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宴会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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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芷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边已经是有了些红霞了。
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沈墨派出来寻她的小厮，便问了句沈墨在哪。
“公子在书房，”他挠了挠头；“之前还在担心姑娘您来着，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也好交差了。”
连芷笑了笑：“你去忙别的事情吧，我去书房找他。”
“好，麻烦姑娘了，”小厮腼腆的回了个笑，退下了。
连芷停顿了一会，然后才抬步朝书房走去。
宅院并不算大，很快就到了。书房的门是掩着的，隐约可以瞧见有人影坐在案边正写着什么。她闭了闭眼，轻扣了两声，得到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沈墨见是她，笑容温润的站起了身：“路上可是遇见什么了，怎么回得这样晚。”
“没什么事情，就是路过时遇见了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顺路帮了一把，被留着坐了一会。”她走了过去，扫了眼纸上墨迹：“你在练字？”
“恩，”他搁下了笔：“见你许久未归，我有些心神不宁。”
“……”
她回应似的笑了一下，眉头却始终是微微皱着的。
这样明显的神情，沈墨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
他沉思了一下，开口：“今日去赴宴，感觉如何？”
“感觉……有些累。”
虽然途中想要挑事的人都被林清眷灌醉了，而剩下的人怀着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也是有人抱着善意来与她搭话的。
只是问题都避不开沈墨。
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打算何时成婚？怎么之前未在京中见过你？听说他好似与长公主有些暧昧，你知道吗？
并不是什么尖刻到让她答不上来的问题。
更何况她向来认为，夫妻之间若无龉龃，无论什么问题，都是不怕别人问起的。
可是她今天就很怕，宁愿是还像一开始独自在角落待着。
沈墨却是想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他安抚性的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我听说今日长公主也去了，她为难你了？”
“不，并不是因为这个。”
连芷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说谎。”
沈墨向来聪明，又考虑的周到。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凡事他有推论，便少有错时。
而今天被问到的这些问题，他之前就有料到，怕她觉得心里没底，还特地像写戏本般的编了个故事。
只是她最后一句都没用上。
“我知道让你去做这些，是辛苦你了，”沈墨也跟着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拉过连芷，让她靠在了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抚过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对不起，待过了这些时日就好了，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吗？”
她抿了抿唇，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抬起了头。
沈墨有一副让人难生恶感的面容，而他那双眸子带着心疼和怜惜静静看着她的时候，时常让她难以拒绝。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心软罢了。
连芷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她想回家了。
她不想是挽袖做完饭菜，桌边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想每次走进家门时，面对的唯有满屋空寂。
她会在沈墨沓无音讯后抛下一切来寻他，不过是为了那个在烛火中能够触碰到的温暖怀抱罢了。
可是再等她待在这个怀抱里的时候，却没有再寻到让她思念的那份感觉了。
到底是算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她的父母多年前去世了，沈墨算是她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了，这个情分总是丢不下的。
“算了，”连芷垂下了眼：“我先回房了。”
“……那待会用晚膳时我再叫你。”
“不必了，”连芷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什么胃口，想先睡了，你自己吃吧。”
她转过了身，却听见沈墨身后叫了她一声。
“芷儿，”他的声音低落，带着分惆怅：“你是不是在怨我？”
“……”
连芷没有回头，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但被这样询问的时候，眼眶却下意识酸涩了。
情分是还在，她也确实是没有办法做到放任他不管。
然后呢？
“我不想骗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叹了出来，泪水也跟着出来模糊了视线：“我…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也没有办法再同你像从前那样相处。”
其实夫妻之间那些宽容忍让与磨合，当初在成婚的时候也有长辈和她聊过。
只是当初她不情愿，现在也是。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想我还是会离开京城。”
