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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清明时节,早春的细雨从头一晚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并不大,可是也没有停下的趋势。每年的这天,羽飞都会去看看母亲,为了避开人群,每次天不亮就往墓园里跑。

      母亲和很多人挤在一面大大的墙上。每个人只是一个一平米的小格子,也就是一道窄小的门,上面贴着照片写着名字,后面存放骨灰,两边提供了小孔以供奉花朵。羽飞来到时天才刚开始蒙蒙发亮,远远她就看到属于母亲的小格子旁,已经插上了白色的菊花。羽飞心里有些惊奇,一直以来,清明来到这里,都是她给母亲插上白菊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还有挂念着妈妈的人,就算自己有一天不在了,妈妈这里也不至于太冷清。

      羽飞默默的把自己带来的菊花摆放起来,静静的站在母亲的照片面前,心里空落落的。离开了所有认识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日子寂静的可怕,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倒也算平和安宁。

      “飞飞”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体微微一僵。回头去找,只见梁振宇从一排树后闪身出来。

      “飞飞,你去哪里了?”梁振宇软软的问着,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深切的担忧。羽飞从没想过这么快会遇到他,怔怔看着梁振宇向自己一步步走近。

      “你去哪里了?”梁振宇站在了羽飞面前,一脸疲惫,眼里都是关心,“我一直在找你。”梁振宇盯着眼前的羽飞,她似乎比以前显得更瘦小了,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泯着嘴唇,一双眼里空空的,没了往日的光彩。她看起来过的并不好,梁振宇心里泛起一丝疼来,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羽飞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着他说:“梁振宇,我想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又找我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辞职,为什么卖掉房子,为什么消失,为什么和我分手?”梁振宇紧紧的盯着她逼问,那目光似乎是要把她看穿,看透。

      羽飞垂下目光看地,避开他的锋芒,五指已经紧紧握起,却依然平静的说:“因为我不再爱你了,因为我想换个方式生活,因为我想丢掉一切过去重新来过。”

      “看着我!”梁振宇有些激动,一手扶住了她的肩,一手抓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看着梁振宇带着三分失望,七分心痛的眼睛,羽飞不由得鼻子开始有些发酸,眼里也渐渐弥漫起一层雾气。不要,她不要在他面前哭。一哭便是输了。羽飞紧紧的咬着嘴唇,双手不知所措的绞在了一起。

      “梁振宇先生,请问你抓着我女朋友干什么?”

      梁振宇和羽飞都是一震,侧头去看,只见离两人不远的地方,陆沛一身白衣,潇潇洒洒的站着。他手里抓着一瓶矿泉水,一手叉在腰间,挑着一只眉,眯着那双桃花眼打量着他们,嘴角扯着冷冷的笑,看起来很痞的样子。

      还不待那两人反应过来,陆沛已大步流星的走到羽飞身边。他霸道的将羽飞扯进自己的怀抱中。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了羽飞后,便宣布占有似的搂上了她的腰。“小羽,我帮你把矿泉水拿来了。等久了吧,停车场有点远。”他就蹭着她的耳垂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梁振宇听到。

      “飞飞”梁振宇不甘的伸出手,想要拉住被夺走的人儿。陆沛半点机会也不给他,把羽飞往自己身后一藏,高大的身躯,把娇小的羽飞遮了个严严实实。他抓住梁振宇伸出的手,冷冷的看着他说:“梁振宇,我想小羽上次就说清楚了。已经和你分手了,不再爱你了。麻烦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说罢他用力甩开梁振宇的手,拉着羽飞扬长而去,根本不去看一眼愣在当地梁振宇。

      直到被陆沛塞进他那辆嚣张的保时捷里,羽飞才回过神来。安静的看着他给她熟练的系上安全带,上车,点火,起步。

      车子沿着盘山的道路蜿蜒行驶,走的不快。路上车不少,应该都是来扫墓的,还有不少人是走路上山的,不宽的路面上一派热闹景象。车内却是一片沉寂,只听到车内暖气发出低低的轰轰声和彼此的心跳。

