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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醉卧沙场(八) ...

  •   初凝看她冰冷脸色,忙矢口否认:“不不不,将军,您误会了,我不喜欢紫蕊姑娘。”

      许晏宁娥眉蹙起:“敢做不敢当?”

      她转身就走,系统的声音响起来:【滴,好感度为50】。

      初凝一惊,这么快就跌了这么多?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啊!

      V999淡淡一笑:“叫你作,你看许晏宁的心思都被董杨泓占据了吧。”

      初凝:“……你怕不是个傻子,很明显的,许晏宁对他没有半分意思,只是我没想到,她对我的误会会这么的的深。”

      她长叹一声:“大概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V999:“……”

      来人啊,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

      数日过去,初凝连和许晏宁单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在主帐之中议事之时,众人看着许晏宁清寒的脸色,五尺男儿也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就怕将军眸光扫过来,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许晏宁连看都没看初凝一看,已经数日了,偶尔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片刻,她就迅速的挪开了目光。

      私下里,初凝也去许晏宁私帐外求见了几次,不过,先前对她笑眼盈盈的仪安,一见到她,就冷冷看她一眼,说公主有事,不见闲杂人等。

      先前的礼遇,如今想来竟是那般珍贵。

      ……

      这几日,忠叔从乡下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初凝问有没有什么进展,初凝苦着脸摇摇头,气的何忠又想捶她一拳。

      初凝赶紧跑开了,沙场老将的一拳,能让她疼上好几天呢。

      何忠忙叫住她:“你这小子,跑什么跑!我有正事和你说呢!”

      初凝慢吞吞的走回来,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保证他伸拳自己能躲开:“什么正事?”

      何忠的神色忽然变得极其肃穆,一把揽住她的肩:“过几日,是公主和侯爷的忌辰,你去帮我,准备点纸钱和蜡烛,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敢相信你。”

      初凝错愕抬头:“为什么……难道……”

      她的疑惑没问出口,何忠手指在嘴唇前竖了竖,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初凝忙点点头。

      何忠冲她笑笑:“是个好小子,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大手忽然落下:“就是肩太窄了,毫无男人气息啊。”

      被他这么一拍,初凝感觉自己瞬间内伤,她恨恨的瞪何忠一眼,这破老头……

      ……

      初凝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没叫别人去办,自己亲自出去,买了纸钱和蜡烛,等到第二日晚上,何忠在他帐外小声叫了一声:“小子,还醒着吗?”

      她忙披衣起身,看见何忠站在帐外,他身后还跟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劲装,身形修长,似乎是……许晏宁?

      初凝带着东西出来,又拿了火折子在手上,轻声问:“忠叔,你们去哪,我也一起去吧,帮你们望风,也安全些。”

      何忠点了点头,许晏宁倒也没出声阻止,三人放轻了步子,何忠在前带路,最后停在了城郊的一座小庙中。

      初凝没跟进去,把她前日买的东西递给了何忠,看着两人走进去,她就百无聊赖的站在庙门前等,没过多久,她见阴影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初凝便屏住了呼吸。

      她站在门后,等那人上前,她便以手为刃,劈其脖颈,右手从兜里拿出一团浸了迷药的帕子,塞住了那人的口鼻。

      这是先前,何忠让她准备的,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会有人跟上来。

      按照先前约定好的方式,初凝吹了声口哨,何忠闻声走了出来,冷笑一声:“也不知军中到底还有多少狗腿子!”

      他对初凝说,自己要去把这人给处理了,叫她照看好许晏宁,初凝应了声是,然后看着何忠拖着这人,消失在夜色深处。

      站的久了,初凝有点困乏了,一声惊雷响起,她瞬间清醒过来。

      春夜惊雷,不久便下起了细弱牛毛的雨丝,山川草木静寂无声,在黑暗之中尽情的享受着春雨的滋润。

      没多久,断断续续的雨点就变大了,小庙屋檐上落下的雨丝逐渐连成了线,初凝往门里面站了站,怕衣裳被雨打湿,又往院内看看,似乎有一小簇光焰,被雨打湿了。

      她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初凝一惊,哪里还顾得上淋不淋湿,迈步向院内而去,黑暗之中,她仔细辨认,才看清楚,许晏宁,此刻正跪在小院西北角的一头枯井旁。

