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文重写》此时花落

14、第十三章 宿命难逃

　　走在由巨大青石板所铺砌的宽阔大道之上，我亦步亦趋地紧跟夜晟身后，夜风则与往常一样护于我的身后。分列于青石大道两侧的是一个个身披金灿灿铠甲的侍卫，当夜晟经过时便齐齐跪下，皆低头不敢直视，让我不得不惊叹于夜晟地位的显赫。
　　虽然在夜晟的恐吓下，我一直规规矩矩地微低着头，那正步走得也是有模有样的，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四处偷瞄着，这便是齐云国的皇宫啊！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庄严而又华贵，果然是惟有帝王才能享有的尊荣。然而，穿梭于其间，我却越来越觉得压抑，庞大的皇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渺小的我则像是一只永远都飞不出去的小小鸟。这样的情绪让我无心再欣赏皇宫的景致，只想快些见过皇帝后立刻离开这里。
　　夜晟在一间十分雅致的屋前停下，立于屋前的一名小太监立即上前垂首恭敬道：“王爷您来了啊，皇上在书房，待小的为您通报一声。”
　　“好。”夜晟微微颔首道。
　　“启禀皇上，秦王爷与殷公子到了。”小太监在门外高声禀报着。
　　“让他们进来吧。”清亮的男声从屋内传来，撩拨过我心中的那根弦，我失神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撞在了夜风身上，于是抱歉地回头对他笑了笑，却发现他望着我的眼神中竟是如此忧心忡忡。
　　“王爷，公子，请进吧。”
　　循着小太监的声音回过头，发现书房的门已为我们打开，看来我是逃不开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正欲随夜晟上前，不料那小太监却拦住了我说道：“公子，您的侍卫在此等候便可。”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地回头望着夜风，他却冷着一张脸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反而上前一步紧随于我身后。
　　小太监略微一诧，随即沉下脸来不悦道：“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自家的大院，最好懂点规矩，否则皇上怪罪下来……” 突然发现那位同样得罪不起的王爷正冷眼看着自己，小太监吓得立刻闭嘴，低头向后退去。
　　轻哼一声，夜晟回转过来低声对夜风说道：“不必担心，有我在。”
　　夜风忧虑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垂眸向后退了一步。
　　“走吧。”夜晟拍了拍我的肩说道。
　　“哦……”我不解地看着夜风茫然应着，觉得今日的他似乎过分紧张了一些。
　　走进书房，发现布置竟出人意料的简洁。右手边是一个宽大的书案，上面堆放了许多类似于奏折之类的东西，那伏案疾书之人定然是皇帝了。我忙深埋下头，唯恐对上那张脸。
　　“臣夜晟，叩见陛下。”夜晟于案前跪下恭敬道，我见状也连忙随夜晟跪下，伏身于地。
　　皇帝忙起身绕到案前将夜晟扶起说道：“爱卿快快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不在朝堂之上，不必如此拘礼的。”
　　“君臣之礼不可废的。”夜晟仍是毕恭毕敬的说道，看似敬畏，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可逾越的疏离。
　　“呵呵……”皇帝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向我说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位应当是晟的爱徒殷月——殷公子，对吗？”
　　“爱徒？呃……是的……”我趴在地上无奈地回答，心想，那家伙对我哪有爱啊。
　　“殷公子也请平身吧。”皇帝的语气和煦得如暖风一般，然而却有一种让人抗拒的力量，让我不觉的便起了身，但仍不敢抬头。
　　“为何一直低着头？是不是晟对你太过严厉了？呵呵，不必如此拘谨的，抬起头来……”皇帝说着竟向我走来，我避犹不及地向后退去，极力将头深埋至胸前慌乱地说道：“我……不对……是草民……草民不敢！”
　　“不敢……还是觉得朕不堪入目啊？”皇帝的语气冷了下来，似乎还有些微怒的感觉。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辩解道：“怎么可能……”然而一抬头，蓦然对上一张无比绚烂的笑脸，我的呼吸与心跳便仿佛一瞬间都被夺了去。怎么可能如此相似？虽然眼前明明是一个头顶华冠，身披锦绣龙袍的异世帝王，但是我却根本无法抑制那一瞬间的砰然心动。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是旭。在我来之前他便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呢？然而我却对他心动了，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但是这样的感觉还是让我无所适从——我终究是要回去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是黄粱一梦罢了。我是不该有任何爱恋的。
