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妹妹的角色扮演日志》深红血液

20、外包委托更要同仇敌忾

　　哗啦，吱嘎。
　　薄铁皮门板迅速扭曲变形，随后像是口香糖里的铝箔纸一般被撤下，撕碎。
　　漫天飞舞的水泥灰幕后站着四个呆若木鸡的高中生。穿着酒保服的男人丢掉手上已经破烂不堪的门，表情看起来已经完全冷静了，雷鬼头的田中汤姆递给他一支烟。
　　就在刚刚，身为上游讨债人的田中汤姆毫不费力就用自己的渠道找到矢雾诚二的住址，结果静雄却跟出言不逊的出租屋管理员发生口角。
　　帝人相当敬佩那个啤酒肚晃晃还不知道遮起来，浑身都是汗味的管理员竟敢得罪平和岛静雄，索要额外的贿赂。没看到平和岛静雄额角的青筋都快把他夹死了么？真怕下一刻就是把对方满身的肥肉揉圆团成一团再丢到天边去，还好有靠谱前辈田中汤姆。
　　“抱歉，打扰了。”恢复理智的平和岛静雄探进去一个头，四处张望。居然还说敬语，见过刚刚对方暴龙模样的高中生们在心里吐槽。静雄还试图把已经破破烂烂的门插回插销里，结果就是在他手里纸片一样脆弱的门烂的更厉害了。
　　在确认过里面空无一人后，几人鱼贯而入。
　　“看来离开时间不超过一天。”经验老道的田中汤姆在看着冰箱里没来得及带走的速食品生产日期后说道。
　　“这位矢雾同学家里还挺有钱的嘛，这么大的房子租金要上万了吧？”正臣东张西望的，过了一会竟然都钻到床底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小黄，啊不对，是隐藏线索。”
　　杏里被汤姆先生点名要她用女生的细心看一下角落有没有漏掉的线索。帝人也打算不抱希望的四处查看一下，就算帮不上忙也比干站着好。就在这时他偷瞄到幸居然朝着那个凶神平和岛静雄走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日本的室内是禁止抽烟的。”上来太宰幸就说了这样的话，把一旁假装在忙实则在偷听的帝人吓了一跳，生怕下一秒已经在他心目中固定成暴力大猩猩形象的平和岛静雄暴起打人。
　　“啊，哦。抱歉。”平和岛静雄的反应完全出乎帝人的意料，竟然真的做出熄灭的动作，但却被幸拦住了。
　　“没关系，反正现在没有别人，我们又不会告发你。”太宰幸说。“只要你别乱丢烟头把这里点着就好。”
　　“不会，我出去再丢。”平和岛静雄没意识到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还有什么事么？金主小姐。”
　　“那是什么称呼？”太宰幸笑了。“我是来感谢你上次搭救的。”
　　“哪一次？噢。”平和岛静雄想起来了。“顺手而为罢了。”就在这时他想起来一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跟上次那只跳蚤扯上什么关系比较好。”大概是想起来某人那张欠揍的脸，平和岛静雄的脸色变得很差。
　　“那位？跳蚤？折原临也先生？”太宰幸用了三个问句。“啊这个不用担心，我和折原先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扯上关系么？还有跳蚤这个称呼……平和岛先生似乎很讨厌他的样子。”
　　平和岛静雄点头，突然咣当一下用手砸墙，力气之大甚至把墙壁穿出一个洞。大家都吓了一跳，帝人还以为太宰幸要挨揍差点跳出去要挡住她。
　　“啊。该死，想起那个混蛋就觉得火大，想要把他卷进铁皮里用刀子切成小段然后丢去喂狗……”平和岛静雄压低的声线里满满都是怒火，过了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抱歉，没吓到你吧？我总是控制不住脾气。”他用安抚的声音说。
　　“没……吧？”太宰幸的尴尬的微笑。“看来你确实讨厌他，加入我真的认识折原先生大概会被你打一顿。”
　　“这个可不会。”一旁的田中汤姆突然插话，看来也在偷听，帝人想。“静雄从来不打女人和小孩，也不会把怒火撒在无关的人头上。”这话说的看起来对他相当信任。
　　“这么好啊~看来我要对平和岛先生改观了。”太宰幸说。
　　别信啊太宰同学，帝人在心里疯狂念叨。说不定他们是有同伴滤镜在才这么说的，他偷看人高马大在那里立着的静雄，完全不能把对方和‘不打女人小孩‘之类的评语联系在一起，感觉还是能想象出惹恼了他被团成球丢出去的画面。
　　“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正在帝人碎碎念的时候，太宰幸已经对着静雄手里破烂不堪的门研究起来。听到这一发现，大家都聚拢过来。
　　“门被撬过，这就说明……”正臣说着，杏里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说明什么？”平和岛静雄还没反应过来。
