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劝学第一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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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心心念念的月考终于结束，蔺殊也终于结束了两天必须待在教室里的日子。第一天四科，第二天五科。虽说写上名字就能交卷，可是总不能把九科的卷子全都一次性搞到手，一口气写完名字都交上去，还得乖乖等着。
月考结束第一天，蔺殊早晨按时到了学校。当他穿着全套校服背着书包，嘴上既没叼着烟也没含着牙签，像个正常人一样从正门走近教室的时候，包括正在准备早读资料的英语老师都傻了眼。
没办法，因为今天是蔺家延亲自开车来送他上学。
蔺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哥哥蔺家延。一想到往后还有无数个蔺家延亲自开车送自己上学的日子，蔺殊恨不得拿大头针把家里所有车胎全部戳漏。可是一想到蔺家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只得作罢。
今天一整天都在深度睡眠中度过，就连闹哄哄的课间，也没能把趴在桌子上的蔺殊震醒。就这样，到了晚自习结束走出校门，虽然蔺殊脸上一副见谁踹谁的厌世脸，可精力却是十分旺盛的。他看到蔺家延并没有把自己的红色跑车开来，而是开着老爸留在国内黑色SUV，于是一上车就抱怨连天。
“真是，开这么个‘老头儿车’过来丢人。”
“凭你现在的本事，连坐着的这辆‘老头儿车’也买不起吧？”
“......”
“今天晚上家教会过来。”
“今天？”
“咱们估计十点钟到家，老师十点十分会到。”
“大晚上的到咱家里来干什么？”
十一月夜里十点多，难不成还要来一次深夜家访？
“这次的家教是任琦帮我找的。家教老师今年大三，因为实习公司在青岛，所以才从北京过来。正好你走读，我打算以后把辅导时间放在晚上。”
虽然车里开着暖气，蔺殊还是感到浑身发凉，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又不敢说出口，生怕这个预感会变成“好主意”被蔺家延采纳。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止一两次了，每当蔺殊把自己担心的事、拒绝的事、讨厌的事情当面对蔺家延讲出口，蔺家延总是能转不利为有利，充分利用敌方弱势，一击即中，令蔺殊惨败。
“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蔺殊瞥了一眼老哥的侧脸，心道：你这根本不是征求意见的语气，分明就是给我下指令。可蔺殊哪是轻易认输的人，硬的行不通，就来软的呗。
“好哥哥，风度翩翩的好哥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谦谦君子，美如冠玉，清雅出尘……”
蔺殊语气嘤咛，一股子讨好相，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风尘十足的眼神朝蔺家延明送秋波。
男人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虽然一心觉得现在的自己奴颜婢膝，甚是恶心，但是身为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以后的光明前途，学女人撒娇算啥！
“好哥哥，你说我白天要在学校里学习，晚上回家那么累，要是再熬夜，多影响第二天学习效率呀。再说人家大老远从北京跑来实习，也不能每天晚上都陪着我这个学生熬夜不是？人家老师第二天也是要上班的嘛。”蔺殊一面温言软语地讨好蔺家延，一面用余光细细观察蔺家延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眉头动了！
当在做重大决定或者更改方案的时候，蔺家延总是会皱眉头，虽然仅仅是短暂的几秒钟，并且表情细微不易发觉，可蔺殊毕竟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再者，蔺殊从小就对微表情观察兴趣颇浓，这种一闪而过的面部变化根本逃不开蔺殊那对桃花眼。
“我在想......”
蔺家延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缓缓开口。
快说！快说以后只在周末上家教课！快说晚上用不着补习！
蔺殊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急迫如擂鼓，终于等到老哥改主意了。
“要不然，晚上......”
好！事儿成了！
晚上不用再听那些个家教在我耳朵边儿上唠唠叨叨了！
“晚上就让老师住在咱们家吧。”
“嗯！”
刚一答应，蔺殊回过神儿来，刚刚老哥说的好像跟自己预计的不太一样啊。
“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新来的家教住在咱们家里吧。”
“......”
