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人间不值得 ...
-
三.
我不知道二殿下是馋姑娘诗词还是馋她的身子，自那一晚上过后，他就开始学太子，只要一有空就雷打不动的来了。
只是太子还需要遮掩身份，而二殿下却不需要，每一次都是前呼后拥，因为老板不敢拒绝，他也成为唯一晚上能留宿在姑娘房间的人。
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绝世美人，孤傲皇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相处月余，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说出来，鬼都不信。
第一次，她给了他弹了一曲《人间不值得》，刚停下琵琶，就被迫不及待的二皇子问了一条白蛇化身成人的故事。
第二次，她给他弹《高山流水》，这次直接主动讲了伯牙子期的故事。
第三次，她弹了《塞上曲》，我也有荣幸，在旁边听到了昭君出塞的凄美故事。
……
《十面埋伏》
实锤了，二殿下，你就是馋人家故事吧。
就连姑娘都忍不住吐槽：“咱们这发展真的好像一千零一夜哎。”
她说话的时候二皇子正在蹲在垫子上奋笔疾书记载她的话，竖起耳朵生怕听漏半个故事。
“但我一首曲子一百两，结果现在我弹完我还要倒搭一个故事……这个怎么算我都亏了”
她自言自语，一拳砸向自己手心，顿时灵光一闪，算出来自己到底亏了不少，再看向二皇子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控诉。
“不行不行，我这又不是超市，买酸奶还得倒搭一个茶杯，凭啥为了你的好奇牺牲我的美容觉啊”
她揉了揉眼睛：“见天给你讲故事不睡觉，这一百两还不够我买眼霜呢。”
二殿下没想到他的快乐源泉竟然因为熬夜问题要消失不见，手中的笔都停住了，眼睛睁大，如受惊的猫。
他下意识捧起旁边乘着葡萄的盘子，小碎步走到姑娘面前，讨好的递给她：“那我给你剥葡萄”
姑娘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憨批：“一盘皇家葡萄十两银子，加你人工费一两银子，总共就十一两，你觉得够我熬夜费吗？”
二殿下对她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银子。”
姑娘：“不行，女人熬夜会变老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银子。”
姑娘怒了：“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我需要充足的睡眠!我是有尊严的!”
“五百两!”
姑娘：……
她一把攥住二殿下的手：“我讲!”
这天晚上，她弹的是《十面埋伏》。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到这般激昂的音乐是从一个女子羸弱的手指上流出呢？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良久，我仍然久久停留在那杀伐之意中，不像是身处于女子精致的闺房中，更像是在金戈铁马的沙场。
二殿下比我先清醒过来，他震惊中带着好奇的看向姑娘，问道：“好曲子，这叫什么十面埋伏——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名叫——霸王别姬。”
等讲完这个故事以后，二殿下沉默时间都长了，良久，他才叹息道：“可惜这一对恩爱情侣了。”
姑娘愣住了：“你这么真情实感吗？”
二殿下垂下眼皮，嗓子沙哑：“虽然我是皇子，但是作为天家子弟，感情却是皇宫里最难得的。”
“我既羡慕他曾经威压一时纵横天下，又羡慕哪怕他落魄了，都有虞姬的真心陪伴。”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釉色花瓶，上面插着一大把鲜艳的野花，生机勃勃，极富野趣。
二皇子的手从桌子上递过来，握住她的手指。
“一月之前，初次见卿，只觉得惊艳，月余之后，依然久处不厌，反而越来越觉得——”
“我这一生，若是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也是极好的。”
“我是当今的二皇子，日后亦是有登临天下的可能的，阿月，若是我能……，你就是唯一能站在我身边的；若是我失败了，我也绝不让你成为虞姬，我会帮你准备最后一条路，护你周全。”
姑娘静静的看着他，嫩白的手从他手中抽回，撑住桌子，两人离得近的只隔着那一把野花，她透过缤纷的花瓣，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半晌，莞尔一笑：“郎君骗人。”
“男人总是到了失败关头才后悔发现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那只是因为他们是失败者，才会珍惜自己仅剩的东西，若霸王成功称霸，你猜虞姬在他心里，又能排第几？”
二殿下道：“我是真心实意。”
姑娘淡淡一笑：“你说是就是吧。”
二殿下碰了一个软钉子，却不觉得尴尬。
只是托着腮笑道：“那像现在这样，也是很好的。”
是吗？
我不知道。
他觉得好，就很好。
四.
