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道考题（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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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神药下肚，王虎就像上一次服药般，霎那间，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痛楚难当。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第一次服药就是整整痛了一个时辰，之后浑身就如脱胎换骨般充斥灵力。
王虎告诉自己，这就是筑基神药的代价，他忍过去就好了
广场上这几十个弟子的表情都差不多狰狞，他们都在忍耐极度痛苦的同时带着一丝期盼。
筑基成功，就意味着正式走向仙途，能够进入内门，也能改投他派，甚至可以做逍遥散修，反正随便去凡人世界找个富户就可以受俸禄做个客卿，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人忍耐着，仿佛有人正在体内用刀一片一片地凌迟自己的血肉。
有几个人难以忍受疼痛已然倒下，发出凄烈的惨叫。
上广场之前，这些人气焰嚣张地说过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管他们。因此围观的内门弟子们只能窃窃私语，无人敢上前。
广场上空，乌云密布。
正在气氛胶着的时候，廖时雨在成飞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淡定地回去收衣服了。
廖时雨：小鹿才洗好的衣服，要是湿了脏了她又得重新洗。
成飞扬在她身后大喊：“你不关心广场的人能不能筑基吗？”
廖时雨摇摇手：“又不是我筑基，何况——”
她回头，微微一笑：“他们可真不一定能筑基。”
廖时雨一语成谶，广场上，除了赵望龙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哀嚎了。
赵望龙只能出声鼓励：“大家坚持住，就和上一次一样，痛完了就好了，我们都能筑基的！”
赵望龙也不明白，这里的人明明都是第二次吃了，第一次吃的时候后大家也都痛过，但都忍耐下来了。
这一回虽然他也感觉有些痛，但那并不是完全不能容忍的疼痛。
可回应他的却是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声。
王虎觉得这和上一次的痛，是完全不一样的，上一次的痛仿佛是有一股力量在扩张他身体的每一条经脉，在往经脉里注入灵力。可这一次的痛是有人在把他每一条经脉里的灵力都狠狠抽出来，不仅如此，仿佛还要压榨他身体里的每一丝潜力，要把他压榨干净！
王虎有点害怕了，他爬向赵望龙：“公子……公子救我……”
赵望龙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他被巨大的惊喜充斥了，他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正排山倒海般直冲他的五脏六腑，他！要筑基了！
天上乌云翻涌，擂鼓阵阵，四面八方的灵力汇集而来，集结在他的体内，他像脱胎换骨一般。突然，乌云之中射下一道金光，那金光包裹着他，等金光散去，赵望龙睁开眼，大喜笑道：“哈哈哈，我筑基了，我筑基了！！”
他准备迎接万人膜拜的眼神，可睁开眼就吓了一跳，倒在地上挣扎的追随者们都向他投射出血淋淋的仇恨的目光，围观的其他弟子们鸦雀无声，连台上奏乐的声音都停止了。
赵初见抱着琵琶，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那些长老们的脸上有的惊诧、有的狂喜。
赵望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筑基了，这不是给烟雨峰都争来排面的大好事吗？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的表情？
离他最近的王虎发出狂笑声，一边笑，一边吐血：“赵公子……你好……你好……”
他目眦欲裂，似乎要疯狂。
“这……这……”
被巨大的喜悦冲刷后，赵望龙回归理智，他发现身边倒下的那些跟随者身上全部灵力已经被洗劫一空，甚至他还能看到不断有灵力从那些倒下的人身体里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
筑基神药……是只有他一个人筑基的意思？
那让这些人吃药是为了……
突然，他被人一把提了起来，明明已经有了筑基的力量，但那人将赵望龙提起来时，他竟然一点反抗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来人一身青衫，带着青色纱帽，遮挡住脸。
“以他人血肉为材料，豢养筑基原料，被做成原料的人从此灵根尽毁，终生再不可能踏入仙途，原来烟雨峰还有人用这种奸邪的方法来筑基！”
这人声如洪钟，说出的话就不允许他人否认和拒绝。
“……绝弦子前辈！误会！这是误会啊！”
台上的长老连忙跑下来维护赵望龙。
“这有什么误会？邪魔外道的功夫，不允许出现在北音灵脉的境内，你们不知道吗？！”
他每说一句话，身后的琵琶就随着震动一声，那声音一下子激得赵望龙口呕朱红。
“我、我不知道，我想的是大家一起筑基，所以才吃了筑基神药，我、我不知道……”赵望龙仓惶地说，他确实是想要这些小弟都臣服于他，永远崇拜他、追随他，但是他真的没打算要害这些小弟们都不能修仙啊？
“宁、宁渊大师……”赵望龙惊慌失措地四处看，然后才突然想起来，宁渊大师已经消失很多天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乐尽哀生绝弦子正是来自北音灵脉的巡查仙官，他脾气火爆，为人刚正不阿，他立刻就要处理赵望龙，赵家长老们纷纷出面，各种求情，这才被允许让赵家自己处理自家的逆子。
“哼。”绝弦子拂袖而去。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找来担架，带这些倒下的“养料”们去治疗。
