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攻略游戏》清风聆樱

14、范闲×你

　　一.

　　看到太平别院以后，我决定偷钥匙。

　　月亮小姐给我画了地图。

　　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探查一下。

　　……才，才不是想去拜访一下宁贵人。

　　月亮小姐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想起什么，跑到若若房里抱着一个包袱，摊开丢我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我惊奇一把接过来，放下眼前翻来覆去的看，才不确定的问道：“膝垫”

　　“对啊。”

　　“虽然不知道太后会做什么，不过她不会跟庆帝看重的人硬刚，左右就是让你跪跪，万一她让你下跪，你就先拿这个顶顶。”

　　我突然想起我们认识的契机，有点啼笑皆非，却想想都有点甜蜜。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也幸亏这样，要不然我怎么也不会跟你相认。”

　　月亮小姐似乎不想多谈，拍了拍我，示意我坐下，纤细的手灵巧的帮我绑上，才轻描淡写道：“当时我天天被太后罚跪，所以想起做这个……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

　　我扶着她肩膀的手不小心加重了力气。

　　“这怎么回事？”

　　“我当时都打人家儿子了，总得让人家出出气呗。”

　　“这些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月亮小姐惊讶了一下，复而微笑道：“告诉你有什么用，还不是多了一个人担心”

　　“反正我自己都能应付。”

　　她低头，给我整理膝盖，动作娴熟。

　　我心突然一疼。

　　因为这个插曲，好半天我都提不起劲，等到了宁贵人那里，才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丈母娘啊！这是丈母娘啊！不好好表现能让你媳妇丢了的丈母娘啊！

　　虽然丈母娘对我身板有点不满意，我还是表现的无比真诚幽默风趣无比讨喜，真诚的让她在吃饭时感慨道：“可惜婉儿和你都没意思，不然，你倒是也能配得上婉儿。”

　　我深深把脸埋到饭盆里，不敢说我看上的不是你外甥女，是你宝贝女儿。

　　因为我觉得我说了，估计剑风会真的扫到我脸上。

　　等出来坐上马车之后以后，我心里多出了一个疑问，忍不住问身边的若若：“大皇子去边疆原因，若若你知道吗？”

　　若若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四周，才放心。

　　“这个我也就模模糊糊知道一点。”

　　“当时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受罚跪了好几个时辰，三个皇子跑到太后宫里去求情，正好公主当时发着高烧，跪久了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三个殿下可不就急了吗，二皇子拦着洪公公，他本就生病，洪公公被他拽着腰带没法过去，太子就抱着公主走了，路上有侍卫拦着，被大皇子三拳两脚打倒了，当时的宫女太监没一个敢拦着 。”

　　“事后，大殿下就去了边疆。”

　　我顿住了。

　　我和太子二皇子的几次见面，他们无不是争锋相对绵里藏针，无时无刻不想至自己的亲生兄弟于死地，月亮小姐更是冷冷淡淡，一副爱咋滴咋滴的态度，却不曾想过，他们原来也有过这样的好时光。

　　或许时光就这么可怕，让每一个人都面目全非。

　　二.

　　祈年殿是个好时机。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会怀疑我夜探皇宫。

　　我踩好了点，罗列好所有翻车的可能，然后一一找出对策，确定哪怕得不到钥匙我也能全身而退，我怀着满满的信心踏入祈年殿，心情就变成了今天的月亮小姐真好看。

　　她撑着下巴，无聊的坐在那里，身边坐着大庆第一美人长公主，好像芙蓉并蒂，引的所有人频频投来目光，她却目不斜视，姿态高贵宛如神女，穿着的绯色霓裳衬的她艳丽不可方物，垂下的裙摆上绽着大朵大朵的牡丹。

　　大唐的盛世，开在她的霓裳上。

　　当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我眨眨眼，比划口型道——衣服不错。

　　我的脸烧了起来，美滋滋的，酒还没有喝，我就已经醉了。

　　看来出门被姨娘和若若搭配衣服的一个时辰没白花。

　　可这好心情仅仅持续到庄老发问的那一刻。

　　可能这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我在这个陌生的时候，念出了另一个世界的千古绝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我听到月亮小姐的低泣声，她呆呆的望着我，长睫一眨，一滴眼泪滑落。