　　正当我想得入神之时，胳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夜晟恶狠狠的眼神给吓得噎了回去，只能在心底暗骂夜晟这堂堂齐云国的王爷竟然一次又一次使出小女子的招式，简直太不要脸了！
　　“爱徒……皇上在问你话呢……”夜晟极力想表现得心平气和些，但是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更让我觉得更加毛骨悚然。
　　我忙向皇帝赔笑道：“那个……我想您不介意再问一遍的对吧？”说完，无意中瞟了夜晟一眼，发现他的脑门上已经暴起一条青筋……
　　“不介意？呵呵……当然……朕听说是你替晟挡了一剑，可有此事？”皇帝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道，但是似乎并没有生气。于是我也就稍稍定了定神答道：“是的。”
　　“那朕可得好好谢你了，齐云国可是不能没有秦王的啊。”皇帝感激地说道，夜晟对于他似乎是相当重要的，然而不知为何，夜晟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凝重。
　　“哦，对了，听说你们是被一群怪异的百姓袭击才被困住的。据秦王军所说，他们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地的尸体，而你的侍卫也受了重伤，那么便只剩殷公子你一人了，朕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全灭了的？”皇帝微笑地注视着我，声音并无过多起伏，然而那灼热的目光却让我有一种无处可逃的错觉。我惶然垂下眼眸答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发光，然后……那些百姓就这么……都倒下了。”
　　“哦？”皇帝挑眉一笑，不置可否。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信啊？低头沉吟了一会，猛然抬起头挥舞着我的小胳膊小腿煞有其事地说道：“那日，我就是这样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一记穿心腿，那些妖孽就全都趴下了。”
　　一片沉寂，我讪讪地停下来望着皇帝，他则双手抱胸玩味地冲我笑着。再望向夜晟，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什么眼神啊，居然电光四射，恨不得直接射出来把我给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办到的……”我低着头委屈地嘟囔着。
　　“呵呵，罢了罢了，平安回来便好了。”皇帝一拂袖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么轻易就过关了？我错愕地望向夜晟，发现他亦是一脸诧异。
　　“此次朕传召你们来一是为了确认你们确实无恙，二是朕觉得与殷公子甚是投缘，此次在火云郡殷公子临危不惧的气节更是令朕钦佩，因此，朕想招殷公子为伴读。”皇帝含笑如是说道，微眯着眼凝视着我，说不出的暧昧。
　　我愣怔地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帝王，明黄色的龙袍泛着华光，让我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
　　“陛下，小徒生性粗野愚钝，怕是只会惹您生气，伴读一职实在难以担当。”夜晟急忙上前推辞道。
　　“朕倒觉得殷公子甚是憨厚有趣，朕身边有心计之人已经太多了。”皇帝淡然道，视线一直未从我身上移开。
　　“陛下……”
　　“好了晟，朕不过是让殷公子做伴读而已，不必如此不舍吧？况且，朕又不是把他关起来不让你们相见了。伴读一职虽无实权，却是许多王公大臣之子梦寐以求的，朕是不会亏待了你的爱徒的。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就职。”皇帝一挥手阻止夜晟再推辞，语气也略显不耐了。
　　“臣……遵旨。”见皇帝转过身去不容他再多言一句，夜晟只得低头应诺着。

　　精神恍惚地走出了这诺大的皇宫，不明白我何以能得到一国之君的亲睐，今后每日与其相对我又该如何是好？

　　或许宿命的终点是你无论取何道都无法绕开的，因此，我也逃不开与这个男人的纠葛……

　　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景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