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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伯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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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红豆树下,赵世将西芷抱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落下来。
西芷对他道:“我想去尹国。”
“尹国?为什么想要去尹国?”赵世很是不解。
“那日我在漠地碰到一位叫‘奇’的公子,他曾给我一块玉璜。”西芷从腰间摸出一块半璧玉璜来,展现在赵世的眼前。
“奇?”赵世蹙起眉,“公子奇,莫不是吉伯奇?”
西芷吃了一惊:“你认识此人。”
赵世道:“你倒是说说,此人长什么样。”
西芷眯起美眸,细细回忆起来,“此人粉面桃容,相貌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必定就是他了。”赵世不等她说完,便接了话。他拿起西芷手中的玉璜仔细一看,再细细思量,心中更加肯定了,“是的,这玉璜是吉伯奇的贴身之物。”
“吉伯奇是何人?”西芷问。
“他是尹国国君尹吉甫的儿子。”赵世道。
西芷眉头微蹙,喃喃道:“他竟然是尹国国君之子?”细细一思量,又好了奇,“他为何不姓尹?”
赵世道:“他原本姓尹,并且是嫡长子,但后来成了庶子,并改姓吉。”其实庶子也得随父姓,但他家中的事情,听闻是非常复杂的。
赵世又探问道:“吉伯奇为何要给你这块玉璜?”
是不是伯奇也喜欢上她了?不过伯奇不是有断袖之癖吗?难道因见西芷美貌倾城,所以动了心思?
西芷道:“那日我饥渴难耐,便吃了他为数不多的肉干和水,他便责我把他的食物都吃光了,说是我欠了他一份人情,让我往后还他人情。”
“哈哈哈!”赵世突然大笑起来,“伯奇怎会如此小气?并且他既怪你吃光了他的食物,又怎么会多给你一块玉璜,并且这块玉璜,是他生母遗物,平常是从不离身的,又怎能无故给你,想必定是……”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一个男人,愿意将他最为重要之物给一个女人,除非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西芷心里却是别有他想,“他给我这个玉璜,或许是真的要让我还他一个人情吧!”她料想那日公子奇会出现在那里,一定是知道她也会出现在那里,或许是公子奇一直在等着她。
公子奇他定是知道风阁的,并且还知道她作为一位风者的任务。
因为她知道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巧合,凡事都有因果。
“我要去尹国,现在就动身。”西芷突然一刻都等不了了。
赵世心情有点沉郁,但他不忍强留她,于是说道:“你既要去,我便陪你去。”
西芷仰头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你要陪我去尹国?”
赵世点头:“是的,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伯奇了,多年前,我与他在镐京相遇,与他一见如故,这次刚好趁着这个时机,去与他见上一面。”
西芷笑望着他:“如此甚好!”说到这里,突然脸上的笑容凝住,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赵世恰好错开了目光,吩咐身边的侍者:“快安排下去,即刻动身前往尹国。”
侍者鞠身:“诺。“
这次前往尹国,赵世打算低调行事,他只带了明珠和千喜,另外安排了十几位士兵暗中保护和探路。
明珠对于大公子要陪西芷前往尹国一事非常不解,她甚至觉得大公子此举简直是误国误事,因此她对西芷的态度更加的恶劣了。
必竟大公子还有重伤在身呢!
好在现如今正值春夏交替之日,一路上除了碰上几次不大不小的雨外,天气一直不错,行进非常顺利。
走了将近二十多天的路程,一行人终达尹国的尹城。
马车停在城门口,西芷拿出玉璜给千喜,赵世并没有阻拦。
按说赵世只要亮出身份,他是可以见到吉伯奇的,但他倒是想看看,西芷用这块玉璜,是不是真的能见到吉伯奇。
却不成想,千喜却又回来道:“大公子,城卫说公子奇不在城里,他在城外居住已有三个年头了。”
赵世深感意外,他问:“那城卫有说是在城外哪里没有?”
千喜道:“城卫说他带我们前往。”
赵世:“那走吧!”
城外往西走五十里左右,道路难行,不远处是一片苍翠的群山峻岭。
城卫说,吉伯奇在山脚下自建了一片梨园,过得倒是闲在。
他们也来得正是时候,时值梨园花开季节,雪白的梨花挂满枝头,清风拂过,空气中氤氲着清甜的梨花香气,甚是怡人心扉。
更有松沉旷远的瑶琴声,配着清润的吟唱声,不免惹人陶醉。
“履朝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听谗言。孤恩别离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痛殁不同兮恩有偏,谁说顾兮知我冤。履朝霜兮……”
“看来伯奇兄是心有冤屈呀!”赵世听着吟唱声,感叹了一句。
话音方落,琴声止。
隐在梨树间的木屋里赤足走出一人,此人一身洁白布衣溶入梨花间,宛如花中仙子。
就算是千喜这么一位粗男子,也免不得惊叹一声:“真是美人呀!”
赵世道:“此美人,便是吉伯奇。”
的确,此时此刻的吉伯奇,哪怕褪去一身锦衣,头上未束发冠,身上未有一物,也不失他绝世的美。倒是更有一股清素的气质,如玉如仙,似要随着这梨花羽化归去一般。
“没想到竟是公子世光临寒舍。”吉伯奇站定在赵世面前,笑容浅淡。
“伯奇兄莫非不想请我等进去一坐。”赵世笑言。
他深知吉伯奇心情欠佳,此刻能对他展颜淡笑,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吉伯奇看了西芷一眼,而后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各位请!”
小小木屋里,除了一张案几,一把瑶琴,和一些必要的生活器具,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什,这还真的是寒舍。
屋里的生活器具,被褥衣物,可见都是最底层百姓所用。
吉伯奇身边似乎也没有一位侍奴在身边伺候。
那把珍贵的瑶琴搁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堂堂国君之子,竟然过的这种生活,赵世实在是不解:“伯奇兄何以过得如此委屈?”
吉伯奇绝美的脸上透着神伤,他苦笑道:“其实这样的生活,倒也自在。”委屈的不是生活,而是家人对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