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派，挨打！[重生]》罄靥

4、第四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慕尘到最后也没拗过顾子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病毒式纠缠。
　　横竖枕边躺个人而已，躺谁不是躺。

　　果然如顾子寰所说，凡躯还是需要休息的，一沾着枕头，慕尘就跟被点了穴似得，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

　　仙魄离体，相对的会模糊一些久远记忆。毕竟凡人一世也不过就几十载，但是对于慕尘这种人而言，几十载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年岁太长，本来许多东西就难免记得不是那么清晰，更何况加上仙魄离体这一遭，许多事情干脆就直接忘了。

　　比如当初和师弟一起入尘世游历行侠仗义的事儿，具体的慕尘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唯一能记住的便是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遇见身边儿躺着的这个大魔头的。

　　往事入梦，多少会带些主观色彩的修饰，慕尘的梦境也不例外。

　　当时慕尘带着那个师弟洛书一起出来的。
　　本来此行应是他一人前来，结果整个应有寒的长老联名上书让慕尘一定一定要带上洛书，不能放着他祸害其他弟子。毕竟除了慕尘，没人管得了他。

　　那个时候慕尘记得顾子寰还是个剑都控不稳的小魔修，容貌也比现在更为稚嫩一些。

　　初冬刚落过雪，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就被人们推在了转角的街边，形成了一座座瓷实的小丘，小丘旁边就蹲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立了个破旧不堪旗子摆摊算命。

　　然而摆摊算命就是幌子，到底还是为了行窃方便。

　　估计是刚入道，又是混入尘世，魔气不重，连偷窃的手法都生疏的很。杵了大半天愣是什么都没摸到，人倒是先饿的瑟瑟发抖。

　　“师兄，不是我说你，管他做什么。”洛书那时年纪也不大，但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半分那个年纪孩童应有的天真。瞧着慕尘又要狗拿耗子，赶忙扯着衣摆把人往反方向拉。

　　慕尘当初也就是个出入尘世的小道士，愣是睁眼瞎没看出他身上的魔气，秉承着救济苍生的原则，不顾身边儿师弟的强烈反对，非得要上前去看看。
　　“虽是求仙问道远离世俗，但理应心怀苍生。”

　　“怀个蛋。”洛书听闻之后倒是放开了慕尘的衣摆，将心中的怨念转化到了脚边的雪球上，狠狠的给了它一脚，“师兄帮过的人那么多，到头来还记得恩情的寥寥无几，还不是得不偿失。”

　　慕尘听闻之后只是笑着嘱咐了一句“在原地等我。”，便转身去隔壁的摊子买了些吃的，过去慰问这个算了半天命一个铜钱都赚不到的小少年。

　　“小兄弟，算一卦？”慕尘说着将手里的食物递了过去，又在他面前的矮脚桌上放了几枚铜钱。

　　顾子寰在这儿杵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好下手的，结果未曾料到倒是把道士们给引来了。一估量自己处于劣势，下意识就想跑。

　　“是我吓到你了吗？”慕尘见着他神色中似有惊恐之色，赶忙又将声音放柔和了几分。

　　顾子寰见此也不怕了，打量了半晌，确定对方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就是个少谙世事的小道士。
　　而且还是脑子不怎么好使的那种。

　　在这儿杵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了个好下手的。

　　慕尘瞧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连破旗子和矮脚桌都不要了。

　　到最后慕尘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儿，只得悻悻的回去找在路边儿踢雪球的师弟。
　　洛书扫了一圈儿自家师兄，立马发现了不对，“师兄腰上挂着的荷包呢？”

　　慕尘伸手一摸，果然，装钱的荷包不知何时忽然掉了。

　　“肯定是被那个你说的可怜人摸走了。方才看他站在街边就觉得有诈，结果师兄死活不听。”

　　“无妨，里面的钱也不多，而且真是他摸走的也好。”慕尘思量了一会儿，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啊？”洛书听闻之后一脚踢到了路边儿的石头上，疼的直呲牙，音调也因此高了个八度，“师兄你脑子里进水了？”

　　“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够他买些吃的换身暖和的行头。想必是算命赚的钱实在难以糊口，所以遇见我才会忽生心魔，说到底也有我的缘故。这些钱财给他，也算是清了我身上的罪。”