      羽飞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低低的说:“谢谢你帮我解围。”陆沛并不回答,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一只手却从车上的纸巾盒抽了一张递到她眼前。羽飞有些错愕的伸手接了,方觉得脸上有些湿凉,她伸手去摸,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谢谢,我只是……只是……”陆沛轻轻的一声叹息,让羽飞的“只是”卡在喉咙里。是呀,她又何必再去找什么借口解释,反正也只是第2次见面的陌生人。她转头去看窗外,忽略了那双紧抓方向盘,关节泛白的手。

      连续几天的失眠和疼痛早就让羽飞疲惫不堪。陆沛的保时捷还是那么温暖舒服,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眼皮也慢慢合上了。迷迷糊糊之际只觉有一只大手,宠溺的在她头顶抚过,心中一片安宁,终是沉沉睡去。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射进车里,正好刺在羽飞的眼睑上,她直觉的伸手去挡,发现根本遮不住。挣扎着睁开眼,被阳光刺的眯了起来。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心下也清醒起来。陆沛的保时捷停在她不认识的路边。梧桐树的叶子还小,挡不住西晒的太阳。看着眼前的大太阳,早上的雨就好像一场很久以前的梦一般。身上盖着的是陆沛的外衣,手中一直抱着的水瓶也握的有些微温。

      陆沛斜靠在车头,一手拿烟,一手轻轻在引擎盖上敲打着单调的节奏。烟灰已经积了老长,不见他抽也不见他磕掉。眼神飘的很远很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侧脸很是俊朗,挺直的鼻子加了不少分,比起看正面来多了几分男子气概。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头发,给他渡上一层不真切的金光。这样的陆沛很像杂志上英俊忧郁的男模,赏心悦目。

      羽飞呆呆看着眼前的美男图,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出声叫他时。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一般,转过了头来,对上了羽飞眼睛。陆沛冲着她笑了。逆光下的笑容很是晃眼,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睡醒了?饿了么?”陆沛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恩?哦,还好,几点了,我睡了多久?”羽飞把他的外衣递了过去。他接了往后座随便一丢。顺手拿过她一直抱在手里的矿泉水瓶,体贴的拧开了盖子,又递到她的面前。

      “哦,谢谢。”她确实觉得渴了,道了声谢抓过来便喝。

      “下午四点了。饿了吧。我们去吃饭。”陆沛抓了张纸,伸手擦了她唇边的水渍。

      “啊,你怎么不叫醒我?”羽飞心下有些不安,想陆沛估计也是从早到现在没吃过什么吧。

      “想吃什么呢?”陆沛发动了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粥吧。”不知道为何,她想到了那锅煮焦了的大米粥。

      在羽飞的印象中,像陆沛这样的大少爷级别的人,应该是出入都进五星级的地方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知道这家平民味道十足的老粥馆。

      馆子的名字就叫老粥馆,门面不大不小,干净明亮的街边小店。全市只此一家,粥绝对都是熬到六小时以上,童叟无欺。店里除了卖粥也就卖些港式小点心,品种不算丰富,不过味道绝对一流。

      陆沛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停车的地方,于是随便的往路边一放,拉着羽飞就往店里去。

      “哎?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呢?”羽飞有些好奇的问他,“不是才回到国内么?”

      “徐达川带过我来。”他眯着那双桃花眼看她,明显一副少小瞧他的意思。

      “哦~三哥确实总能找到好吃的。”羽飞了然。

      虽然还不是就餐的高峰期,可店里的人也不少。转了一会才找到一个位置。虽不靠窗,不过还算亮堂。安顿下来,陆沛直接把店里的小点心一样来了一份,满满的摆了一桌子,给自己和羽飞一人要了一大碗的皮蛋瘦肉粥。粥炖的很化,看不出米粒的样子,皮蛋也化在期间,青青紫紫的颜色,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光用闻的就叫人食指大动了。两人确实也是饿了,也不说话,只管埋头解决各自面前那大碗鲜香四溢的粥。

      “好吃,好饱,好舒服。”喝完最后一口,羽飞抬起头满足的叹息。

      “这么点就饱了呀?”对面已经开始解决堆满一桌子的小点心的梁振宇挑了挑眉,顺手把刚夹上的香煎黄金糕塞入她的空粥碗里,“这个很好吃,尝尝看。”

      “哎?我已经饱了。”虽然嘴巴上抗议,可她还是顺从的夹起来往嘴巴里送。黄金糕入口香甜,绵软又有嚼头。羽飞不由眯起了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没错吧,很好吃吧。”陆沛一脸兴奋样的看着她,好似一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

