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遇妖录》鱼目

37、36

　　“你，冯丽娜？”马玉生用力眨着眼，将睫毛上的快要凝成冰珠的水滴抖落，以便将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些。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学校里有名的学生会美女副主席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下？

　　“你怎么……”

　　“怎么，很奇怪我会在这里出现吗？”冯丽娜翘着光洁小巧的下巴，高傲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用充满鄙视的眼神斜眺着马玉生，“看来诸葛思源也没将全部实情都告诉你啊，我还以为你俩已经到了无所不谈的地步了。不过没关系，看着同校一场的份上，我来挑明这一切，我就是诸葛思源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什么！”马玉生的声音颤抖，不光是因为身体上的寒冷，更多的是他不能相信耳边所听到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马玉生瞪着眼拼命回想，却仍抓不住一丝的可信度。诸葛思源和她相识自己是知道的，还曾撞见过他们同处一室，可双方的表现仅像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哪有半点熟稔到这种程度的痕迹存在？

　　“哈，很难相信是不是？光这样你就震惊了？坦白告诉你，早在我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和思源的婚事就已经定下了。我本以为等到我俩毕业，就能和他正式登记结婚。可是万万没想，思源他竟然会在昨天提出要退婚！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的程度比你现在有过之而不及。”

　　冯丽娜磨着牙齿，慢慢靠近了马玉生，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向上提起些。直到此刻，马玉生才发现，他竟是跪在冯丽娜的面前，双手被两指粗的麻绳捆绑着，分别向两边张开着栓到了一对承重柱子上，他想移动半分都是种奢望。

　　见到马玉生试图挣扎，冯丽娜松开了他的衣领，冷笑几声的同时轻蔑地向左右看了两眼，说：“别白费气力了，以你的能力要能挣开这两根绑绳，我何必还花时间将你捆起来？”

　　马玉生见果真如她所言，绑绳因为他的挣扎反而更加勒手，便不得不放弃了想要考自己力量脱身的希望。他毫不示弱地瞪着眼前的美人蝎，沉声说：“冯丽娜，绑架是犯法的，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开，看在诸葛思源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没等马玉生说完，一串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将他的话头打断了，“马玉生，莫不是刚才我将你打傻了？我要是担心你会告发我，还会这么做吗？你不用拿这个吓唬我，先不说我打你的时候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而且我敢保证，等今天你离开这里后，根本无法将所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需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见冯丽娜有恃无恐，马玉生突然记起对方也是除妖师出身，莫非她准备借助这种力量来折磨自己？想到种种为世人所难以接受的古怪事件，马玉生的脸色“唰”得一声变得惨白，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恐惧，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究竟想怎样？”

　　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冯丽娜敏锐地发现了马玉生心境的变化，她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说：“放心，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死个人要善后的麻烦比较多，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是要给你个教训，让你记住，不要随意肖想别人的东西。”

　　“冯丽娜，你到底在说什么？”马玉生放软了口气，试图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至少他不能当个糊涂鬼，“就算是诸葛思源退了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念头早在几年前他就有了，又不是我唆使的。什么叫我肖想了别人的东西？”

　　见马玉生如是说，冯丽娜立刻将两个浑圆地眼睛瞪得快要凸了出来，手掌来回一翻，只听得“啪啪”两声响，马玉生的脸上立刻多了十根清晰的指印，连嘴角都裂开了一条小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流了出来。

　　顿时马玉生只觉得眼前发花，两道人影变成了数倍之多，嘴间冒出的铁锈味令他想无法再多言。

　　一旁的刘婷婷见冯丽娜出手这么重，忍不住皱着眉将头扭到了一边。

　　“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你的挑拨离间。”打完这两巴掌，冯丽娜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思源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么些年来他从没有过什么沾花惹草的事情，我也为他拒绝了不知多少男孩子的追求。直到你的出现才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提出退婚之后，他亲口告诉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那个人就是你！”

　　冯丽娜的话如同一颗重量级的TNT炸弹，震得马玉生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这一瞬间，他感觉不到手腕和嘴角传来的疼痛，看不清冯丽娜咬牙切齿的憎恨，感受不了刘婷婷眼中的怜悯，他只看见诸葛思源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耳边回荡的都是那人的声音：

　　“……其实，我很开心你能生气……而是你心里在乎着我的事儿……”