　　洛书听着自家师兄的逻辑着实是感人，贼没错，反倒是他错了似得。
　　关键是说的有头有尾的，乍一听还真挑不出毛病，但仔细一琢磨，只觉得这人多半是傻到没救了。

　　经年往事，虽然是在记忆中尘封已久，但是梦见的时候还是清晰如昨。

　　慕尘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刚偷过自己钱的少年怎么一瞬间就长这么大了，就差没直接上去询问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意识又清明了几分的时候才想起来。

　　怎么越活越倒，连梦境现实都分不清了。

　　“小道长醒了？”顾子寰感受到身边儿有动静，连忙睁开眼睛。
　　其实顾子寰倒不需要入眠来维持体力，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单纯地想体验生活。

　　万一真遇上梦魇，还能指望慕尘哄哄自己，何乐不为。只不过这种事儿不是那么好遇上的，尤其是像这种恶事做尽的，这辈子都没被魇困着过。

　　“嗯。”慕尘一面应着一面起身为自己穿戴。
　　以往在应有寒的时候，虽然是各自有各自的住处，但难保不会有关系好师兄弟或是姐妹愿意挤在一处，所以慕尘对身边睡的有人的这种情况倒是不怎么拘谨。

　　“小道长昨天晚上是不是梦见了什么？有关于我的。”顾子寰这人就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就想给自己找事儿做。
　　比如趴到慕尘身后觉得无趣，又绕到他跟前，瞧着慕尘到底是没什么反应，觉得无趣，又将门外蹲着的猫捞了进来，抱在怀里逗弄。

　　慕尘听闻之后愣了一下，“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这到没有。只不过因为这么多年的血没白喂，你梦见什么我都看得见。”

　　“真的假的？”

　　“真的啊，而且还要纠正一点，我没偷你钱袋。”顾子寰瞧着他不信，连忙继续说道。

　　慕尘心想看来是真的了，想着以后梦境都得控制着些，万一梦见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完了。
　　不过慕尘对此接受的也快，只是回答道：“看来是真的了，但事情过得太久，记不清了，估计是觉得偷鸡摸狗的符合你的性格，便这么记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是怎么遇见的了？”

　　“不会是你把人家杀了然后——”慕尘想了想，觉得也就这种事儿比偷盗更符合顾子寰的性子了。

　　“算了你还是别记得了。”顾子寰瞧着他是真不记得了，干脆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对了，昨天晚上你睡下以后，探子来消息了，说是你那个好师弟，不对，应该叫应有寒的掌门察觉到你活着，已经开始寻人了。”

　　“你在应有寒放的还有探子？”慕尘听到这儿不禁停下了整理衣服的动作，眼睛也眯起来了不少。

　　“有什么问题吗？”顾子寰听到质疑之后还特意想了一下，觉得理所应当，才反问道，“也不是一开始就放的，我对你们这些门派斗争不感兴趣。是你死后才有的。”
　　“防的就是你那个师弟，说句不好听的，你那个师弟着实是吓人。别人拿了仙魄多半是打的占为己有的心思。他不一样，估计是……算了跟你这个六根清净的人讲不通。”

　　慕尘不傻。
　　洛书打过什么心思，其实他最知道不过。
　　只不过这些心思也只是记在书信上，从未开口过，有一次没来得及烧掉慕尘才知道的。

　　而且知道的时候慕尘自知已经离修成大果不远，所以也没想着去刺激他，就没点破，横竖以后就见不到了。

　　“不过我这地方他也寻不到，毕竟鉴于咱俩种种前科……谁会想得到是我救的你啊。”

　　应有寒。

　　自打仙魄丢失，这么多年洛书一直未曾放弃过去寻找。
　　尤其是当上掌门之后，手上可调动的人马多了之后，更是不惜余力的去找。

　　结果百余年来都没找到。

　　其实丢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九界中有谁的修为突飞猛进忽成大果的时候，洛书基本上就已经猜到，是有人偷偷养起来了。

　　当时手慢一步，慕尘的躯体让别人先一步捡走的时候洛书就隐隐有预感可能还有一个人盯着他的大师兄。

　　如今这种猜测终于是可以验证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述尘剑对斩断的魂魄都有所记忆，寻仇也好寻情也好，都能用得上。
　　只要被斩魄者转世轮回，或是死而复生，剑上都会有所记录。

　　洛书基本可以确定慕尘没有入六道轮回，因为阎王爷那边儿已经找过了。
　　至于复活……有这个能力的想必只有仙人，而且修为不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