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爱自己些》蔷薇满园

12、第 12 章

　　“为什么那么久？五年时间随便也能遇到几个心仪的人啊。” 从生物学来讲，男人和女人的一生中，都会出现多个心仪的对象。什么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其实只是人们对爱情的一种憧憬想象。

　　“她是天主教徒，天主教不允许离婚，但她和她丈夫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于是离身不离婚，各自有各自的感情生活。由于不能离婚，她也不能再婚，所以即使遇到了心仪的人，人家也不愿意当真。”

　　“哦，如果一生都这样，太悲催了，不过她还呆在网上干什么呢？” 子香同情加不解。

　　“寂寞啊。也许期待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不在乎她身份，而愿意长久在一起的人吧。”

　　“这个例子太极端了。幸好中国人不信教，你是教徒吗？”

　　“我是基督徒。”

　　子香心理微微震了一下，有一个问题必须先说清楚：“虔诚的基督徒吗？我不信教的，也不想加入任何教派。” 子香知道有些虔诚的教徒会要求自己的配偶皈依自己所属的教派。

　　这小妞很直接呵，史蒂文寻思着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即不得罪上帝又不得罪人。

　　史蒂文脑子转得飞快，“我对上帝有不同的理解，我不会干涉别人的信仰，而且我知道你们中国人信佛。”

　　“我也不信佛，我妈才信佛，但她照样荼毒生灵，亲手杀鸡杀鸭，哈哈。” 子香想起珍珍最喜欢抽签，以前经常偷偷的去帮自己抽姻缘签，想来是逼急了，看着自家闺女老是嫁不出去，不得不去求佛爷。

　　“什么意思？” 机灵鬼怪的史蒂文终于也有呆蒙的时候，鸡鸭与信仰有什么关系，“那你信什么？”

　　子香不知道自己信什么，反正讨厌儒教的“三纲五常”，“男尊女卑”。自由之灵魂应贴近自然，天人合一，无为而治，不言之理，这似乎与道教接近，但子香又不重生恶死，不想长生不老。

　　“我信自然，相信自然才具有无穷力量，那我就算是自然主义者吧。” 子香想起在哪儿看到这么一个名词，随便给自己安了一个派别。

　　“你是裸体主义者吧，我们这里的裸体主义者就称为自然主义者。” 史蒂文笑得快岔了气。

　　子香没想到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套，无可奈何地看着史蒂文狂风劲舞地笑着，很恼火，烟呢，自己需要一支烟。

　　偷偷的拿起烟，埋下头，狠狠的猛吸一口，然后避开视频，长长的呼出烟气。社会教导我们，女人吸烟不是好女人，电视里吸烟的女人不是特务就是妓女。子香不想被史蒂文看作坏女人。

　　弥漫的烟雾还是背叛了子香，尽管子香已努力地挥动手掌，试图挥散烟雾。

　　“你用不着躲着我抽烟，还是回到视频里来吧。” 史蒂文饶有兴趣地看着子香的小伎俩。

　　子香楞住了，诡计被识破，多少有些尴尬。

　　嘴里还含着烟，慢慢回到镜头里，缓缓吐出烟雾，子香试探着对方对自己抽烟的看法。中国人早已给抽烟的女人打上了标签，坏女人，如特务，不正经的女人，如妓女或市侩小人。

　　“我也抽烟。” 史蒂文试图给子香吃颗定心丸。

　　“你是男人，男人抽烟说明不了什么，” 子香瘪瘪嘴，中国抽烟的男人还鄙视抽烟的女人呢，有些男人看似毕恭毕敬的给女人打烟，心理却想着，什么货色，一定是轻轻松松就能哄上床的。

　　”女人抽烟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中国人认为抽烟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子香解释道。

　　“无稽之谈。男人抽烟没什么，女人抽烟就坏，为什么是双重标准？” 史蒂文不解，税利的眼神此时也迷惑。

　　“因为是中国，” 子香自嘲的笑了笑，“中国自古以来，就对男人和女人设定了不同的行为规范，男人可以在外寻花问柳，甚至娶几个老婆，女人却被要求足不出户，丈夫死了，也必须守着死去的丈夫。” 子香尽量用通俗的语言，什么三纲五常，贞牌坊就免了，自己懒得去查英语翻译，对方也不一定懂。

　　“嗯，我知道一点儿，很龌龊的规定，龌龊，” 史蒂文厌恶的蹙蹙眉，随即又说：“但你们现在可以离婚，也不用守着死去的丈夫了。”