太子这次来，带来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盒子。
打开的瞬间，我听到姑娘发出一声“哇～”的惊叫。
“这不是我上次错过的白玉莲花镯吗？明明店家跟我说只有一个已经卖完了——你是怎么弄到的”
她捂住嘴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开心的将盒内的簪子拈起来，放在空中，细细打量。
那镯子极为精巧，白玉的质地温润透彻，羊脂一般，莲花的纹路在手镯上蜿蜒，越发的显得温柔淡雅。
太子含笑看着她的笑颜，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个你可喜欢”
姑娘眼睛一亮，纠结道：“你就给我了？”
她似乎极为喜欢，看了一眼手镯，又看一眼太子，高高兴兴道：“那我回头还你一个扇坠。”
晚上二殿下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串水灵灵的葡萄。
二殿下深受宠爱，衣物饮食一贯不亚于太子，圣上宠爱他，每次当宫内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给他送去。
葡萄这水果一贯脆弱，被送来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还没送到圣上那里，就被送到了二殿下的餐桌。
他细细的剥去葡萄薄薄的皮，紫色的汁水顺着指尖滴落，递到姑娘面前：“今年刚送来的葡萄，尝尝”
姑娘眼睛一亮，顺着二殿下的手，呜嗷一口咬下，满足的舔了舔粉唇，眼睛幸福的眯起。
“好吃。”
她眯眼的样子惬意的像是日光下慵懒的波斯猫，叼走的动作极为自然，二殿下耳垂都红了，故作漫不经心的捻了捻手指，道：“你若是喜欢，我还给你带。”
“那就谢谢你了。”
姑娘好像想起什么，跑到屋内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布袋，神采飞扬的递到二殿下面前。
“你请我吃葡萄，那我也请你吃葡萄干。”
二殿下接过来的动作停住了，眼睛在她纤细的手腕一顿，随即移开视线，这动作极为迅速，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几乎要做错了。
他拈起一个，试探的放在嘴里一咬，顿时眼睛闪闪发光：“这个好甜。”
最后两人蹲在波斯地毯上，分享了这一袋葡萄干，姑娘本来只倒给他一半，却被他全部捞走了。
“这你一定有很多，全给我怎么了。”
他理直气壮道。
姑娘抢不过，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踮着脚去抢，可她差了二殿下一个头，别说抢了，就是蹦起来都够不着，最后气的直跺脚。
“这是我从家乡带的，只能最后一袋了——魂淡，还给我!”
二殿下讶然道：“你不是西域人士吗？西域里竟然也有葡萄”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姑娘大怒：“西域温差大，白天晒，晚上冷，日照充足，白天温度高，可以加强农作物的光合作用，有利养分的积累。夜间温度低，农作物的吸作用减弱．减少了养分的消耗。所以瓜果远远比中原要甜。”
“红提，青提，尤其是马奶葡萄，都不用剥皮，一口一个，甜的蜜一样，最大的手指长……吐鲁番的葡萄甲天下，众所周知行吗”
我挺想吐槽……什么众所周知，我就不知道。
西域不是非常缺水吗？传说中一辈子就洗两次澡的，竟然长葡萄
二殿下也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谁给你说的西域缺水的”
“西域是有绿洲的啊，也不缺河流湖泊，月牙泉就是例子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去那边玩了。”
“月牙泉”
“对啊，泉沙共行，千古奇观——月牙之形千古如旧，恶境之地清流成泉，沙山之中不淹于沙，古潭老鱼食之不老……咳咳，食之不老是吹的，但是月牙泉绝对是宝地。”
“那地方旁边还有鸣沙山，很多孩子特别喜欢从上往下滑，那里面的沙子会轰隆隆的响，他们就这么乐此不疲的一遍遍滑，然后因为弄的衣服里面都是沙子，回家被大人拿着棍子打。”
她特别遗憾的叹口气：“唉，可惜我描述不出来，那风景回头我带你去看，你就知道有多美了。”
五官深邃睫毛长长的西域姑娘，穿着异域的裙，笑着像远方的客人送上甜蜜的葡萄哈密瓜。
深蓝色的夜空，金色的沙漠，西域的一排长长的驼队，包的严严实实的商人赶着骆驼运送着各种商品，将宝石，丝绸，瓷器等商品送到远方，骆驼脖颈上的铃铛会清脆的响着，这是个空旷的沙漠除了风声唯一的动静。
二皇子深深凝视着她，嘴唇微微翘起。
“好啊。”他道：“我等你带我去看。”
这温柔的难得笑容在他一出门的时候就消失了。
二殿下脸色阴沉，提起笔在纸上描绘出一个镯子，画好的时候，他笔一扔，闭目沉思，搭在纸上的手指却越攥越紧，将整张纸都揉成一团。
二殿下骄奢淫逸，却一贯珍惜笔墨，他能这么做，定是气狠了。
“太子……你竟然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他睁开眼睛，冷冷一笑：“却不知道要是姑姑知道了，会怎么想。”
现在想来，他在那一刻就动心了。
姑娘身上这种蓬勃的生命力，对皇宫的人有着可怕的吸引力。
如果你一生都困在鸟笼里，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出现了，身上带着光，语句轻快的说要带他走出这个鸟笼，游览天下去天涯海角，有谁能拒绝
没有人会拒绝带给你快乐的人。
最先动情的人，一开始就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人间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