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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死神 我愿化作一只小鸟 六 ...

  •   希望这段时间,能永远持续下去。
      好好珍惜每一份最轻易的拥有。
      ——芜菁

      我再一次见到了石田雨龙。
      看到他的时候我正在为萨尔阿波罗削苹果——如果削完后他能醒过来苹果就归他,不然当然是归我吃。
      “要不要苹果?”我问石田雨龙。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眼神明显在说拒绝。
      “那我自己吃咯。”我啃苹果,一边啃一边说,“比起穿着不合适的鞋子,不如赤着脚,直到穿上属于自己那双水晶鞋。
      你别管那帮护士怎么传绯闻,我和你父亲,就和你和你的班主任一样。”医院地下有个好大的练习场,石田医生在那里教我使用灵子弓箭,虽然他有些神秘,但是我相信教我这个也是为我好的,虽然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我发现那镜片后面的目光很深沉,里面似乎包含着很深重的东西,那目光,深得我读不懂。
      为了做个好学生。所以我一有空就练习,当然有些不好的流言也出来了:例如我诱惑石田医生;我被包养;最离谱的是——石田院长已经发疯,至少也是半疯。
      孩子走近几步,往我手里塞了一盒东西,我定睛一看:保 险套 !
      “小朋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以为这是玩具气球吗?石田雨龙小朋友。我的眼睛望着他,感觉有些困惑。
      “我识字的,上面写的我都认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他爹一样,“有这个我就不会突然多个小弟弟小妹妹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不能相信你父亲?”我就不指望你相信我这个陌生人了。
      “不信。”
      我拉住他的手,“那你信谁?”我试图展露自己最甜美的笑容。
      只是话语有些有气无力。
      他不说话。用一种炸毛猫咪的眼神瞪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生死大敌,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刚挖了他们家祖坟。
      我又不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世界爱上有妇之夫的都大把抓的,我还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这事情一摊到我的头上就如此的火药味十足喜剧感满点?
      “我不可能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把青春年华扔在欧吉桑身上是很蠢得!不信的话,咱们拉个勾?”我伸过自己的小拇指,劝诱的说着:“拉个勾,当保证。还是你要我发个狠一点的毒誓,例如永世不得翻身终身贫穷乞讨或是下十八层地狱之类?”
      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自顾自勾住康石田雨龙的手摇晃着,嘴里念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我提起我前几日买来的那一捆毛线,“雨龙,你会织手套吗?”我问他。
      人都有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石田雨龙不擅长的事情是长时间生气,擅长的事情是缝纫裁剪。
      在这个领域,雨龙简直是天才。
      一开始还有些咄咄逼人,不过他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怎么织出十字架花纹上去了。
      但是十几分钟后,他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把毛线扔到病床上,毛线团一路滚落到地上。
      “你想收买我吗?老女人!”他气哼哼的说。
      “什么老女人?我还很年轻呢!”我捍卫自己的青春权。
      “哼,你就是老女人!”
      这孩子完全没有一点点骂脏话的本事,我轻轻地交握手指,耐住性子劝告他。“你这脾气很吃亏的,要不是碰到我,回头就算赌一口气也会去引诱你爸爸的。”
      “你有化妆,这几天你有化妆,还有喷香水……”他历数我的罪状。
      “你还真是敏感啊!刚好商店打折我买一点化妆品不行吗?买回来用了不行吗?”我也越说越气愤,“一点点粉底液和香水,还是试用装的,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我招谁惹谁了?难道我要穿成个修女或是阿拉伯世界的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父亲看到你就笑了,我从来没见到的,温柔无比的笑容……”
      “搞不好刚巧想到什么笑话了,你就不准你爸笑一下?老绷着脸你才开心?”
      “他买甜点了,他最讨厌甜甜腻腻的东西了,一定是买给你的!”
      “换一下口味很奇怪吗?今天吃米饭明天吃拉面后天吃饺子很稀罕吗?”
      ……
      石田雨龙,低血压,没吃饭就一大早跑过来,终于在和我眼瞪眼的过程里体力不支,败下阵来。临走不忘再瞪我几眼,表示鄙夷和愤恨。
      吵完这架我不由得自我鄙视:和个小孩子争什么?很没品啊!反正我又不会当他的后妈。