　　“谢天谢地，要不我哪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子香大笑，“从1950年以后，中国就废除了那些龌龊的规定，但很多社会习俗还没改变，比如说有些女人生了女孩，依然受歧视，甚至受虐待。”

　　“狗屎，愚昧，” 史蒂文愤愤不平，用力啪打着桌面，子香觉得自己的桌子都在晃动，不由自主的按住桌子。那手掌一定火辣辣的疼，子香心想。

　　“难道中国男人现在还不知道生男生女责任在男人吗？只有男人＃＃的＃＃＃才能决定胎儿的性别。” 史蒂文基本上是在咆哮了，憎恶的同时又担心子香听不懂深奥的单词，在屏幕上敲了精子，染色体。

　　子香的确没听懂那几个单词，不过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初中的生理卫生课早就学了，用不着史蒂文帮自己重新温习。

　　“哎，哎，你不要对我发火，我又不是男人。” 子香对史蒂文的举动颇为不满，凭什么自己代人受过。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恨这些人怎么这么愚昧。” 史蒂文连声道歉，收敛了情绪。

　　“是很愚昧，但不是无知，中国人现在都知道胎儿的性别由男人决定，只是中国男人或男方家庭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找女人当替罪羊罢了。” 子香想起自己家里的闹剧，啾啾，子兴，以及那个顽固不化的死老头，还有无辜的嫣然。

　　“那女人是怎么想的？”

　　”女人肯定觉得很委屈啦，但又抗衡不了社会习俗，所以女人总觉得是为男人生孩子，生了孩子，女人就可以巩固在家庭中的地位。意识到自己是生育工具，有时女人也会拿生孩子的事来胁迫男人，比如夫妻吵架，女人会哭诉，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孩子，你却这样对我，呜呜。” 想到这滑稽的一幕，子香忍不住哈哈大笑，

　　史蒂文却没有笑，表情凝重，安安静静地问道：“你说你没有孩子？”

　　子香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

　　“不想要，我只想做我自己。中国人生孩子多是为了传宗接代，是对父母尽义务。我不认为我应该对别人尽义务，我只做我自己，如果男人想娶我，那就是我本人，而不是附加生孩子的条件。” 一说起自己的一套理论，子香就滔滔不绝，纵然被苍蝇拍拍死，也要一吐为快。

　　这人会不会像中国人一样，听到这翻奇谈怪论而大惊失色？

　　豁出去了，大不了今天就说拜拜。

　　结果史蒂文问道：“为什么生孩子是对父母尽义务？为什么要对父母尽义务？”

　　“尽义务就是孝顺。中国人认为不生孩子就是不孝顺父母。” 见史蒂文没有驳斥自己的意思，子香有点跃跃欲试了，充当一下文化传播使者也无妨。

　　“为什么？什么是孝顺？” 史蒂文越来越困惑。

　　“孝顺就是尊重和顺从。” 子香已经把自己能用的英语单词全用上，再下去就没词可用了。

　　“尊重我理解，但为什么要顺从？”

　　“顺从就是孝顺的表现。”

　　“为什么要孝顺？”

　　“啊！” 子香忍不住暗暗地大叫一声，这人这么多愚蠢的问题已经把自己逼得发狂了，不，应该是已经逼疯了，什么是孝顺都不懂，还谈个串串。

　　子香垂头丧气的看着史蒂文，没辙了。

　　“你还会要孩子吗？顺从你的父母。” 史蒂文不依不饶，继续发问。

　　子香只有摇头的力气了，“不。”

　　“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也不会要了。等他长到18岁，搬出去，我就解放了，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用窝在这个鬼地方了，哈哈。” 史蒂文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花怒放。

　　“嗯……” 希望是这样。

　　子香看了一些描写国外老年人的文章，说什么外国老人独自居住，孤苦伶仃，不是遛狗打发时间，就是独自一人坐看斜阳。

　　不过史蒂文似乎很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也许人家认为那种安宁是一种享受，中国人不懂罢了。

　　好几天没见史蒂文上网了，交友网站上的登陆时间也没有更新。

　　史蒂文如人间蒸发，想想也是，网络上萍水相逢，距离十万八千里，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人家何必汇报行踪。

　　诺大的阅览室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位退休老人，室内安静得只有书页的翻动声。闲，闲得慌！子香又来到交友网站。

　　今天准备邀请马克上私聊。马克来自德国，在德国大众工作，大众的名气帮马克加了分，使子香对马克有了更多印象。

　　交友网站上几个回合的短信交流后，子香了解到马克从来未结过婚，但有一个亲生的儿子，说白了，就是有一个私生子，而且儿子的妈妈是土耳其人。

　　又是一个人间奇闻，子香决定深度挖掘此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