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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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摸被抓是一件充满了尴尬的事情。
几乎在和林清眷睁开的眼对上的时候，安辞脑中就同步出现了‘完蛋’这两个字。
她僵硬的挤出了一个笑，有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醒了啊。”
“抱歉。”
好在林清眷并没有追究，也没有问她在做什么。她眉间还带着点恍然醒来的倦色，放开了她的手腕后，指尖就抵在额角，微阖了眼道：“你过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一下。”
“好。”安辞正做贼心虚着，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了声，正襟危坐。
“你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忙名下那些商铺、别庄的事情吧。”
“知道，”安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好奇道：“怎么了吗？”
“母亲想让我自己培养几个人去接手那些铺子，”林清眷半抬了眼，眼眸在烛火下显得有些幽深：“你想试一试吗？”
“我？”安辞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让我去管理商铺吗？”
“嗯。”
“不是去打杂…而是当掌柜？”
林清眷继续淡淡‘嗯’了一声，但想了想又道：“可能需要去商铺现在的掌柜手下帮衬一段时间，等熟悉了之后才能交替…怎么样？”
她不行的吧。
安辞艰难的缓了缓，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有些太突然了，根本不在她任何预想内。
虽然原来在现代的时候，也有考虑过和朋友一起开间咖啡厅奶茶店之类的，但也只属于设想啊。
哪能想到有一天能够点头就上任，这个操作让她有点懵。
林清眷看出了她的纠结，也没打算让她现在就做出答复：“无妨，你先考虑清楚。虽然我是希望你可以答应，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如何。”
“那……我试一试？”安辞迟疑道。
“不急，我不逼你，”她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辞手放在了她刚刚摸过的地方，有些心不在焉道：“书秋说晚膳准备好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过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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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辞在之后几天做事的时候都有些走神，练字练成了斜风细雨图，下巴抵着笔杆子就发起愣来，墨水滴在宣纸上，晕开成了点点墨花。
晚上的时候也有点失眠，闭着眼睛许久也没睡着。她一双眼看着地面上窗棂的影子，忍不住翻来覆去。
林清眷被这声音给吵醒了，静了一会，直到她又一次翻身才坐了起来，声音微哑的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睡不着，”安辞下意识也坐了起来，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吵了？”
“是因为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
“嗯……”
“可想出什么来了？”
林清眷掀开了床帐，随手披了件衣服，起身倒了两杯还温着的水，递了一杯给她。
安辞双手接过了，一时也没喝，像是在斟酌，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开口，林清眷干脆在软榻边坐了下来。
“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说着，试探性的抬眼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但若是林清眷不表现出来，她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壮着胆子继续说：“而且我也没有管理商铺的经验，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万一要是失败了……”
“说完了？”林清眷问道，听她没什么底气的‘嗯’了一声后，又淡淡开口：“这就是你全部的理由了吗？”
“对不起……”
“如果只是没有经验，不会的话，大可以学。没有人是什么东西一开始就会的，这并不是能让我接受的理由。”她的声音仍旧没什么情绪，甚至一如往常低柔舒缓，但却莫名的有些逼人。
“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我也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安辞低头揪紧了被面，语气急促，喉咙发紧，不自觉的带上了点哽咽：“而且……就算没学我也知道我根本不能胜任，又有什么必要去浪费时间呢？”
她应该答应的，为什么不答应呢。
现在好了吧。
明明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找上自己的，刚刚对她说话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安辞一下子就慌了。
她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什么，却鼻子一酸，眼眶发涩的漫上了泪水。
“所以就连试一试都不愿意？”茶杯磕在床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林清眷俯身，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脸上的软弱、惶恐还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一并扫进了眼底，叹息着用指尖拂过了她眼角的湿意，她声音轻慢的问道：“安辞，你在害怕什么？”
“如果不懂，我可以叫人教你，就是来问我也是可以的。如果只是害怕失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并不介意。”那点湿意划落了下来，倒是用手指擦不干净了，见她偏移着视线始终不肯看过来，林清眷用掌心贴上了她的脸，让她扭过了头来：“就算你最后只亏不赚，倒闭关门，这点损失，我也是承受得起的。”
“我、我才不会这么没用，到关门大吉呢！”
安辞听到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了，还有精神气顺便瞪了她一眼。