但是他们刚刚从绝弦子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赵师兄欺骗这些人吃下什么筑基神药，其实是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做了养料，等赵师兄筑基的时候，这些人体内的灵力就会成为滋养赵师兄的原料，而这些人……当然是彻底废了，从此以后就是废人，先天灵气被抽干净了，以后更是连普通凡人都不如了。
还好，他们没吃上赵师兄的筑基神药。
有些女修不由擦了擦冷汗，心道：廖师姐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幸好我听进去了，没去求这一枚神药，不然现在岂不是……
她看见几个外门同修已经形容枯槁，如同死人，心中难免不忍。
赵望龙一时经历了这天大的反转，又好不容易在绝弦子铁手里保下性命，心情起伏不定，脑子混乱不堪。
他明明筑基了，内心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的目光看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害怕地移开目光，仿佛他是什么邪恶的大魔王。
他只是……只是想要别人真心的崇拜他、尊敬他、追随他而已啊！
现在唯有长老们还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了。
“长老，我……”赵望龙喃喃道，“我不是故意……”
“望龙，快把你的神药交出来，有这种好办法，你怎么不早说？！”长老面露精光，“你也做的太明显了，有这么好的东西，早点告诉长辈们，咱们悄悄养几个原料不就行了，你怎么弄的人尽皆知，愚钝！”
赵望龙不可置信：“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都到这一步啊，还在叔叔伯伯面前们演什么啊，谁不知道你平日嚣张跋扈，最不把外门那些废材当人？你不久前不还想弄死一个女修？”一个长老急性子地说，“你那族弟还没筑基呢，赶紧把药交出来，这帮外门废物总算有点用处。”
赵望龙只觉内心一片茫然。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故意害人的？他真不知道筑基神药是把别人都当作养料，而让自己筑基的妖法啊！都怪宁渊和尚骗了他！
不对，赵望龙猛然想起，那和尚根本没说过他们都能集体筑基，他说的是“我想你只要吃两粒，就能筑基了”、“那就恭喜你。”
他确实没有说过……一直说的是他一个人可以筑基，而现在的结局，不正和宁渊说得一模一样吗？
赵望龙内心世界崩裂了，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宁渊根本不是对他的仙途有兴趣，而是在拿他做……
赵望龙七情上脸，表情越发狰狞，一个女长老便安慰道：“望龙刚刚被绝弦子吓到了，现在情绪还没恢复，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再说别的吧。”
另一个长老思忖一番，也点点头道：“也是，有什么话，等绝弦子走了再说，这人精明得很，又眼里不容沙。望龙，你先下山，到山下别院住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赵望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山下走去，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明白了，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宁渊要引导他犯错？
又或者说，宁渊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而错误是赵望龙自己犯下的！
浑浑噩噩间，赵望龙眼前突然出现熟悉的人影，他心念一动，惊喜叫道：“王虎！你在这里，你没事？那是不是说大家其实都没……呃！你……”
赵望龙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他的胸口正中插入了一个匕首，鲜血正像瀑布一般喷射出来。
王虎癫狂地笑着：“你害得我们所有人仙途尽毁！我们这辈子完了！我们这辈子完了！拿我们当养料的上等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说完，他也狠狠吐了一口血。
作为养料，他浑身血肉灵力已被抽空，能走到这里杀死赵望龙，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而现在他的野心没有了、信念也没有了，他就像路边的朽木一样缓缓倒下去，成为这片大地无人在乎的耗材之一。
赵望龙已筑基，本来可以挡下那一击，但他心神剧荡，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带着想不通的问题、疑惑，滚下山，头撞到一块巨石，脑浆崩了出来。
弥留之际，他发现，原来这块石头就是初次遇见宁渊的那块“老虎”石。
赵望龙怀中的筑基神药的瓶子掉了出来，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那个人捡起了瓶子。
赵望龙模模糊糊间，眼前出现一片白纱，一个身披白纱的佛修正缓步走向他。
“你……为……”
赵望龙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还没问出口就断了气，只剩下瞪大的眼睛还努力睁着，一直看着宁渊。
宁渊双手合十，露出怜悯众人的慈悲：“魔考天下，我佛慈悲啊。”
“赵公子，你是一个没有通过考试的——失，败，者。”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一道考题（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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