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猗猗（重生）》岳十九

11、第十一章 姐妹绣坊

　　兰兰和依依商量后，柳守义跑到镇上打听了一圈，果然那家开了好多年的绣庄正准备出售。因为主人不带走店里的东西，所以把绣庄的一切都折价处理，连带后面的院子也一并出售。主人要价二十两，需要一次性付清全款。
　　要开绣庄的是女子，但丰安镇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女子真没有几个。富家女又不屑于抛头露面做这个，是以店主贴出转让告示几个月了来问询的人寥寥无几。
　　原来的店主杜三娘辛苦了一二十年才有了这个小店，虽然要随儿子住到县里去，但不愿意自己的心血被人毁掉，所以有的人想盘下店改作他用，一直没出手。
　　依依和兰兰来时，杜三娘认得姐妹二人是以前在集市上卖些绣品的小姑娘胎，看二人真心实意想盘店，便主动相让二两银子，又把当下时兴绣花的样子、镇上人喜欢什么样的绣品，还有曾经雇的两个绣娘一并介绍给了依依和兰兰。
　　姐妹二人高兴不尽，依依脸上终于焕发出久有的神采。唐珏看了看店铺转让契约，没有什么问题，便代二人签了字，依依按了手印。
　　自此，依依和兰兰便在镇上安了家。绣房临街，前面作门店，后院有四五间房，用来生活起居，很是宽绰。
　　依依和兰兰虽然以前卖些自己绣的手绢、团扇、香囊之类，但都是些小物件，一下子开店，好多门道摸不清。好在有杜三娘留下的两个绣娘，把杜三娘以前的做法一一告知依依和兰兰，姐妹二人心里有了数。依依性格安静，以前在家时就可以整日坐在那儿做绣活。所以，店里的绣品由她和两个绣娘来定。兰兰性格活泼，便多在前面招呼客人。唐珏有空就来教她打算盘记账。
　　绣坊原先的名字叫“三娘绣坊”，现在姐妹二人同心协办，绣坊的名字便改为“姐妹绣坊”。唐珏写好了四个大字，拿到装裱铺里裱好，挂在大门上。择了吉日，放了挂鞭炮，绣坊就正式重新开张了。
　　依依和兰兰以前相熟的姐妹们都来捧场。加上不时来的客人，一屋子人笑笑闹闹了大半天才渐渐清静下来。
　　顾氏听说依依要开绣坊，心里早活络开了。一般绣坊里的绣娘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一两银子对于一个农家来说，是一笔大的收入。而且因为绣娘有手艺能挣钱，许多人家都争着娶绣娘。自己的两个女儿长得不可人意，但要是成了绣娘，不怕嫁不到好人家。
　　她打算已定，便让丈夫柳守成去找柳守义说。
　　柳守成知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当年蹉跎王氏，自己兄弟嘴上不说，心里早有疙瘩，便道：“女人家的事，男人掺合什么！你去给两个侄女说就成了。”
　　“这是女人家的事吗？”顾氏骂丈夫，“你自己没出息，两个女儿也不管管，都到说亲的年龄了，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我想给她们找个门路，你倒撇得清！”
　　柳守成一辈子惧在顾氏的淫威之下，一听妻子叫骂，也不辩解，一声不吭地出门走了。顾氏不得意，看到一边的儿媳妇张氏，骂道：“都是只吃饭不下蛋的鸡，只有花钱的，没有一个挣钱的！”
　　张氏忙躲到屋里去。顾氏骂骂咧咧一顿，把两个女儿柳铁菊和柳铁梅叫出来：“走，听说你依依姐在镇上盘了个绣坊，咱们去看看。你们俩也是傻子，也不知道主动去和她们亲近亲近。”
　　柳铁菊人有些木讷，柳铁梅人小又被顾氏宠爱，听母亲责备，便反问道：“娘，你不是说二婶是狐狸精，惯会勾引男人。依依姐和兰妹妹也是，男人见了她们就走不动了，不让我们找她们吗？”
　　话未说完，头上挨了一爆栗子。
　　顾氏骂道：“你脑子都被狗吃了？现在你依依姐发了，跟咱们不一样了。以后你们可要收着点，学学人家。”
　　柳铁菊道：“娘，依依姐真能同意我去绣坊吗？我以前绣的东西就比不过她。”
　　“没出息的。”顾氏看了看有些呆憨的大女儿，“娘今日不就是去求你姐姐帮忙吗？等你学成后，将来也好找个好人家。”
　　柳铁梅不屑地哼了一声。
　　母女三人走到镇上时已过了午时，看绣坊门前人来人往，不但有年轻的姑娘、小媳妇，还有许多年轻的男子悄悄往里张望。依依和许秀才的事全镇皆知，所以自绣坊开张，许多男子借着来绣坊，都想悄悄看一眼漂亮温柔的依依。
