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师被魔王宠成三界团霸》熊猫筠

97、灵域

　　众人都静了下来。
　　青曳面上不变，对符凌道：“具体情况你后面就知道了，没时间管这么多，快同我去师父宅子。”
　　陆烽想开口：“景深那边……”
　　青曳道：“我先带符凌他们去宅子，随后跟你去。”

　　一行人走小路，随着青曳从另一边上山。
　　符凌若有所思：“你带我去要做什么，”他抿了抿嘴唇，似乎要得到什么期待已久的答案，“师父之前好像给我托了梦，说……在那宅子里能找到他。”

　　“没错，”青曳道，“他一直在。”
　　符凌一惊，感觉到熟悉的穿越结界的冰凉。

　　就是他之前仿佛入梦时见过的宅邸，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仿佛还那么熟悉。
　　符凌眼眶忽然一酸，跑进厅堂里：“师父？师父！”

　　青曳拉住他：“且等等，没那么容易见着。”

　　天色渐暗，符凌心焦难耐，只得在院子里转着，看那曾经只道是寻常的每一个角落。

　　青曳始终沉默地跟他在身边，符凌道：“你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
　　青曳道：“你消失后我在找你，那时认识了崔少。后来大战开始，我单枪匹马被逼入绝境，是崔少救我。再后来我便蛰伏在人间，巧合之下来到这宅子，见到了师父。”

　　符凌不由得吃惊：“可……我从前也来过很多次，没有见到过他，到底是……”
　　青曳说了句奇异的话：“师父不在世上了，但是还在。”他抬头望向夜空，“时间到了。”

　　满天星斗中忽然有一处白光乍现，符凌眯起眼睛，忽然觉得周身也收到影响，灵气仿佛涨到了一日中的最高。

　　青曳带着他，还叫了裴放，一起到师父的灵堂。

　　一排幽黑的木质牌位静静伫立，符凌看了青曳一眼，不确定地对着牌位叫：“师父……师父？”

　　忽然，仿佛整个屋子沙化塌陷，符凌瞬间往下坠，一把拽住裴放，他也想去拉青曳，却见对方越来越远。
　　青曳的声音逐渐变小：“仙人矿场的事情我会管的，有机会碰见你那个小鬼也会想办法，你见到师父只管一定要听话，知道了吗？”

　　符凌不明所以，却一时说不出话。
　　青曳已经缩得极小：“姓裴的，照顾好他，阿凌一个人不行的。”
　　符凌终于能发出声音：“什么意思，青曳？青曳！”
　　青曳并没有回应他，似乎仍在对裴放讲话。

　　他说道：“裴思一直都很想你，但他的计划注定失败。只有你们能帮他，帮所有人。这事情我们从千年前就开始筹划，如今……全靠你们了！”

　　青曳的身影彻底不见，周围一片漆黑，符凌感觉似乎是在下坠，又好像在上升，眼前忽然冒出斑斓色彩，形成了无数他的很多回忆。
　　有他刚见到师父时，跟着师父练功被打得满院子乱跑。也有在师父的葬礼上，第一次面见老皇帝时不敢抬头。

　　裴放一直抓着他，此时竟也看不见符凌，被无数片段包围。
　　小时候瘟疫爹娘先后死了，目睹外国入侵后带着弟弟逃跑。流浪中经历的血泪欺侮，见到马车上的符凌，第一次屠戮来犯一整个魔头的部落……

　　好像只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好几辈子，两个人像是落在软绵绵的垫子上。

　　周围一片漆黑，而后渐渐又显示出师父宅邸的样子。但与刚才不同，仿佛更具生机，而不是已经千年无人的寂寥。

　　符凌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周围，捏紧裴放的手，小声说：“这好像是我师父宅子……在我小时候的样子。”
　　裴放拽着他从地上起来，半挡在他身前，两人小心地向前走着。

　　不远处有个小池塘，岸边坐着一个披了蓑衣的影子，鱼竿高悬，水波荡漾。
　　符凌难以置信，擦了擦眼睛，屏住呼吸，脚步都放得极轻。

　　“来了啊。”
　　那人嗓音同记忆中一样，年轻而散漫，微微沙哑。
　　符凌眼眶顿时红了，却竟然一时不敢上前，他望着裴放，对方微微点头，环着他继续前进。

　　又是梦？
　　感觉仿佛不同。
　　但要说是现实，气息又极其虚幻缥缈。

　　终于到了那人身后不远，符凌嗓音极轻：“师父？”
　　那人猛地收杆，仿佛收获什么大家伙，拿到手里一看，却只是一条小鱼。

　　男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笑意盈盈：“阿凌，又见面了。”

　　符凌怔了片刻，目光在他身上细细地看着，仿佛一寸都不想放过：“您真的还在，我们这是在哪里？”