      她忙上前,脱了外衣,遮在许晏宁头顶,然后才看清,她身旁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盆,里面是还没有烧多久,就被这夜雨给扑灭的黄纸,边缘还闪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火星,但没过多久,就被雨水彻底打湿。小瓷盆底,也积了浅浅的一层水。

      许晏宁的哭声并未向先前那么大了,她向来是克制内敛的人,此刻不过是紧咬双唇,低头垂眸,喉咙里时不时的逸出断断续续的哽咽来,却能让人感受到浓郁的悲伤。

      初凝蹲下来,温声说:“将军,雨大了,淋久了伤身,我们回去好不好?”

      许晏宁摇摇头,缓缓开口:“我不过淋了这么一会,可我爹,我娘,尸骨如今都不知在何处,我为人子女,他们的祭日,我只能和忠叔一起,偷偷的烧些纸钱。刚才我叩完头,才刚刚点燃,此刻便灭了……为人子女,不孝至此,我父予我骨,我母予我肉,这副悲懦身躯,舍了又如何……”

      如此浓重的悲怆,初凝的心往下一沉。在何忠让她办事之后,她心里也有隐隐的猜测,便向V999申请了权限,想了解当年的真相。

      V999向初凝开放的权限并不多,其中有一条是,可以往前或往后,查阅在此刻时间节点前后二十年的大事件。

      今上乃先帝幼子,长公主比今上年长十余岁,乃先帝嫡长女,颇受先帝喜爱,定远侯尚公主之后,按制,驸马不得再手握重权,但先帝信任他二人,定远侯仍为明光军主帅,三军虎符,一枚在宫里,一枚在定远侯手中。

      先帝殁,今上登基时,年仅十余岁,颇为倚重定远侯,时敌军铁骑屡屡扰大燕朝边境,纵长公主已身怀六甲,定远侯亦与之辞别,死战近半载,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今上更是亲出城外,执手相迎。

      此后数年,定远侯之威名远扬,及至偏远村落,村民往往只知定远侯,不知今上……

      然今上大度,不以为意,愈加优待定远侯,至泰山封禅之日,长公主与定远侯却‘意外’殒命于一场前朝遗匪的刺杀之中,两人双双从万丈悬崖之上坠落,尸骨无存……

      那一年,许晏宁不过十岁。

      ……

      初凝能理解许晏宁此刻的心情,可她不能看着她这般作践自己:“将军这般,还是想想忠叔,想想这城中百姓,想想我大燕朝无数黎民百姓。您,是他们的希望啊。”

      许晏宁冷笑一声,挣扎着站起来:“是,我是他们的希望,我们许家人,就是欠了皇宫,欠了这天下的!没多久,我就要走我父亲的老路了……宫里那位,本来想捧杀我,把我养成不知世事的骄纵女子,没想到我胆大,十六岁那年,偷偷跑到了边关来,更没想到我,一战成名,整个大燕朝,都找不到可以替我执将令的人……”

      “我是百姓心中的神……可也是他心中的刺。等这战事结束,等着我的,不知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初凝静静注视着她:“您心里既然清楚,为什么十六岁的时候,要冒那样的险呢?还有先前,荀阳王那一分支早就破败,您若是应了婚事,宫里那位心里怀着愧疚,也不会再难为您分毫,您……”

      许晏宁听她这么说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年少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不甘的,我骨子里流着的是我们许家的血,自然不可能是懦夫。过去的事,多说何益,至于现在……你,想我嫁给董杨泓?”

      初凝温声:“我不想,可我,更想您好好活着。”

      许晏宁猛地抬眼,看着初凝,忽然展臂,紧紧拥住了她。

      她似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悲怆,哽咽出声来:“桃溪……”

      初凝用力回抱住她,发现怀中的人,抱起来这么单薄瘦弱,她的肩不够宽,却担着这天下的重担。

      难怪忠叔先前总是说,晏宁喜欢肩宽的男人……如果与她并肩的人强健一些,是不是她的心里,也不用这般苦?