      我下决心开始研究我的念能力,一张张的卡片,一项项的能力,心底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响起,干扰的我就要发狂了。我的能力,最像看过的一本漫画《猎人》里的能力: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的“盗贼秘籍”,不过我这个似乎复杂些麻烦点,还有限制条件比较多。修习不适合自己的念力有多么的危险,不但控制不了力量,还可能损伤身体,老天爷应该先把云古派过来教我,要不,就快点让萨尔阿波罗醒来……

      “怎么了,别哭啊。”

      我抬起头,是亲切的石田医生。

      “我没哭。”我说,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只是……”我镇定了一下心情,“萨尔阿波罗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无法恢复神智。”

      “永远就这样了?”当个植物人,或者说植物虚?

      “可能需要几周到几个月时间分析他大脑的情况。”
      “那是指还有希望,有多少希望呢?”
      “是有希望。”他说,但语气不强烈。
      “希望不大?”看他吞吞吐吐,我觉得萨尔阿波罗前途渺茫。“医生,萨尔阿波罗的人生就这么完蛋了?”莫名其妙的要在病床上一辈子?冤有头债有主,可他连个债主都找不到。
      “现在还下不了结论。我们可以稍后再谈论细节,但是现在你需要休息。”他脸上绽放笑容,递给我一个纸盒,里面是布丁蛋糕,“慢点吃,比较容易消化。”
      他的眼神很清澈,声音温和,好像亲人一样。
      我默默无言,推开蛋糕,然后轻轻的说,“医生,不要对我太好了。”
      “美洲有一种十七年蝉,蛰伏十七年,然后爬上地面在枝头飞翔,在阳光下的日子还不到十天。任何事情都没有永远,所以现在才那么重要。”他挨在病床边坐下来,“人生有两种方式,一种平凡而幸福,一种伟大而痛苦。不论选择那种,这一生都没有白活。但人们往往游离于两者之间,丢不开幸福,又拒绝痛苦;想要轰轰烈烈,却碌碌一生。
      芜菁,我希望你幸福。比起伟大,你更适合平凡而幸福。”
      “医生,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同情吗?”因为我无依无靠,唯一的亲人(萨尔阿波罗)成了植物人?所以我比较适合别人发一下同情心?
      “我从来没有同情过你。”
      我伸出手,接过蛋糕,他的手很温暖,我快乐极了,简直快乐到飞起。
      为什么他的话这么有安慰作用呢?
      就好像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似的。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翘,觉得十分愉悦。

      “石田医生,你最幸福是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和他一起吃饭呢?说好他请一顿,我请一顿,不过他请的那顿总是比较贵的,说实话,贵得多。
      “现在。”他抿了一口茶,惬意的说,“我很容易知足的。”
      “那,最不开心的时候呢?”
      “别人不告而别。”他想了想,回答。
      “那石田医生,你喜欢什么?”
      “书,钱,恩,你呢?想过未来吗?”他是品德高尚的绅士,神情疏旷,傲岸挺拔。
      “我想变成一只小鸟,这样就可以有飞翔的翅膀了,然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乐呵呵的说,“其实我也很容易知足的,上次你家的那个客房我很喜欢,从家具到窗帘的颜色,都是我最喜欢的!”
      这是借口,这绝对是借口!还是不要谈这个比较好。关于私生活,根本不该涉及!
      一慌乱就把茶杯打翻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没有烫着吧?”
      我的手纤细而修长,像是钢琴家该拥有的,而且溶入着一种安定的成分,而他接触我的刹那安定感更是十足。
      突然很想把脸靠在他的手上面。
      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你讨厌什么?”我有些慌乱的问。
      “无能。”
      “我讨厌谎言。”我想抬头望着他的脸,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盯着花格子桌布,“其实,我只想活得好一点就行了。”最好有你一直在身边。
      石田医生已经闯入我的生活了,不管我口头是否承认这一点,我的内心都无法否认。
      我上辈子肯定天天在庙里烧香拜佛做尽好事,搞不好还当了几年尼姑,才能这辈子碰到石田医生。