　　师父收拾着鱼篓，颇为悠然：“很难说，这里比人间高一点，比神界低一点，算是个夹层。”
　　符凌一下就想到了灵域，试探着问：“您现在算是灵体？”
　　师父：“总之不算是人，也不在人界之中。”他笑道，“阿凌，过来。”

　　符凌仿佛近乡情怯，站在他面前时泪水终于滴下来。师父笑着抹去那滴眼泪，温热粗糙的触感，仍然是虚幻而真实。

　　符凌大滴大滴地开始掉泪，仿佛又像曾经在暗夜中一般无助：“师父，您还在怎么之前不告诉我？您怎么会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从您被黑魇……从哪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吗？”

　　师父笑着捧着他的脸，帮他擦眼泪却擦成了小花猫：“说不上。”
　　“于我而言，仿佛根本就没有去过人间。人间是我的一场真实的幻梦。”他目光移向旁边，带上点戏谑，“阿凌，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

　　符凌看向裴放，忽然不知怎么的有点害羞，就像第一次给父母介绍情郎。他竟然还绕了弯子不愿直接讲，别别扭扭道：“师父，您都能入我的梦，在人界之上，这位……您能不认得？”

　　师父笑眯眯的，不打算放过他：“我又没见过，去哪里认得？”
　　符凌咕哝道：“您先前梦里不是说一直在我身边，原来是谎话，若在我身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调笑：“我确实在你身边，又没说我就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会去看。”他挑了挑眉头，“总该有不少我得非礼勿视的情节吧？”

　　“行了行了，”符凌说不下去，脸颊通红，随便一指，“这是裴放，你……叫师父。”
　　裴放行了个恭敬的大礼：“师父。”

　　师父见状老神在在，还问：“哦，阿凌，这姓裴的小子跟你什么关系啊？”
　　符凌瞪大眼睛，咬牙道：“是我的……神侍。”
　　师父上下打量着裴放：“只是神侍？”

　　符凌：“……”
　　他知道恐怕这样的见面就是最后一次，很想真的完成所谓的“见家长”，但不知怎么的，竟然害臊得不得了。

　　师父哼笑道：“只是神侍，那他手干什么呢？”
　　符凌往下一看，裴放的手一直护在他后腰，是个随时有事都能上来挡住的姿态。
　　符凌已经有些顶不住，垂死挣扎：“就是……保护神主么。”
　　师父道：“那我怎么没见你跟青曳这样？”

　　符凌终于没了办法，干脆单膝跪下，一拱手，耳根红透：“师父，这是我，是我的……”
　　一声脆响，裴放在旁边一同跪下，拱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下裴放，古祝丹人士，见过”他微微抬眸，少见的耳朵尖滚烫，“……岳丈。”

　　符凌感觉浑身血液聚集在头脑中炸开了似的，瞥着裴放，正对上对方投过来的目光，心头一热，感觉到一丝由衷的甜意。

　　师父拍着腿豪放地大笑起来：“岳丈？拜过堂了吗，很会攀关系么。而且为什么是岳丈，不是诸公？你们俩这怎么算？”
　　符凌脸要出血了，讪讪道：“醒了师父，别再打趣了。”

　　裴放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却仿佛也透着热气，诚恳道：“您让我叫什么，我便怎么叫。”
　　师父终于过足了调侃爱徒的瘾，开恩道：“一起叫师父吧。”他看着二人，“虽然不是我在符凌小时候预想的，但也不差。小裴，我问你件事情。”
　　“是。”
　　“你肯为他死吗？”

　　符凌猛地睁大眼睛，惊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裴放垂眸坚定道：“我肯。”
　　师父点点头：“好，那你肯为他背叛亲族吗？”
　　裴放一愣，可能是立即想到了裴思。

　　符凌觉得这对话走势不对，插言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
　　“背叛亲族就不肯了？”师父低笑，“那你对他感情也就如此而已。”
　　裴放再次拱手：“师父想让我做什么呢？”

　　师父并没有直接说，而是道：“你们先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师父望向远空，悠然道：“要开战了，这世界都将完蛋。但战争不是毁灭的唯一缘由。”

　　“你们应当知道，第一代的所谓神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今这第二代的神也源于同一个地方。他们的世界很不好，且还在不断恶化，现如今那神王便打起了主意。”

　　师父看过来一眼，如有千钧，令人心惊。

　　“他要再次打开两界的大门，将他庞大的帝国……都搬过来。”

　　符凌一惊，迅速看向裴放，后者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抚。

　　“如果他得逞，那人界必不再是人的世界，也不会是妖魔与人混居。以那神王的作风，人与妖魔会沦为最下层的奴仆，而人间会变为第二个所谓神界。”

　　师父冷冷勾起唇角：“那可真是个糟糕的所在。”

　　“我同老帕让你们来，就是为了避免走至这个结局。”

　　他看向后方，符凌二人不由得也一起忘了过去。

　　一个极为高大强悍的身影缓步而出，浓眉深目，神色冷淡，与裴放有七八分的相似。

　　是帕古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