      “没错没错。很好吃。”羽飞忍着想伸手去摸摸他那一头卷毛的冲动,冲他甜甜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新月,鼻子微微皱起。鼻尖上还凝着几滴喝热粥渗出的汗珠,晶莹透亮。

      陆沛好似被鼓励了一般,开始不停的给羽飞碗里递各种小吃。一边不停的夹一边不停的说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你一定喜欢。

      羽飞看着自己瞬间被堆满的碗,是又好气又好笑。“喂,你在把我当猪喂么?”她不满的出言抗议。

      “猪??别开玩笑了。猪要都像你这么瘦那屠宰场一定会关门的。都是不合格产品呀。”陆沛用迷死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羽飞一下,很认真的说。

      “没有关系,他们可以选择宰你。”羽飞气定神闲的把话甩回去。

      “哎??我有那么肥么?我可是标准身材,不信你看,我有标准的六块腹肌。”陆沛一脸认真样的站起来,作势就要脱去上衣。羽飞边笑边伸长手阻止他,“好了好了。相信你了。

      两人笑着坐下,咯咯笑过的羽飞,略显苍白的脸泛起两抹红霞。陆沛微笑着看她,眼里的温柔如同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你该多吃点的,发生了什么也别虐待自己。”他的声音似温泉一样,流进了她心间。

      “恩”羽飞应了一声,把脸藏在了堆满了点心的大碗后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陆沛,斜靠在路灯下挑着眉的他,有些痞痞的味道;抱着她上楼的他,怀里是成熟的男人味;靠在车头抽烟远眺的他,有种沧桑的沉重感;而刚刚耍宝的他,却又好似一个大孩子一般;如今这个凝视着她的他,却有种让人安心的温暖。

      最终,那些漂亮的小点心,还是没有吃完。羽飞觉得浪费要了饭盒打包。两人拎着饭盒满足的走出老粥馆,却发现陆沛那辆拉风保时捷不见了踪迹。

      陆沛站在曾经停放的路边,看着地上的违章停车公告,无奈的歪着头对羽飞说:“怎么,国内什么时候动作那么快了。我们也就吃了一顿饭就拖走了。”

      “都和你说不要乱停了,看,这下麻烦了。”羽飞有点不安,毕竟是因为自己说要喝粥才会停在这里的。

      “没办法啦,只有打车送你回去了。”陆沛无所谓的耸耸肩,抬手招呼的士。

      “我自己打车走好了。没有关系的。”羽飞有些急切的想要拒绝。

      陆沛虽然没回话,可的士来了,他根本不由她分说,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进去。

      “阳光花苑1期”他告诉司机地址。“好嘞”司机是个爽快健谈的大叔,一路和陆沛有说有笑,从全球经济,谈到了当地小吃。羽飞插不进话只好抱着饭盒无奈的看窗外风景。

      “下次要遇上我的车,咱再好好聊呀。”到了地方,意犹未尽的司机大叔还边大声说着,边挥手和他们告别。

      真想不到这个大少爷和的士司机还能聊的那么投机。羽飞一路傻傻的想着。直到来到租住单元楼前的电梯口才反应过来,陆沛还跟在自己身后。按了电梯,她很礼貌的说:“谢谢,今天很开心。我到了。”

      哪知陆沛根本不理会她委婉的逐客令,自己先闪进了电梯里,挑着一边眉看她,脸上又是那痞痞的笑。羽飞一脸迷惑,也只好跟着进了电梯。待她进来,陆沛抬手按下了11楼的钮。哎??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11楼呢。羽飞脸上迷惑更甚,只好呆呆的看着他等答案,谁知陆沛也不开口,脸上却笑意渐浓。

      11楼到了。走出电梯,羽飞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自己门口,不知道是应该和气的邀请陆沛进去坐坐喝杯茶,还是应该直白的告诉他,他该回去了。就在她僵在那里时,陆沛却笑笑的从容不迫的掏出钥匙,打开了她家对面的门。

      “我住这里。想进来参观下么,小羽。”他靠在半开的门上。微笑的看着一脸错愕的羽飞。

      “你,你住我旁边?”终于找回自己舌头的羽飞,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面有得色,笑的好像偷到了鸡的黄鼠狼的陆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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