      有一次我们还去了游戏厅,他好像是从来不进这种地方的人,我喜欢玩养成游戏,他尝试了一下我推荐的赛车。
      “我总是相信最直接的行动。确定一条最直接达到目标的道路,并且沿着那条道路走下去。”他说,在3分钟翻了几次车后。
      “医生,需要我……告诉你诀窍吗?”
      你选了弯道最多的一条道路啊,还想怎么直走?
      “……我自己摸索。”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比较上手了。
      “你在玩什么?”他问我。
      “美少女养成,我扮演他的爸爸,把她养大,琴棋书画料理文学的全面教育,总之培养成个小淑女,然后想方设法让她嫁给王子殿下。”
      “这有趣吗?”
      “美少女叫我爸爸的样子很可爱啊!全语音模式,声音很甜很萌,服装和配饰的选择余地也多。”
      “还不如养只狗或猫。它们会真正地喜爱你。而这种虚拟人物是被设定成他喜欢你的样子。”
      “这很难解释,但是,反正谁并不知道狗和猫的内心是怎样的,也许它也是装出来的,和阳奉阴违的人一样,虚拟人物的话,至少可以选择玩还是不玩,或者玩到什么时候。最重要的是,这是自己可以全盘控制的。”
      石田龙弦皱起了眉毛:“可你知道其中是有差别的。”
      我说:“我喜欢这个游戏,这个虚拟人物,那对我来说,这才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人们还是喜欢子虚乌有的东西,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电子游戏了。
      中途接到个电话,他不耐烦的挂断,但接下来明显心不在焉。
      “我可以问出了什么事情吗?”我有些好奇。
      “雨龙打来的,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
      “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今天就不该约你的……”万一是他太太的祭日,岂不是更尴尬?
      “无用的灭却师,最后被死神见死不救,我不同情他。”
      可是你的神色还是有些悲哀。
      “医生,还是要去上坟的,快去吧。”我补充,“他是你的父亲,就一定不是坏人。”
      “我知道,他只是,不能适应这个新世界。”

      我后来又在街边转悠许久,只觉得人人都有烦恼,各有巧妙不同。我的烦恼是什么呢?
      在医院门口,我碰上了那个木屐帽子,明明都是深秋,他还拿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也不怕冷。
      “柔情如水,因为心烈如火。”他似乎在念诵俳句,然后猛地和我打招呼,“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呢?”
      搭讪?
      我现在才发现他长得不错,收拾一下的话搞不好很惊艳。
      我摇头。
      这家伙让我觉得不舒服。
      “这是我的地方。”石田医生宛如神兵突降现身了。“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
      一刹那我有他们俩要互砍一场的错觉。
      木屐帽子离开了,我都搞不懂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不过刚才,他的确有急剧升高的灵压和一闪而逝狂野又冷冽的眼神。
      “如果他纠缠你,就拿银岭弧雀射他。”石田医生教导我。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拿着个灵子弓箭对着那木屐帽子劈头盖脸的射过去。
      我从来没用过武器射人啊!
      “医生,你教我那些是为了这一天吗?”他不说,我也从来不问,现在才觉得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有时希望也是一种残忍。让他知道自己完全没希望比较好。”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别人都不存在一样。
      “假如你还知道些什么情况的话,你应该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我,现在该是讲的时候了。”我的目光,希望能直射他的内心,“我很迷茫。”
      “再……给我一点时间。”没有说出来的话悬在阴冷的空气里。