“其实我本就不该来的。”
“如花美眷，平步青云，这些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身后是一阵令她喉咙堵塞的沉默，连芷捏紧了袖子，指尖用力的抠痛了指尖，也没有把眼泪憋住。
她咬紧了唇，咬的发白了才将哽咽给咽了回去，勉强着平静开口：“原来，你早就有这样的念头了吗……”
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何必再自讨没趣。
是她犯傻了。
而沈墨在背后看着她走出书房的身影，放在身旁微微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如之前的，又一次放弃了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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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御书房喝酒的，怕是从古至今，只有皇姐你一人了吧。”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中透着分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他的样子也是这般，像极了一个不染尘世的翩翩贵公子，眉眼称着明黄色，也是温软的。
林清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了晃酒盏中透明的酒液，微抿一口：“怎么，不行？”
“哪里会，皇姐想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林云归笑了一声，歪了歪头：“皇姐是看别人喝酒，将自己看馋了吗？”
她斜斜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谁叫皇城里最近的趣事少，”他合上了手中的奏折：“我听底下人报上来的时候，都能想象得出来，那场景有多好玩。”
林清眷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皇姐突然进宫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要杯酒喝吗？”
“这是之前番邦进贡过来的吧，算一算放的也差不多了，”她又自己倒了一杯，之前进来时，伺候的侍人便已经全部遣退下去了：“若是再不喝，就要浪费了。”
林云归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姐啊……”
“嗯？”
“说起来今日你应该见到沈墨的未婚妻了吧，觉得如何？”
她想了想：“挺好看的。”
“……”
“怎么？”
林云归扶住了额头：“没什么…只是仔细想来，之前沈墨对皇姐你献殷勤，我还以为你会更在意她一点。”
“我觉得她好看，难道还不算在意吗？”
“也算是吧……？”
“你那些暗卫整天都报给你一些什么东西，正经的事情不多关心，老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她冷笑了一声：“你奏折批完了？”
林云归：“……”
他一边朝林清眷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一边手迅速的摸过了一本奏折，打开摊在了面前。
“真是该重新整顿一下了，”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眯起了眼：“少和那些小姑娘们一个样，这种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林云归悻悻摸了摸鼻子：“都是我吩咐下去的，皇姐你就饶过他们吧。”
她搁下了酒盏，哼了一声，算是放过这茬了。
“说吧，看你欲言又止的，是想和我商讨什么？”
“还是瞒不过皇姐，今早我看了个折子…”他低头从旁拿出了那本折子，刚想起身就见林清眷摆了摆手：“你直接说就好，折子不必给我看。”
“好罢。”他苦笑了一下。
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但对于林清眷来说，却像给自己划了一条线，界限分明。无足轻重的事情，她大多放任着随自己的心意，但该遵守的规矩，同样也是一件不少。
这也正是她即使行事直率，却又依旧讨先皇喜爱的地方。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思索了几秒，简短的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问问皇姐的意见，关于沈墨的。”
“你想用便用，不必顾虑我，我说过了吧，那些都是该我自己解决的事情，”林清眷转眼和他对视，虽然嘴上说这不太客气的话，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他这人心思太多，还没有收为己用之前，最好不要太放任他。”
她又想了想：“最重要的不是让他知道你能给他所追求的，而是他想要的只有你能给他，让他少动点歪心思。”
“打个棒子再给颗糖吗？”林云归无辜道：“那么就要麻烦皇姐帮我一把了。”
林清眷嗤笑了一声：“我还指望着你当上皇帝后能让我清闲点呢。”
“以后一定会的。”
她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抚平了裙角：“别的不说，最近闲太久有点无聊，现下正好，今年办场围猎给我玩玩吧。”
“好，”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还记得以前皇姐总是拿头名的，这段时日都没机会骑射，也不知皇姐生疏了没有。”
林清眷半眯起了眼睛，语气平静着充满了威胁：“你想试试？”
“不敢不敢，”林云归连忙软了嗓音讨饶：“我拿酒给皇姐赔罪，我错了。”
“哼，”她转过了身：“下次再收拾你。”
守在门外的人送走了长公主没多久后就听见了里屋传来了陛下的声音。
他进去行了跪礼，俯身的时候耳边听到了嗒的一声轻响。
“将这本奏折送去礼部，”
“是。”
他躬身双手接过了呈放奏折的托盘。
看来今年三鼎甲的官职终于要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宴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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