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司礼堂断家务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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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堂是顾府处理家事的地方，在顾氏祠堂旁边的一个院子里，都位于顾府比较靠后偏远的地方。
正对院门的正厅里一溜儿摆着两排红漆大靠背的椅子，上手八仙桌两侧也各有一个，不过颜色是紫色的，自然是掌家之人的位置。
那两排大椅子约莫能坐二十人，两两之间有同色高脚小方桌，用来摆放点心茶盏等一应事宜。
顾弘毅一撩衣摆跨进门槛，径直坐了上手左边的椅子上，顾疏影也提起裙角进门，吩咐素锦带人去请各个院子里的主子小姐们。
随后坐在了左手边第二个椅子上，理了理裙摆静待好戏开场。
顾疏桐看了看顾疏影前面那左边第一个位置，咬了咬唇，还是走向了顾疏影下面左边第三个椅子，踮脚爬上去之后冲顾疏影甜甜一笑。
顾疏影也牵起唇角回应之。
周氏见此美眸一转，眼神儿扫过左边一排座位，又敛了神色说道：
“既然各个院里的主子小姐都要来，那妾身叫人准备些茶点去，夫人还未到哪妾身先献丑代劳了。”
顾弘毅点头应了，周氏又看了一眼顾疏影，见她并无异色，便叫身边的春梅带人厨房泡茶上点心，做完这些事，她婉转的眼神儿一溜儿扫过各个位置，坐在了右手第二个位置上。
顾疏影见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周姨娘当真是个妙人儿。
明明儿女双全，却在座次上让了先生了孩子的张姨娘，甘愿退后。
不过片刻，柳夫人就来了。
她朱唇黛眉显然上了大妆的，身着一身大红色绣牡丹长裙，脚上是一双淡粉色的缎面如意履，翘起的鞋头缀着拇指大小的珍珠，巴掌宽的封腰将腰身衬的越发妩媚多姿，外罩雪色滚金边儿的织锦斗篷，发髻间别着五六支八宝点翠簪子，略宽大的双手抱着铜色手炉显得指尖丹蔻艳丽无比，窄袖在行动间隐约可见腕间的翠色镯子层层叠叠。
本来不算出色的容貌被副打扮生生提了几个档次。
好一副文渊侯夫人的派头。
收拾的如此妥帖，仿佛早早准备好了就等派人去请了。
柳氏径直走到上手右边的紫色椅子前，玲珑苑的一等丫鬟红缨赶忙掏出帕子擦了擦椅面，她这才拧着身子坐下，“老爷，今儿不年不节的，怎的兴师动众的来了这司礼堂？”
顾弘毅面无表情道了句“等人齐了你自然知晓。”
顾疏影一直面带笑容看着她坐上曾经属于她娘亲的位置，只是那一双凤眸的温度冷的刺骨……
柳氏安然就坐，这才看向下面的顾疏桐，顾疏桐见自己的亲娘目光看向自己，瞬间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笑容，又看了一眼顾疏影。
柳氏眸子一闪，也朝顾疏影的地方瞧去，却正与顾疏影的眼神相撞。
顾疏影目不转睛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里是捉摸不透的笑意，明明鲜艳明媚的一张脸，却让柳氏觉得心里发慌。
柳氏心里一惊，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睛，冲顾疏桐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抱着手炉不再去看。
周氏看着三人间的眉眼官司，冲顾疏影挑了挑眉。
随后各个院里的主子小姐也都来了。
顾泽辰一身蓝色锦袍，玄色尖头长靴，白玉发冠束发，面如冠玉君子端方，跨进门叫了声“父亲”，不待顾弘毅发话便坐在了顾疏影的旁边，还顺手摸了摸顾疏影的头。
顾疏影理了理头发气鼓鼓的瞪他，只是嘴角的笑意翘的高高的。
顾泽封才十二岁，还未到束发年纪，一身翠色衣袍脚踩鹿皮小靴子，进门一看顾疏影下面坐了顾疏桐，他也不在意，先一一向众人问了好，才坐在了隔着顾疏桐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周氏见此欣然暗点了下头。
最后来得是张姨娘和顾疏萍，母女二人很是相像，都是浓眉大眼瓜子脸，乍一看带着些北方女子的豪爽干练。
张姨娘身着藕荷色琵琶襟的上襦，下身是淡蓝色撒花襕裙，顾疏萍一身白底绣红梅双绕曲裾，纤腰高束行止婀娜。
二人行了礼，顾疏萍看了一眼座位，看到顾疏桐坐在顾疏影下手时，略微皱了皱眉。
“三妹妹倒是挑了个好去处。”
似乎只是打趣，她说完舒展眉头抿嘴一笑坦然的坐在了顾疏桐与顾泽封中间的位置上。
顾疏桐小脸一僵，又懵懂无知的眨眨眼，似乎没明白顾疏萍的话。
张姨娘走到右手边，美眸转向第一个座位，冲周氏说了句“周妹妹有心了。”便坐了下来。
见人齐了，春梅带着司礼堂的小丫鬟一一上了茶，便站回了周氏身后。