      “萨尔阿波罗,你睡着了,反而没烦恼了,我只想回家,躺倒在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一起来妈妈就把早点买好了,吃饭逛街上上网,不用考虑太多。”我翻检着自己“死亡笔记”里的能力卡片,“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把你弄醒的能力……你醒了我们尽早离开好了,我不能再对着石田医生了。”
      人是有苦衷的,不是拉个勾就能做到,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

      看着那些各色的病人把他的医生和护士折腾得半死,石田龙弦已经没有一丝的感觉。这里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
      经历的事情太多,催逼的人心也狠了。他随便走进一个重症病人的病房,垂死的老人,靠着呼吸器苟延残喘。
      人总是很奇怪的,喜欢的东西跟得到的东西总是会有不同之处,是不是因为有欲望而掩盖了他们原本单纯的喜好呢?是不是老天爷的故意捉弄呢?可能每个人原本渴望的是平淡质朴的东西,可在繁嚣社会的引诱下,稍不留神便有意无意丢失了本真的自己。就像沙漠一样,进去容易,但是出来很难。
      最后都是黄土掩埋,棺椁加身,概莫能外。
      春夏茂盛,冬日凋零。
      他和浦原喜助刚刚才争执过。
      “她开始怀疑了!”浦原喜助呼出一口气。
      “你还是不要过来了。”石田龙弦说。你不来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趁早把事情全告诉她,怀疑引起焦虑,到最后只会变成不信任。”
      “告诉她也只能混乱而已,你别添乱了。”
      “还要拖下去?这是天才级的笨主意,智力稍差的人还根本想不出来!”浦原喜助情绪也激动起来,“石田龙弦,你这样不是为她好!”
      “我对她没办法的。”
      “你没办法还有谁能想办法?”她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不管她哭还是闹,都应该首先了解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那是她理应知道的!”
      越是政治人才,说的话往往越中听,偏生浦原喜助没有蓝染这才能,石田龙弦也不是温软的人,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天暮夜凉,寒气逼人,侵肌入骨。
      石田医生的办公室豪华而冷漠,双层的窗帘严实地遮住了天地日月,没有一些人间烟火俗世气息的。一架子的书,摆放在白色的柜子上,整整齐齐。
      他在看病历,工作似乎很忙,这么晚了也得不到休息。电脑在角落里闪着光。
      “你知道我喜欢的食物,爱听的音乐,偏好的颜色,甚至连我没注意的地方也……”
      芜菁从背后搂住他,缓缓把身体贴上去。
      “龙弦,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石田龙弦想,自己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是什么?
      关灯,拉窗帘,床的话,因为他长期在医院睡,办公室隔壁的房间有一张……
      “只做朋友的话,虽然不一定有多幸福,但绝对不会痛苦。”为了控制自己,龙弦的脸都开始发白了。他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几下,难得的带着一丝犹豫的影子,“芜菁……”
      介入太深的话,一旦离别,就是更为深重的痛苦。
      没有开始的话,也就不会有结束了。
      他认识她超过二十年了,最初他还是个男孩子的时候就认识她了,他回转身,有这么一瞬,他的胸膛几乎碰到她的脸,两个人近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他根本没有动一动的余地。
      仿佛挨了一巴掌,她的脸上满是痛楚。
      “你觉得我只是在做游戏吗?生活又不是游戏!”她的嘴唇抖个不停,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一个有9岁儿子的父亲,一个从来没把我当回事的人,却让我如此深陷,不可自拔。
      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从以前开始,不管错的是谁,道歉的一定是他。
      他勾起她的下颌,石田龙弦有一瞬间真的觉得大脑麻痹到无法思考的地步,当然,那也只是一瞬而已。
      “开始的话,大概很难停下来了。如果……你还有疑惑的话,我可以停止的。”深色眼睛中仿佛冒出了火焰,她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仰起脸,眼泪纵横:“我一直都相信,我们有一天会在一起的,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只是,凑巧是今天……我真的好高兴。”
      他轻抚她的后背,胳膊环绕着他。她柔软的唇在他的发际划过。
      “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她小声羞涩的说。

      石田龙弦,第一次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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