　　“说明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太宰幸从口袋里掏出一物，帝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折叠起来的紫外线灯。“美甲用的。”她补充了一句“汤姆先生能把窗帘什么的都拉起来么？门的话，也请静雄先生先暂时放在门框上遮住外面。”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室内变得一片昏暗，太宰幸按下按钮。
　　暗紫色的灯光下，原本肉眼不可见的细节一下被拉到一清二楚。从玄关到客厅的那一小段距离，液体飞溅的形状，还夹杂着大片大片的暗色不规则形状的斑纹。一下就将气氛瞬间拉到谷底。
　　*** ***
　　下午两点半，矢雾诚二吃下混混们随便在便利店买的盒饭。
　　“难吃。”他用筷子挑拣着。“炸鸡已经复水了，外壳全都软掉了。青菜盐放的太多，还没有搅拌开，整个一坨都是咸的。米饭也是冷的，也没有饮料。”哗啦，便当被他整个丢进垃圾桶里。
　　“妈的，你小子！”一旁的混混说着就要撸起袖子揍他，矢雾诚二白了他一眼。
　　“我记得我给你的钱购买下整个便利店的便当了。”
　　“哎，冷静，冷静。”另一个混混拦着他。
　　“既然大爷您不想吃的话就别吃了呗。”这个混混冷笑一声。“以后兄弟们也不用准备你的份，大家都开心。”
　　“我说过要维护我的人身安全对吧。”矢雾诚二站起身来。“给我不要饿肚子，也是你们职责的一环。”
　　这里是距离码头不远的一家废弃工厂，通说老板以前坚持机器是无法代替人工的信念，结果没有一家银行愿意给他贷款。最后破产后遗留的厂房成了混混们的聚集地。铁皮墙板满是污言秽语的涂鸦，地上喝剩的矿泉水吃剩的便当盒和烟头等满满的都是垃圾，根本没有清洁工打扫。.环境污浊后久而久之混混也不愿意来了，这里渐渐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场所。混混领着矢雾诚二过来的时候他还看见两个浑身肮脏衣不蔽体的男人跑过去。
　　“啊？那你要吃什么呢？鱼子酱豪华寿司便当？”混混还在微笑，脸上却划过一瞬间的扭曲。
　　“啊那个会有么？”诚二问，虽然父亲被自家叔叔在矢雾企业里弄下了岗，但是叔叔从物质方面倒是没有亏待过两姐弟，更何况姐姐后来凭着自身努力成了企业里的得力干将。矢雾诚二在物质方面就没短缺过。
　　混混在招手，示意他过来，诚二渐渐走进。
　　下一刻混混直接掏出从地上捡的转头糊在他的脑门上。
　　啪嗒啪嗒，是血低落的声音，但诚二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反倒是混混瞪大了眼睛。
　　血渐渐蔓开，染脏了混混的灰色外套，诚二抽出插在他身上的圆珠笔，又是一个用力插下去。混混双腿发软跪坐下去。
　　一旁的几个混混都因为这个变故吓得魂不附体。
　　矢雾诚二抽出圆珠笔擦了擦，对着跪坐的混混说。
　　“我知道半夜想偷偷翻我背包的是你，我看到了。这次先原谅你，下不为例。”说着他从背包里又拿出一叠钱。
　　他对着其余几个软蛋模样的混混说。“别愣着了，送他去医院吧，钱我出。”
　　“还有便当需要重新买，不用什么鱼子酱高级便当，普通的就行，要热的，还有饮料我要冰的乳酸菌。”
　　他把钱从混混额顶洒下去，有几张陷在血里。
　　*** ***
　　“对不起，这个忙我们实在帮不了。”田中汤姆摇头。
　　“可是……”帝人焦急的说。
　　“真的帮不了，就算我们是讨债人，都涉及到人命了，真的帮不了你们。”田中汤姆打断了他。“这种事情只能去找警察。”
　　“到时候警察看到这些血迹一化验就知道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矢雾诚二他跑不了的。”明明自己干的也不是什么合法勾当的讨债人此刻却满口的相信警察。“我们就先走了，钱也退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小弟弟？”他放低了语速，显然是不打算刺激到少年情绪。
　　帝人经他一说头也垂下来了，显然是有些动摇，但一旁的正臣开口了。
　　“可是要找警察的话就免不了被盘问这些证据是哪来的。”染着黄发的少年看着田中汤姆，显然思路比自己的同伴清晰。“到时候免不了会被查非法入室。”
　　“你们几个都还是未成年，警察不会难为你们的。”田中汤姆叹气。“但是我和静雄就不一样了，加上现在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所以是希望我们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么？”正臣追问。
　　“那还能怎么办？本来就是你们雇佣我们来的。”田中汤姆这种老练的成年人显然不吃他这套。“你要是如实说我们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纪田正臣沉默了，田中汤姆在此时话锋一转。
　　“真的不是我不想帮你们，现在线索找到了，钱也一分没拿你们的，我们算的上仁至义尽了。该报警报警，该保存证据保存证据，别耽误时间，这事越拖越麻烦。”他转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平和岛静雄。“静雄，走了。”
