子香决定层层剥茧，找出事情的真相。

　　子香：［你们为什么分手？］

　　马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一切看起来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她说想分手，我当时就蒙了，问为什么，她只说不想一起生活了，再问，她就不说话了。］

　　子香：［会不会是她认为一直同居不好，想要婚姻的承诺？］

　　马克：［我不知道。］

　　子香：［你向她求过婚吗？］

　　马克：［是的，我向她求过婚，可她说就这样生活挺好。］

　　这就奇怪了，感恩，以身相许，却不愿给恩人一个丈夫的名份。

　　子香：［你们经常吵架吗？］

　　马克：［有时会争执，不过最后她都是沉默不说话了。］

　　性格好阴郁的女人，不过处于弱势中的女人会以沉默来表示反抗，或保护自己。

　　但从目前与马克的交流来看，子香觉得马克不是一个很强势的男人，只是有些糊涂，不懂得如何了解女人的心思。

　　女人一旦顾影自怜得太久，而没有得到疏导，就会对身边的那个人越来越失望。

　　有些女人会象纳西尤斯一样对镜自怜，越怜越哀，最后把自己愁死。

　　女人心，海底针。

　　子香：［她有工作吗？］

　　马克：［她不喜欢工作，但有时会打点临工，然后辞工，这样好向政府申请救济金。］

　　子香：［为什么领取救济金，你的工资不够吗？］

　　马克：［5个人，基本上够用，但她还是可以申请救济金的。］

　　呢马，德国政府太仁慈了，难民也有这样的待遇，不过这样的难民多了，任谁也消受不起。

　　事已至次，子香的脑海里对女人有了一个全景图，女人不但利用德国政府，而且利用马克给了自己栖身之处，养大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成人了，马克的价值也体现完了。

　　而十多年时光，对女人而言，不关乎爱情，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获得自由身后，这个女人的下一站又将寻找什么？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只是好好的活着？

　　子香：｛我可以看看她的照片吗？｝

　　马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