“既然人来齐了，那影儿你说吧。”
顾疏影起身冲顾弘毅福一福身，娇羞一笑，“爹爹，还是周姨娘来说吧，女儿年纪小没经验，恐说不清楚。”
顾弘毅点了点头，对周氏道：
“周氏你来说。”
“是，老爷。”
周氏起身应了，同时别有深意的看了顾疏影一眼，心里暗道这狐狸似的大小姐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复又坐下，开口缓缓道：
“夫人掌家，本不该妾身越俎代庖，只不过此事与妾身有关，那妾身便说上一说”。
“大小姐来我婵娟院尝我做的槐花糕，不料不到半个时辰，府里便传出我与大小姐不和的消息，甚至还传言大小姐与我争吵还摔了茶盏，这些事之前我们丝毫不知。直到三小姐与老爷来了婵娟院，我才知道我与大小姐竟然吵了一架。
偌大的侯府规矩森严，夫人也将一应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不说妾身性子如何，单单大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便断然不是与人为难的人，这谣言若传出府外，顾府女儿的名声必然有损，况且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编出这许多谣言来，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奸猾可见一斑，老爷与夫人明察秋毫，还望能主持公道，为大小姐正名，也能还妾身清白。”
周氏这一席话，却是将顾府正经主子夸了个遍，还着重强调了这件事必须严惩不贷的必要性。
要是柳氏想徇私，众目睽睽之下也该掂量掂量。现在事情还未处理，一个管家不严的大帽子时刻悬在头顶，若她还敢出幺蛾子，那后果不知道她敢不敢又能不能承担。
柳氏蹙了蹙眉，将手炉交给红缨站起身来冲顾弘毅福身，“竟然有这等事？妾身实在不知，失察之过让疏影和周妹妹受了委屈，这是妾身的不是，还请老爷念在妾身操持这一大家子针头线脑儿的不易上原谅则个。”
还未等顾弘毅开口，顾疏影起身上前几步亲自将柳氏扶了起来，“柳姨说的哪里话，柳姨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想必父亲也不会怪罪。我和周姨娘还都等着你主持公道呢。”
柳氏胳膊一僵只得直起身来，她强扯了一抹笑抽出自己的胳膊向顾疏影道了谢，顾疏影应了一声才走回了座位。
“既然大小姐要将此事重查严办，那妾身遵命便是。”
柳如霜也随后就坐，眼神凌厉的一扫周氏，“周妹妹，既然此事是在你院子里出的，那我问你，为何会传出大小姐去婵娟院撒泼的消息？”
柳氏将撒泼二字咬的极重，顾泽辰皱皱眉头就要拍案而起，顾疏影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别气，“哥哥你且看着，好戏才开场。”
周氏用帕子拭了拭眼睛，柔柔的声音带着委屈，“夫人这话问的妾身着实糊涂，妾身与大小姐不过坐了一会子，妾身实在不知是何原因让歹人如此诬陷。”
顾疏桐坐在椅子上眨巴着大眼睛，嘴角还粘着一点山楂糕的碎屑，“母亲，女儿知道。”
柳氏眉头一皱，正要阻止她，顾疏桐却抢先一步道：
“周姨娘撺掇大哥逃学，被大姐知道了，大姐去问周姨娘，所以她们吵起来了。”
说完，似乎害羞又害怕，求助的望向顾弘毅的方向瘪瘪嘴，“爹爹，夫子教我们做人要诚实，桐桐说了实话你会不会怪桐桐？”
顾弘毅道了句“不怪”便不再说话。
“那妾身问问三小姐，三小姐听谁说的是妾身撺掇大少爷逃学的？”说完，周氏又对柳氏道：“夫人还请明鉴，大少爷在府外学堂读书，住在前院，妾身深居后院半月来不曾出门去，是如何撺掇大少爷的？三小姐年幼无知，那请夫人给妾身一个说法。”
周氏说到最后，语气虽然温柔依旧，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柳氏自听到顾疏桐说话就察觉不妙，可是阻止已经来不及的，唯有想尽办法补救。
“桐桐年幼无知还请周妹妹见谅，周妹妹也是当娘的，一心为儿女的心应当与我这当娘的一样。”
柳氏喝了口茶，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顾疏影心里冷哼，这是开始拉拢周姨娘了？
周氏一顿，面上谦逊委屈的笑意不减，“夫人说的极是，正因为妾身也是当娘的，才不肯认了这不尊大小姐且以大欺小的污名。想来夫人应该能明白妾身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司礼堂断家务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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