　　于是，牛栏街之后，我再次听到那琵琶声。

　　在我背诵“醉里挑灯看剑”的时候，那声音激昂的几乎要震破云霄。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时候，乐声婉转，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陈后主的哀愁在空间流荡，我仿佛瞬间衰老，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忧愁呢？可这忧愁，又有谁能感同身受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到了“无处话凄凉”的时候，琵琶声如泣如诉，她仅仅是低眉信手续续弹，就说尽心中无限事。

　　到“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时，空气中好像有一个精灵在独舞，澄澈的音符在大殿上悦动，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最后，我终于摇摇晃晃的走到她面前。

　　双手支着桌子，低下头望她——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近过，只隔着一张桌子，我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发。

　　可她却依然自顾自的弹着琵琶，侧脸安静又忧郁，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吟诗声不在，方才疑惑的抬起头。

　　那双含泪的眸子，与我对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我看不到庆帝惊异的神色，我看不到太子二皇子赞赏的表情，我看不到满室皆惊，看不到满朝文武，外国使臣的议论纷纷。

　　我只顾着贪看她，贪看她浓密的睫毛，贪看她凄楚的泪光，看她一缕长发沿着脸颊跌落，看她将三百曲弹遍，把泪落完。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唯,见,江,心,秋,月,白。

　　我想起我见她的第一面，她一脸认真的对我说。

　　我姓江，叫江心月。

　　我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擦去那点泪，舔了舔，月亮小姐是甜的，但是她的眼泪却是酸的，苦到我心里去。

　　借酒行凶也好，情不自禁也罢。

　　我只想亲吻她。

　　　可我不能。

　　我们视线相交，明明没有说话，眼神却好像说尽了千言万语，她的唇开开合合，却只说了一句话。

　　“那我也来应和一首赠给协律郎吧。”

　　她对着我笑，眼睛亮闪闪的，仿佛满天星河，她的颊上有一个可爱的酒窝，我离的这么近，差点醉倒在她的唇间。

　　她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

　　琵琶声骤然低了下来，她楞楞低下头，好半天，才吐出最后一句：“……寂寞沙洲冷。 ”

　　拣尽寒枝不肯栖息的寒鸦，宁愿忍受无边的孤独寂寞，也不肯找个地方随意妥协，她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很傻，但是人总要有一些不肯妥协，才不一样。

　　酒坛没了，真是扫兴，我踉踉跄跄走到她旁边的桌子，也不管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满不在乎夺走他桌上的酒壶，扔给了月亮小姐：“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月亮小姐脸上还带着泪，突然破泣为笑了，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酒坛，豪爽的干了一大口，眼泪都逼了出来，等到一口饮尽之后，她将酒坛用力掼下，深红的酒液迸溅到霓裳上，牡丹吸饱酒液，迎风舒展开来，她提着长长的裙，在我身边路过，轻纱拂到我的脸上，开在我的眼里，好一场盛世繁华。

　　这个大宴，是两个疯子的独场。

　　她就这么堂皇离开，脖颈优雅如天鹅，众人只能看到她提着长裙迤逦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良久过后，一个侍卫进殿，小声对太子道：“公主走的时候，留下来一张纸，说只让殿下您和二殿下看。”

　　太子和二皇子对视了一眼，极不情愿的靠了过去，二皇子手快，三下五除二就展开纸张，我正好在侧角，正好一眼看到，差点当场笑出声。

　　月亮小姐你熊的，竟然抄七步诗给这两个，你是真的不怕自己气死他们啊。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怎么就忘了这一首呢？

　　如果我当着他们面前背这个，这里的人的脸色，上到庆帝，下到臣子，一定都会很好看，可惜了。

　　不过算了，我可不是月亮小姐，被记恨上可没好果子吃。

　　可惜这两位不能跟我一样感受到月亮小姐的可爱，两个人明显被扎了心，一把将纸扯成碎片，团成一团拍到桌子上。

　　热闹看完了，女主角退场，我这个男主角也该赶紧下线了。

　　我退了过去，一步一晃，走到庄墨韩面前，盯住他的眼睛。

　　“注经释文，我不如你，背诗，你不如我。”

　　老人手里端着的酒杯在抖，我拍了拍胸口，笑着说出那一句真心话。

　　“做文坛大家，我不行。”

　　“做人，你不行。”

　　我的余光里看到月亮小姐，她眼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影仰面躺了下来，笑出了声，一阵天旋地转，我舒展开身子，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欲醉眠卿且去——”

　　“去、去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