　　就在这时，一向胆小温顺的杏里突然拽住了田中汤姆的袖口。
　　“求你。”少女细细小小的声音有一种隐藏的懦弱与卑微。
　　“真的不行。”田中汤姆看着她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黑发，恻隐之心感到了一丝不忍，但毕竟他早已不是热血上头就去把自己扯进麻烦事里的年纪。
　　“如果说我有钱呢，用钱的话。”杏里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两个男生都听不下去了想要冲上前去安慰。“不行，多少钱都不行。”田中汤姆还是拒绝。
　　“那么如果说一千万的话……”少女咬了咬下唇。“一千万够不够，找到矢雾诚二的话就给你。”
　　这回轮到田中汤姆惊讶了。
　　“你哪来这么些钱？”他忍不住好奇心发问。
　　“父母留下的。”杏里见他停下也松开他的袖子，后退一步，她还没习惯和陌生男人靠的太近。
　　“那是你父母的钱吧，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把父母的积蓄拿来找自己的朋友……”田中汤姆话还没说完就被杏里打断了。
　　“不需要他们同意的，虽然是爸爸妈妈的钱。”杏里强撑着说道。
　　“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面色均露出不忍。杏里继续说：“这些钱现在都是我自己在打理，一千万虽然很多，但是我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些的……我现在想拿出这些钱邀请汤姆先生帮我找杀害美香的凶手，应该是够的吧？”
　　“你……”田中汤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用这么多钱去找一个普通朋友，真的值得么？”
　　“不是普通朋友，美香她……”杏里强撑着说完这句话，眼睛里已经蓄满眼泪。
　　我是她的跟班假朋友背景板，美香身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虽然也许美香眼里是这样看待我的。初中的时候一堆霸凌我的女生把我堵在厕所用水浇我的上衣，一边做着过分的事情一边喊我‘奶牛杏里’，路过的女生就好像没有一个能看见这种过分的行为，就只有领着一堆跟班的美香皱着眉头说她们如果不上厕所就不要浪费公共资源。
　　后来的某天那个女生带着人把我和美香围起来要扒掉我们的衣服拍下裸照，又是美香说出她脚踏两条船的丑事然后举起拖把冲过去打架。跟帅气的美香相比我就像是依附着她的寄生虫阴沟里的蛞蝓，但是现在美香不在了，记得她的只有身为虫子的我。
　　“一千万够不够，不要再问了，只要告诉我这个数字够不够就好。”田中汤姆感到惊讶，因为只过了一瞬眼前这个懦弱的少女就不在泫然欲泣，像是把一切压回心底一般，平静的跟他谈判。
　　“你会拿到这笔钱的，不用担心我赖账或者骗人。”杏里举起手机，让他看清屏幕上的数字。“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胆量。”
　　“不是这个问题。”这下麻烦更大了，田中汤姆感到一阵头疼。“话说你就这样轻易的告诉我不怕我们事后对你下手么，你一个没有任何保护的孤女……”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正在这时正臣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她也不是没有任何人关心，您只要告诉我们结果就好。”
　　“我。”田中汤姆一时语塞，就在这时一只手挡在他的身前。
　　平和岛静雄看了一眼将少女挡在身后护住的纪田正臣，正臣此时的眼睛也在紧盯着他不放，两个人明明面对着面却仿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是平和岛静雄率先开口。
　　“接了，就这样吧，汤姆前辈。”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可是静雄。”田中汤姆显然还有所顾忌。
　　“就这样吧汤姆前辈。”平和岛静雄摇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愿意拿出一千万来缉拿杀死朋友的凶手的家伙。”名叫平和岛静雄的男人说。“这样的人说什么我也要帮他到底。”
　　他转向杏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园原杏里。”少女看向他。
　　平和岛静雄向她竖起大拇指。“园原杏里是吧，这单我请了。”他说。
　　“矢雾诚二的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