      V999却发生一声惊喜的叫声:“攻略对象好感度为90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系统开始选择下一个世界。”

      初凝把腕上红绳一把扯下来,丢进兜里,死咸鱼,没看见美人儿哭的这么伤心,她哪有心情管什么任务!

      两人抱了许久,直到听见何忠的一声轻咳,才慌忙松开手。

      何忠走进来,咧着嘴笑个不停:“要是侯爷知道了,我们晏宁是个大姑娘了,也有喜欢的人了,九泉之下……也会觉得高兴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微哽,然后转过身,悄无声息的抹了把自己的老脸:“回去吧,不早了。”

      初凝嗯了一声,转过身,牵起许晏宁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手心里。

      ……

      这一日,众将领在主帐中向许晏宁汇报近日来训练新兵的情况,只见一向清冷脱尘的将军,唇边一直带着温柔笑意,边听边微微点头,不时的嗯一声,以表赞同。

      众人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将军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温柔这两个字,和她搭不上边啊!

      等这一次商讨结束,众将都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只有初凝站在那里,叫了个小卒守在外面,不许他人进来,而后不急不忙的转身,凝视着坐在案前看兵书的许晏宁,温声说:“叫我留下了,还不理人,我可走了啊。”

      许晏宁清灵脸颊上浮现淡淡红晕:“谁给你走,走了我就军法处置。”

      初凝抿唇笑了,目光清澈:“你舍得吗?”

      许晏宁低头,轻声说:“舍不得。”

      没过多久,有小卒在外面唤了一声赵将军,初凝起身,走到帐前,提了食盒进来,放在小桌上,唤许晏宁过来。

      两人对坐,并不多说话,但眉目之间都是温柔神色。许晏宁却忽然放下碗筷,声音里也有些不自然:“我忘了问你,你……和那个紫衣丫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许了诺要娶她?”

      她果然不似平常女子,不会将诸事埋在心口,不与人言,而是落落大方的问出来,初凝不由感叹,不愧是三军主帅,心思磊落又明朗。

      谁知道下一秒,许晏宁就说:“你要是想娶她也无妨,但你撩拨我在前,更是已经抱过我,你且想想,该剁掉自己那只爪子。”

      初凝:“……”

      她递了个帕子过去:“你一直不问,我都没机会和你说,那一日,是她扑上来非得亲我一口的,我一时不备,才被她亲上了,先前我和她,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许晏宁不接她的帕子:“那日她手上拿着的帕子,不是你递给她的吗?”

      初凝想了想:“你说那日啊,我与她不熟,为何要那么对她,救下董杨泓,不过是怕他死了,给你带来麻烦罢了。”

      许晏宁闻言,终于笑了,从她手中接过帕子,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嗔了她一眼:“那你怎么每次见我,怀中都揣着这么一方白丝帕,上面还染着竹香味,真好闻”

      初凝被她一嗔,就见她娇憨女儿姿态,感觉整个人都酥了,真不愧是万人迷,她这般姿态若是被旁人看到,只怕要迷倒无数人了。

      ……

      这一段时间,许晏宁对初凝的好感度稳固在了90上下。她倒也不急着刷满,因为一旦好感度满了,她就得选择合理的方式,尽快离开这个世界,但此时,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许晏宁是女子之身,军中人皆知晓,因此她的私帐旁人从不敢进入。但赵桃溪就不一样了,她女扮男装,又是个副将,住的地方简陋不说,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初凝看了看墙角那红漆早已脱落的小木桶,边上还裂了一条缝,叹了一声,她想念家里的豪华浴缸了。

      她想了很久,忽然想到前不久前,她偶然行经一处小溪旁,顺着溪流往下走,两岸春花绚烂,最后在隐蔽山坳处,汇聚成清澈浅潭。

      时已四月,正午时分的阳光尤其热烈,想来,去那小潭中畅游一番,再好不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醉卧沙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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