　　“……马玉生，在我心目中认定了，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成为我朋友的人……”

　　“……我很期待自己也能有一个可以随意相处的人；一个能在空暇的时候，和我一起练习篮球的朋友；一个会与我喝酒聊天，让我在寂寞时想起他的名字就能会心一笑的知己……”

　　是这样吗？难点说冯丽娜说的才是事实？如果冯丽娜没有骗人，为什么他不和自己说清楚？为什么在自己的面前，他表现得只是想要个朋友，一个知己而已？

　　伴着极度震惊中的惊涛骇浪，马玉生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轻轻说出了口。

　　冯丽娜听清了他的喃喃自语后，腔内的嫉妒和怒火蹿腾至大脑，令她恨不能将眼前懵懂不觉的当事人抽筋扒皮。

　　她用双手抓住了马玉生的肩膀，晃动着因为震撼而目光涣散的他，大声说：“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和你挑明吗？因为他怕吓坏了你！哈哈哈，马玉生，多么讽刺啊！他不敢和你说，却毫不在意会伤害到我。男生，那么优秀的他竟然喜欢上一个男生！你知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侮辱！我宁愿思源他移情别恋上别的女孩子，也不想被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抢走未婚夫。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别人？啊，你说啊……”

　　冯丽娜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对着马玉生的上身挥拳打了起来。顿时，马玉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大的冲击，肠子似乎都断成了好几截，疼得浑身冒出冷汗，痛苦的呻吟怎么也熬不住，从咬紧的唇齿间漏了出来……

　　喘着粗气，冯丽娜终于停下了手，退后一步顺了顺一头波浪长发，高耸的胸膛不停起伏着。虽然马玉生已经被她折磨变得狼狈不堪，她仍是觉得不够解气。

　　若不是手臂被吊着，马玉生相信自己已经倒下了。他觉得喉头泛起阵阵猩甜，张口就想吐出来。但一想到冯丽娜趾高气扬的样子，他硬是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此时他的眼神因为体内的剧痛而模糊到分不清谁是谁，但他仍旧不服输地凭借一股拧劲儿，瞪向记忆中冯丽娜站立的位置。

　　他不想认输，起码不能在这个女生面前认输！

　　正在这个时候，一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三人间短暂的安静。马玉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情不由一沉。而冯丽娜和刘婷婷则是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冯丽娜从他的裤兜里搜出了那部手机。

　　见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冯丽娜的眼睛都涨红了。她恶狠狠地看了看刘婷婷，沉声说：“你不是说他不用手机吗？那么这又是什么？难怪让你去勾引他不会成功，他根本没对你说过实话，我还不如派头母猪管用。”

　　听到冯丽娜羞辱的言辞，刘婷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马玉生，随即咬着唇低下了头，不敢搭话。

　　冯丽娜一边说，一边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和短信留言。等她转完一圈，忍不住将手机砸到地上，用高跟鞋将其踩了个四分五裂。马玉生听到她不停冷笑着说：“很好，很好。我还以为他光是把我辛苦织的围巾送给了你，原来连手机都是你俩专用的，哈哈哈，很好……”

　　听到这里，马玉生恍然大悟地回想起，那次诸葛思源破天荒收下的礼物竟是冯丽娜送的。难怪那次他围着围巾去参加篮球队集会的时候，冯丽娜的脸上如同挂了层霜一样。

　　破坏完了手机，冯丽娜两道足够将他人心脏挖出的目光又回到了马玉生的身上。这一回，马玉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正受到非一般的关注，让他难以自控地竖起了全身的汗毛，不寒而栗。

　　“手机、围巾，马玉生，你让我‘惊喜’的地方真是太多了。”冯丽娜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像是条千年毒蛇看着即将被自己吞噬入腹的猎物，语带蔑视地说着，“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连‘心戒’都给了你！心戒，心戒，有了它就能心心相印。呵呵呵，没关系，我做人很讲原则，凡是属于我的人和物我都要抢回来，首先就从它开始。”

　　话音刚落，就见冯丽娜从衣服里那出一柄折叠刀，没等马玉生反应过来就是银光一闪。

　　手起刀落间，带来的又岂止是身体上的伤害。

　　“啊——”

　　在马玉生痛彻心扉的哀嚎中，一个暗银色的盘龙戒指跌落到地上，与之一起跌落的还有一截血淋淋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