林清眷轻笑出声：“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安辞绞了绞手指：“我说出来你不给笑我。”
“好。”
“我…我不想离开你身边……”
林清眷沉默了一下，坐起了身，在安辞紧张的目光中，抬起袖子稍微别过了脸。
安辞：“……”
几秒以后，她放下了袖子，只如往常般浅浅勾起嘴角，迎着她控诉的目光若无其事道：“嗯，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骗人！中衣袖子可窄了！都遮不住嘴角！
安辞还在那努力鼓足气势，就猝不及防被掐住了脸，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清眷笑眯眯的叹道：“傻孩子。”
安辞：“？？？”
太、太过分了！她明明比她还要大几岁好吗？
对啊，她好像比她还要大上两三岁吧？
所以她刚刚到底是对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妹子说了些什么啊……
安辞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起来。
“无论去哪里，你都是在帮我做事，怎么能算做离开我身边呢，”林清眷松开了手，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些傻？”
安辞揉着脸，闷声道：“但是这和在府里做事不一样嘛。”
能见面的时间都变少了。
而且……
“我确实不太擅长交际，”她索性直接将自己不足的地方摊开了来讲：“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我甚至不敢和不熟的人说话，平常也不敢对上别人的视线，一单独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发慌，大声点说话都做不到。”
简单来说，就是社交恐惧症，差不多没救的那种。
“原来在我家那边我就这样，更何况现在呆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我真的觉得我不合适。”
“现在对你来说，林府还陌生吗？”林清眷在安静听完她所有话后，这样开口问道。
“不陌生……”
好歹也呆了两个多月了。
“那么比起我第一次带你去街上的时候，是不是第二次去没有那么紧张了？”
安辞想了一会，老实道：“其实跟在你身边的时候比较不紧张。”
林清眷失笑的摇了摇头。
“但是如果是去同一个地方的话，第二次去确实是会好点。”安辞赶紧补上。
“商铺经营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难，”林清眷道：“大部分事情已经有了固定的流程，你只用接手你负责那部分就好。无论是招待客人还是算账，如果你不想做，丢给店里伙计再招个账房也无所谓。”
话说到这里，安辞的觉得有些不对了，她犹豫着问道：“那…为什么是我？”
林清眷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太闲了。”
安辞试图辩解道：“我…我每天都有练字的！”
“但是还是不够，”她顿了顿：“你太沉迷安逸了，这样很不好。”
“为什么？”
大部分人生活就是这样的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相比起来，她的人生已经很刺激了，直接都换了一个世界。
“因为如果一直这样，你是没有办法适应现在这一切的，”林清眷望向了月光投射进来的地方：“你或许适应了林府，可林府才多大呢？和这淮江比，又如何？”
“可是书秋她们不也是……跟我一样吗？”
“你要拿自己和她们比？”林清眷转回了视线，挑了挑眉：“我可从没有将你和她们放在一起比过。”
安辞听见这话，心里顿时跟直接灌了蜜糖进来一样，甜滋滋的，嗯嗯应声，都没有反驳了，却没料到她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的笑卡在了脸上。
“而且还有一点。安辞，你太依赖我了。”林清眷轻声道：“我不希望你需要依附着别人，才能生活下去。”
“可是…可是你刚刚才说，我可以依赖你。”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难看了，安辞僵硬道：“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
“你可以依赖我，”林清眷点了点她的额头，引回她又开始逃避的视线，让她看清自己的神色，也认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你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我。”
如果她还是所有都以某人为中心，而不是走出去有自己的世界的话，那么无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她。
这个结果，最终都和原著没有区别。
“我明白了……”
安辞咬了咬唇，然后笑了起来：“那我可不可以要一点点小小的鼓励。”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确实是很小很小，很可爱。
林清眷被她逗笑，应道：“好，你想要什么？”
“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呀，”她可怜兮兮道：“我觉得现在我一个人有点睡不着。”
林清眷有些诧异，但还是无奈笑道：“好。”
正好床大，躺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安辞睡在里侧，脸有些红，还好夜色中也看不出来。
她看着道了好梦后就睡着了的林清眷，酸软的情绪蔓延在心里，又还残留着一丝甜。
其实她还瞒了半句话。
她适应了林府，可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个世界。
每当白天应付着其他人的时候，哪怕是偶尔聚在一起聊天，她也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
一个掩面而笑，一个漠然旁观。
只有在她身边，她才能够感觉得到，她还是安辞。
她内心始终有恐惧滋生，唯有视线里能够追逐到这个人的时候，才会消退。
安辞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知道在她刚刚点出来这一点的时候，浑身都凉了半截。
但她是在为她着想啊。
并不是因为嫌弃她太过软弱。
真好。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这一定是上天的眷顾吧……让她能被施与这份温柔。
安辞在这久违的却熟悉的香气中闭上了眼，含住了眼下又渗出来的泪意，嘴角却是翘着的。
她也想好好试一试…为了不辜负这份温柔。
虽然她是个胆小鬼，但是如果有人期待着的话，她也想要努力一下，证明自己是对得起这样的期待的。
好梦。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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