　　顾氏又羡又妒。以前同在村里时，她觉得依依和兰兰除了长得漂亮些，算不上什么。现在依依手里有了大把银子，又开了绣坊，一下子把自家比了下去，再看自己的两个女儿，才发现一无所有。于是，以前的嫉羡就变成了谄媚。
　　顾氏主动到一边的点心铺里称了一斤糕点，提着进了“姐妹绣坊”。
　　兰兰正在店里招呼客人，拿着绣娘绣好的绣样给两个年轻姑娘看。扫到顾氏进了门，又把眼挪开了。
　　顾氏环顾了店里一周，看到墙上挂的大幅绣品，暗暗计较值多少钱，心里啧啧称羡，想到能让两个女儿来绣坊，刚才买糕点时花的钱才不那么肉疼了。
　　等了半晌，不见兰兰上前。顾氏脸上堆满笑，对兰兰打招呼道：“兰兰，今天你两个姐姐听说你和依依开了绣坊，想来镇上看看，大伯娘我便带着她们来了。你还没吃饭吧？这是刚买的糕点，你吃点儿？”
　　“谢谢大伯娘，我刚吃过饭了。你们吃吧。”兰兰想，小时大伯家的馒头，顾氏都不愿让自己尝一口，现在却好心的买糕点来，肯定有事情。她不喜顾氏，也没有依依的好脾气，便冷冷看了看顾氏母女三人一眼，不说话了。
　　“兰妹妹，你又买新衣服了，这衣服真好看。”柳铁梅看兰兰今日穿了件海棠色的比甲，衬得人娇美纤弱，羡慕不已。
　　“姐姐要是喜欢，出门转个弯的成衣铺里就有卖的，大伯娘又最疼你，肯定会买给你的。”
　　柳铁梅的眼睛里发着光，当下就想拉着顾氏去成衣铺里看看。
　　顾氏瞪她一眼，对兰兰道：“依依呢？怎么你一个人在店里？我看这么多人，你都忙不过来，铁菊和铁梅在家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这儿给你帮帮手。”
　　“谢谢大伯娘了。”兰兰道，“绣坊刚开张。什么都是亏的，姐姐忙着做活卖，晚上常熬得眼睛疼，哪儿请得起人啊。”
　　“自家人提什么钱不钱的。”顾氏脸上的笑如挤在一团的假花，透着刻意堆出来的诚心，“你和依依在独自在镇上，你爹可放心？你两个姐姐来这儿，也刚好给你们作个伴儿。”
　　“我爹过两天就搬到镇上了。”
　　“啊，那几十亩地呢？”
　　“爹这些年身体不好，腰酸背痛的。姐姐心疼他，又买了五十亩地，就把那些地租给佃户种，爹以后只管收租就行了。我们家人口少，不比大伯娘家，只要够吃就行了。”
　　顾氏听得心里一突一突的，五十亩地啊，自家这下远远被抛到后面赶不上了。她脸上虽然还堆着笑，但也有些不自然，想多问些，兰兰已扭头同新来的客人说话了。
　　柳铁梅心眼多，便对顾氏道：“兰兰向来不好说话，娘，我们去后面找依依姐去，依依姐同意了，又是依依姐出的钱，她张狂什么!”
　　于是，顾氏回过头来讪笑着对兰兰道：“兰兰，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去找依依聊会儿。”
　　“大伯娘，两位姐姐，你们可是嫌我招顾得不周到？不好意思，这人来人往的。你们再等一会儿。姐姐现在也不在后面，她和两位绣娘有事出去了。”
　　顾氏想去后院主动找依依，可第一次来，摸不着门道，又听兰兰说依依不在，不辨真假，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在一边枯等。
　　过了大半个时辰，果然见依依和两个绣娘从外面进来。
　　顾氏忙笑着迎上前，道：“依依回来了？你两个妹妹来看看你。哟，真是自己开店做老板了，这气色跟在家里都完全不一样了。”
　　依依对顾氏的奉承笑了笑，引母女三人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倒了茶水，道：“大伯娘还有两位妹妹，怎么有空来镇上了？”
　　“还不是听说你开了绣坊，她们姐妹二人想来看看，有什么忙可帮。”顾氏笑道，“我看兰兰一人在前面忙活得不行，不如让你铁梅妹妹帮帮她。你也知道，铁梅从小又聪明又伶俐。”
　　“大伯娘，”依依笑道，“你也看了，兰兰站在那儿，一天下来腿都肿了。有时连水也喝不上一口，晚上嗓子都说不出话来。铁梅妹妹从小最受你疼爱，恐怕受不了这个苦。”
　　顾氏推了女儿一把，铁梅会意，可听了依依的话，看到刚才兰兰确实一直在不停地忙，便吃吃道：“娘，我想学绣活，不想去站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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