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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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晚还未完全到来，云家小将军和长公主解除婚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都。
虽说在朝堂上，李执最后挽救了部分皇家颜面。
但坊间却传得有模有样的。
什么“长公主一无文采二无胸襟，遭到云家嫌弃”啊、“听说长公主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美的不可方物”啊、“长公主在宫里偷偷养男人”啊……
每一句都像是李执亲口跟他们说，或者他们亲眼看见了似的。
这话传到李执耳朵里倒是没什么，可李隽一听见就怒了。
盛怒之下，李隽即刻派人去调查了。
谣言总得有个起头的。
而李执呢，让绿婉找来结实有弹性的小竹条和浆糊。
她用浆糊一点一点将绿婉从御花园鸭子身上拔下来的茸毛粘成球，然后再贴了几根羽毛。
回到阁楼，李执便把头上的丝带取下来了。
此时的她正披着头发，做着手工。
浓墨般的黑丝随风而动，没有一丝凌乱感，反而像是仙台上被风吹起的祈福带，有自由的飘逸感。
粘好羽毛后，再用绳子穿好，绳子另一头绑在小竹条上。
简单的逗猫棒就做好了。
晚上将波斯猫接回来后，李执就没管它了，让它自己先熟悉熟悉环境。
“哦，公主，奴婢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说。”李执继续习以为常。
绿婉从腰间拿出一瓶金疮药，放到案桌上。
“公主吩咐奴婢去太医院拿金疮药的时候，孙太医给了奴婢两瓶。孙太医的老母过世了，陛下特准他回乡料理丧事，恐怕得个把月才能复职。”
“难得他一直记挂着我。”
李执看着桌上松脂瓶身的金疮药，顺手收入了怀中。
还未装进怀中，便一眼瞥见了安静站在角落的胡黛儿。
一身外域服的胡黛儿看起来就像是西方油画，身上沾着少有的浓厚田园风。
“谢公主赏赐！”
李执将瓶子递出去，绿婉以为是赏给自己的，她激动地接过金疮药。
“给黛儿。”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绿婉的笑止步于刚露出牙齿。
听见自己的名字了，胡黛儿微微抬眸。
昏黄的宫灯照在她身上，更像是放了许久的油画了。
“黛儿谢公主的赏赐！”胡黛儿忍着膝盖痛小跑到绿婉身边，对她欠了欠身，从她手中接过瓶子。
绿婉：呜呜……刚才人家才说过这句话的……
胡黛儿回了原位后，手里紧紧捏着瓶子，生怕瓶子掉了。
李执看着窗外的夜色，打了个哈欠，转头道：“伺候我就寝吧。”
绿婉抬眸道：“公主，奴婢斗胆，奴婢空暇的时候就教黛儿规矩，黛儿学习的很快。今夜，奴婢想让黛儿试着伺候公主宽衣。”
一听要给李执宽衣，胡黛儿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原本粉.嫩的耳垂此时鲜红欲滴。
“你觉得她做得好的话，便让她来。”李执起身走到床前，张开双臂，等候伺候。
在绿婉满怀期望的注视下，胡黛儿低着头走向李执。
与李执不同，胡黛儿的手是掌大手指也细长，而李执是掌小手指长。
飘逸的墨色腰带拽在胡黛儿手中，将胡黛儿的手衬托得愈发白皙，就像是暗处的白墙，让人摸黑也能看得见摸得着。
她始终不敢抬头看李执的眼神。
以至于解腰带的时候，胡黛儿的脑袋直接埋进了李执的怀抱。
在胡黛儿埋头的时候，脖颈后面露出了小片雪白，透明般冷白冷白的。
李执为了让胡黛儿不那么尴尬，便仰起头让她在自己腰间肆意放肆着。
屏风旁的绿婉也为胡黛儿捏了一把汗。
还好她的服务对象是长公主，若是换成陛下的话，早就被魏公公打发去浣衣局那种地方做苦力了。
李执呼吸之间，闻见胡黛儿身上的异香。
之所以叫异香，是这气味李执从来都没有闻到过。
就像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带着少女的芬芳，味道淡淡的，有种让人回忆青春的感觉。
气味不是衣服上的，仿佛她皮肤上天生就有这种香味。
李执偏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除了刚才吃的酥酪的气味，什么都没有。
腰带终于解完后，被束缚着的衣衫顿时飘散开来。
一股夜风夹着月色从背后吹来，吹动了李执的青丝和衣衫。
站在李执面前的胡黛儿一动也不敢动，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咪，蜷缩在李执怀抱。
墨玉般的青丝飞舞着，衣袂也朝胡黛儿两侧纷飞而去。
胡黛儿瞬间被李执包裹在怀中。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李执正在看着她。
她那睥睨天下的眼神，像极了刚下凡的仙人。
让胡黛儿看得有些痴醉了。
饶是一旁的绿婉也觉得这个画面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给公主宽衣解带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受到这种“待遇”过。
眼前的画面就像是下了凡尘的仙子，正在救赎她的信徒。
而信徒正在忏悔自己的过错，投向仙子的怀抱。
