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齿》慕云岚

8、询问

　　从床铺凌乱的痕迹可以判断，林可儿毒发时在床上挣扎翻滚了一段时间，真正死亡的时间距离暴风雨来袭没有多久。那么，按照砒霜发作的特性，她中毒的时间应该是在晚餐前后。
　　晚餐前，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而晚餐时，大家都在，毫无疑问，她中毒的时间更应该是在晚餐后了。
　　我们首先询问的对象是谢雨凌，因为晚餐后，是他将唯一的食物——一壶水，端进了二楼的主卧室。那壶水，在我们对房间进行详细的检查时，还剩下半壶。当然，水里是没有砒霜的，只是我们在林可儿用过的玻璃杯的杯沿发现了极其微量的砒霜。
　　对谢雨凌的询问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原本也不认为他有下毒的嫌疑。
　　接着，我和安燃询问了石心儿，这个刁蛮的小妞显然对我之前的阻拦怀恨在心，极其地不配合。我们只好详细地询问了索菲亚，林可儿上楼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毕竟，她是自林可儿回房到睡下一直在场的人。
　　索菲亚有些紧张，当安燃安慰她说：“我们不会怀疑你是凶手，因为你和林小姐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叙述。
　　她陪伴林可儿上楼之后，林可儿就因为似乎有点疲倦，靠在了床上，并吩咐她拿药。因为之前的零头吃完了，那盒针对感冒的中成药是从林可儿一个没有打开过的小箱子里拿出来的，顺便，林可儿还让她拿出一瓶口服VC。
　　由于楼上没有适温的水，林可儿便让石心儿去倒杯水给她服药用。
　　我想了一想，这便是谢雨凌去厨房的缘由了。
　　林可儿服药之后，便躺下了，而索菲亚等人随即退出了她的房间，并带上了门。
　　依旧毫无疑点。
　　唯一有可能被下毒的地方，就是药和水。
　　中成药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瓶VC也放在床头柜上，确实是VC药片。水里，更是没有砒霜。
　　只听安燃问道：“林小姐服药的时候有什么特别么？”
　　索菲亚茫然地摇了摇头。
　　安燃提醒她：“比如，吃了几片感冒药？吃了几片VC？”
　　“啊！”索菲亚忽然叫起来，“林小姐吃了好多药。”
　　“什么好多药？”我皱眉。
　　“就是那个治疗感冒的药，她一下子吃了好几颗。”
　　“几颗？”
　　“好像有七八颗。”
　　我心想：这也没什么。治疗感冒的中成药就是这样的，不像西药的效果那么明显，成药的药剂服用量也不会小。而且，那药的服用说明我和安燃也看了。林可儿服食的剂量没有错。
　　安燃又问：“那VC呢？吃了几片？”
　　“不知道几片。林小姐倒了一把在手上，就这样吞下去了。”
　　安燃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做事情吧。”
　　我问道：“接下来，找谁过来？”
　　“暂时不用了。”
　　我挑眉：“怎么？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安燃考虑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是谁？”我不由问道。
　　“没有凶手。”
　　“什么？！”
　　安燃的表情有些沉重：“你知道，砒霜就是□□。”
　　我点头。作为一个推理小说家，哪怕只是三流的，也应该对基本的毒物有常识性的了解。
　　“海鲜、尤其是虾类里含有丰富的五价砷化合物。而这些化合物遇上VC，会发生变化，转化成三价砷。”
　　“也就是砒霜？”我无以伦比地震惊，“这么说……”
　　安燃沉痛地点了点头：“虽说这样产生的砒霜，量应该不大，也不会很快致人于死地。但是，林可儿这段时间身体一直都不好，我想，这给了砒霜以更大的可趁之机。”
　　我不由哀叹：“他们难道都不知道食物相克的原理吗？”
　　“我想，是没有人知道林可儿同时在服用如此大量的VC。”
　　我忽然想到：“曲蕊是林可儿的随身助理，她难道不知道林可儿使用VC的习惯么？”
　　“她知道。”安燃道，“但是她恐怕也不知道鲜虾和VC一起服用会生成砒霜。”
　　“如果让韩兰成知道，林可儿是这么死的，他该如何接受？”
　　安燃也很苦恼。
　　果然，韩兰成拒不接受我们的解释。毕竟，落在林可儿胃里的虾，几乎有一半是他帮着剥的呢！
　　当我们询问曲蕊，林可儿使用VC的习惯时，果然得到了我们料想中的结果：因为林可儿非常怕晒黑，尤其是这次在北地拍的电影还没有结束，她更不能顶着一张热带人的脸回去，所以，她在用VC精华做表面美白的同时，还服用VC。兼且一直未愈的感冒，为了增强免疫力，她加大了服用VC的剂量。
　　本来，这些都是很寻常的习惯，但是，却在碰上她的另外一个食性的时候，出现了祸事。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曲蕊，她是否知道让林可儿中毒的砒霜来自于虾与VC的合成时，她满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