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天意》蜗牛行天下

8、阵雨

　　从那一天开始，晴儿果然不再继续给林浩在□□上留言，这样的单簧表演已经无法继续下去。林浩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之前想象的悲痛欲绝。是的，他曾以为接受晴儿离开的那一天会成为他生命终止的那一天，可是艺晴的出现却多多少少弥补了他内心的伤痕。
　　照例，每周五他还会去艺晴的咨询室，只不过关于晴儿的故事他有意识地越聊越少，而关于艺晴的故事却越聊越多。
　　“讲一讲你和他的故事？”林浩突然主动向艺晴发问，他尝试着能对眼前的女孩子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艺晴突然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和前男友相识的画面。

　　艺晴的前男友是在复旦的同学，名叫李一凡。
　　大一那年，学校组织了一次盛大的文艺表演活动，艺晴的钢琴独奏曲——《卡农》成功入围演出的节目名单。在数千人的礼堂内演出，艺晴其实并不怯场，这样的演出她参加了不止一次。往常每次演出结束都会收到许多鲜花，第一束几乎总是父亲送上来的。可是就在大一开学的那一年，父亲却因病去世，抛下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艺晴，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情与残酷。
　　《卡农》是艺晴最喜欢的钢琴曲，可是在表演前她几乎难过到将要崩溃，因为她知道这一次父亲再也不会上台为她献花了。
　　艺晴强忍着内心的苦楚，坚持上台演出。她闭上眼睛，仿佛父亲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陪着她慢慢地将乐曲弹完。
　　演出非常成功，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掌声里一个秀气的小伙子捧着一束鲜花走上台来，抢先送到她手中。父亲没能来，所以她记住了取代父亲的那个英俊秀气的小伙子。
　　上海的天气同样带着湿漉漉的气质，演出结束，礼堂外毫不犹豫地下起了绵绵的秋雨。艺晴没有带雨伞，只能静静地躲在礼堂门口等待。
　　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越下越大，终于把艺晴的耐心慢慢地消磨干净，艺晴一咬牙顶着雨帘跑了出去。路边有一棵沧桑的百年法桐，秋雨中满地的落叶无助地躺在地上被雨水敲打出浪漫的节奏。艺晴跑了几步，不得不临时躲躲到大树下小避一下。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冒着雨朝大树这边跑了过来，一个熟悉的男生的身影。男生躲到大树底下冲自己微笑了一下，微笑的模样让自己心动。没错儿这就是礼堂里第一个给自己献花的那个小伙子。
　　“同学，你好！我叫李一凡，你刚刚弹奏的《卡农》真的太好了！你不介意我用‘天籁之音’来形容吧？”小伙子笑得很开心。
　　“谢谢！真的过奖了！”艺晴报以浅浅的微笑，内心却激动的要哭出来。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李一凡拍了拍身上的雨滴问道。
　　“图书馆！”艺晴拭去了刘海上落在脸庞的雨水，微笑着回答。
　　“那么远么？”李一凡耸了耸肩，表情有些凝重，“没伞可不太好办！”
　　“不远啊！我每座建筑物下避一避，就不会太湿的！”艺晴微笑着指着远处的一排排建筑物说。
　　李一凡没有说话，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拿在手中，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艺晴面前说道，“那让我给你遮一遮吧，用我自制的雨伞！”说完将外套像伞一样撑在头顶上，示意艺晴躲到自己的外套下面。
　　艺晴感觉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很好的拒绝理由，于是低着头躲进了李一凡的外套下面。
　　“你将那些建筑物想象成避雨亭，我们就这样快速地跑过去！”李一凡微笑着对艺晴说道，“听我口令：一、二、三！”
　　两个人伴随着李一凡的口号冲进了雨帘中。
　　秋雨淋淋漓漓地下个不停，两个年轻的身影在雨帘中却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脚下溅起的雨花敲打出浪漫的节奏。冷冷的雨水敲打在艺晴的身上，她却感到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温暖。身旁不断有撑着雨伞的行人向后退去，让两个在雨中飞奔的身影显得更加的唯美梦幻。
　　雨一直下，脚下的水花不断地拍打着两个人的裤脚。这一路并没有言语的交流，但只需要彼此之间信任的眼神就足以驱赶掉所有的寒冷和狼狈。从大树下到教学楼再到图书馆本来是一段挺长的路，可是一转眼就已经结束。
　　站在图书馆门前，李一凡拧了拧外套，衣服里的雨水哗哗地流了一地。

　　“谢谢你啊！害得你全身都湿透了！”艺晴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不客气！我本来也没带伞，反正总是要被淋湿的！”李一凡指了指远处的宿舍楼说，“他们几个还在宿舍里等我回去聚餐，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艺晴呆呆着望着转身离去的李一凡的背影，欲言又止，好想提醒他其实他似乎忘了什么。
　　“对了！你是叫陈艺晴吧！心理学大一新生？”李一凡转身问道。
　　“嗯！”艺晴拼命地点了点头，扭过头去满意地跑进了图书馆。雨很大，风很冷，她感觉那一天的图书馆里面真的好温暖。

　　“其实，我当时一直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讲到这里艺晴开心地笑了起来。
　　“演出时应该有报幕吧？”林浩问道。
　　“对对！就是这样！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注意。”艺晴笑得更加灿烂。“我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从小父母就不让我做太有风险的事情。那些年一凡一直精心地照顾我，时时处处都为我打算，从不让我遭受风雨！”回忆起了往日的美好时光，艺晴感到有些心酸。“也是两年前，我生病住院，一凡感觉不能帮上什么，就想通过骑行去西藏的方式沿途为我收集999个祝福，祈祝我能够早日康复。结果……”艺晴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哭了出来。
　　林浩走上前，递上一面纸巾，轻轻地抚了抚艺晴的头发，用沉默来分担艺晴压抑不住的忧伤。
　　“一切都会过去的，像我一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这才是他们最希望看到我们的样子！”就在不久之前，林浩还是一个需要被人聆听的对象，如今却已经开始聆听别人的倾诉。
　　艺晴脑袋一歪，依偎在了林浩的怀里。

　　从咨询室出来，两个人又去了第一次共餐的川菜馆，林浩喜欢这里，艺晴自然喜欢跟林浩去这里。
　　“先生，两位？两套餐具？”还是上次那个年轻的服务生上前点菜。
　　“四位！四套！”艺晴回答道。
　　“还是四位？”服务生仍然有些诧异，“明明是两个人么！”服务生小声地嘀咕着。
　　“四位！”林浩坚定地回答。
　　服务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四套餐具。
　　是啊，两年了，尽管这两个人都在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的过往，但是他们还是更习惯各自的那个他（她）悄悄地陪在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近，但他们彼此都能理解还需要给对方更多一些时间。

　　晚饭后，艺晴挽着林浩的胳膊，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次观影的那家影院。
　　这一次影院里播放的是韩国的爱情电影《假如爱有天意》，面对如此纯情的影片肯定不能错过，艺晴央求林浩陪自己重温一下经典。
　　票买回来，林浩手里仍旧有一大桶甜甜圈儿，票还是四张。尽管私下里这部电影艺晴看了不下十遍，但是每一次重温她还是会陷在剧情之中无法自拔。观影过程中艺晴时而捧腹发笑，时而默默啜泣，一部电影让她捕捉到了太多早已逝去了的爱情的滋味。
　　为什么如此喜欢这部电影？因为艺晴发现当年与一凡相识的时刻跟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相逢的场景相似的让人感到恐惧，唯有这部电影是她怀念一凡的最好方式。
　　当然，这一切林浩可以感受出来，他愿意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