纵然绿婉沉迷于眼前的画卷，也不忘走过去阖上窗户。
风声平息，李执的发丝和衣裙的乱舞也终将落下帷幕。
发丝轻轻贴回衣衫，扫过胡黛儿皂膏般的手背，带去一股浅浅的酥痒感。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自己业务不熟，胡黛儿脱外衫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想快速逃离案发现场似的。
她将外衫挂上梨木雕的衣架上，在回头的时候金色眼眸撞上李执无底的深潭。
就像是月亮和夜空的相遇，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今日做得不错，你也跪了许久，孙太医的金疮药很好用，你下去歇着吧。”
李执撇开双眸。
胡黛儿咬着唇内的柔软处，轻声回道：“是。”
她始终紧捏着那支小瓶子，缓步退回殿外。
在出了门罗殿的瞬间，胡黛儿扬起小脑袋，看向那一抹弯月，眼睛笑得比月牙还弯。
天上又在淅淅沥沥下着牛毛般的细雨。
她任细雨飘向她卷曲的发丝间，眼睫上。
夜色已深，宫灯昏暗。
胡黛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回自己的寝居。
绿婉是李执的贴身女官，是住在门罗殿的，其他小宫女小公公都有自己群居住处。
因着是下人的住所，所以并没有名字，绿婉带她来过一次她便熟悉路了。
在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宫女时，胡黛儿脚步缓下来，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规矩模样。
到了寝居门口的时候，她与那两名宫女相遇了。
“姐姐们先请。”胡黛儿微微低着头，声音软嫩地能掐出水来。
其中一名宫女打量了她一眼，双臂抱胸道：“你就是长公主宫里新来的那位波斯贡品？”
胡黛儿愣了一下。
既然来人称她为贡品，就一定不好相与。
“是，奴婢名叫胡黛儿，长公主赐名黛儿。姐姐比奴婢先进宫，今后还望姐姐照应照应。”
能屈能伸四个字在胡黛儿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眼中略有轻蔑之意。
“我们凝泉宫的奴婢可不敢照应门罗殿的，羽衣姐姐，她这是在折煞我们呢！”另一位宫女阴阳怪气道。
一听她们是凝泉宫的，胡黛儿心里就咂咂嘴。
更不好相与了……
绿婉告诉她，凝泉宫中住着的姝贵妃与长公主小时候就不和，长大了虽然一个嫁人，一位待字闺中，但隔三差五都要较劲一回。
两宫的宫女就更不用说了，脾性必定是随主子的。
名唤羽衣的宫女也道：“难怪听说你进门罗殿还不到一天就被罚跪了，我又没问你叫什么，以后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
羽衣知道胡黛儿本是被当成贡品，献给陛下的。
不管是身姿还是容貌，胡黛儿都比姝贵妃超出许多。
纵然这样的绝色陛下也不爱，随意赏赐给了长公主做婢女，那陛下定是全身心都扑在姝贵妃身上的。
陛下与姝贵妃举案齐眉的佳话是传遍了后宫的，在陛下继位以来的五年间，不管大臣们怎么劝陛下选妃，陛下都不闻，后宫之中始终只有姝贵妃一人。
照这架势，姝贵妃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迟早的事。
而她呢，便会随之成为掌宫，饶是长公主宫里的婢女们，也得听她的差遣。
而被云家退了婚的长公主，只能灰溜溜的另嫁他人。
虽说天海富商贵胄不少，但没有一家能比得上将军府。
那时候，纵使长公主再跋扈，也不敢骑到皇后头上。
“羽衣姐姐，你在笑什么？”
羽衣收回得意之笑，突然间心情大好。
“我笑什么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就带着另一名宫女先一步进去了。
对于羽衣两人的不友好，胡黛儿只是低头消化。
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雨珠挂在眼睫末梢，像是青草尖的晨露。
她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子，光滑冰凉。
走进寝居，她便听见屋内闹哄哄的。
听争吵的内容，好像是谁偷东西，被当场捉住了。
是西厢房的宫女。
那里面住着的就是凝泉宫的宫女。
羽衣将一名宫女拉到院子里。
其他三个厢房的宫女们都出来看热闹了。
胡黛儿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被门罗殿打杂的小宫女拉回了屋。
“黛儿，你要记着，在这深宫中，要少看少说多做。其他宫的事，我们别管。”打杂小宫女道。
另一位小宫女道：“偷东西的也是凝泉宫的，叫香烛。我前几日看她就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嬉闹着，还自言自语。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胡黛儿有样学样道：“少说。”
那名宫女一愣，笑道：“你还学得挺快！”
三名说说笑笑地躺下了，外面还是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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