“咱们家本来房间就多，王阿姨自从不在这里住之后，客房又多出来一间，现在空着四间房，又没什么用处。我听任琦说，那位新老师只是来青岛实习，房子还没找好。既然如此，就让他住下来，既可以方便你们沟通学习方面的问题，还能节约他来这里给你上课的时间，一箭双雕的事情，没有不做的理由。小殊，你说对吧？”
“......”
一箭双雕，那个人住在这里既可以帮着你监视我，又可以增添你和你家任琦之间的谈资，可不是一箭双雕！无奈蔺殊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鸣不平，表面上只得顺着蔺家延的意思走。
“明天早晨我不能送你上学了，公司开会。”
“......”
蔺殊装作听不见，两只手已经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关节被捏的“咯咯”响。要不是身边开车的人是蔺家延，现在的车门，估计已经被他砸掉了。
“不能按时到？”
“好，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蔺家延挂了电话，径直去了厨房。
“哎呦，来不了了啊？”
蔺殊没好气地对着蔺家延喊了一句。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那个家教一直没出现。两分钟之前蔺家延按照任琦留给他的电话打了过去。蔺殊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是照老哥的话来猜，要么是动车晚点，要么是打不到车。
哼，果然是个倒霉蛋。
蔺殊设想了一番新家教站在路边因为打不到车而露出焦躁不安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怀里的薯片都给撒了一半。蔺殊上半身陷在沙发里，两条腿交叉搭在茶几上，还不时地随着电影里的背景音乐抖抖脚尖。
“别看了。”
蔺家延说完，大屏幕立即被关了。
蔺殊晚上最爱干的就是打开家庭影院的音箱，音量调到最大，窝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电影，如果蔺家延不在就更好了，还能来几根烟，或者添几杯酒，红酒啤酒白酒都行。可如果是蔺家延在家，就像今天晚上这样，他总是会催蔺殊去睡觉。
“不睡！今天睡了一天，再睡我就成猪了。”
蔺家延脸色一变，蔺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打自招，愚人也。
“不是让你睡觉，外面下雨了。”
“下不下雨跟我什么关系？”
“拿着，出去接人。”
蔺殊的身侧突然飞过来一把折叠伞。
“接人？”
“出租车估计开不到家门口，你到小区外面等着，人到了就领回家来。”
“......”
走着走着，蔺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手上少了什么东西，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少了什么，只得继续边发懵边走着。蔺殊的家就在别墅区正中央，第一次来的人，很难顺利找到家门口。而且，万一来的人是个路痴......
等到把所有的不满在无人的夜色中噼里啪啦全都一吐为快，蔺殊已经站到了小区门口。保安亭里亮着暖黄色的光，夜风发脾气似的把雨丝乱吹，即便是打着伞，后背和胳膊也免不了被雨打湿。
“真是，怎么还不过来，冻死我了。”
蔺殊像株还未长成的小树苗，在夜里发着抖左右摇晃，本以为一出门就能碰到那个人，蔺殊就没带大衣，只穿着一件T恤就出门了，可至少十分钟了吧，现在的他只得在寒风中不住地吸鼻涕，瑟瑟发抖。
“你他妈到底还来不来了！”
蔺殊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冲着门口就是一阵乱吼。
也不知道是不是蔺殊的吼发挥作用了，前面的路出现了远光灯的亮光，少时，一辆蓝色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蔺殊拔腿就朝着前车门副驾驶的位置冲过去。
蔺殊愣了一会，身后的车门打开了。
“我在这里。”
“啊？”
蔺殊感觉自己已经被风吹得耳朵都不灵敏了，连说话人声音方位都判断不出来。
“伞。”
看到打开的车门，蔺殊赶紧绕到后车门，那人探出上半身要下车，蔺殊于是把雨伞举到那人头顶上方，也没注意高度合不合适。
“嘭咚。”
那人刚一站起身，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伞骨，雨伞被顶地隆出一块。
“啊！不好意思！”
蔺殊只想着大家都是男人，也都是学生，身材应该大差不离，哪知道自己要等的人高出自己那么多。
那人下了车一手把身后的车门带上，一手要去握伞柄。
恰好这个时候蔺殊也握着伞柄朝上举，生怕自己高度不够，这一握一举的，不知怎的，那人的手就正正好握在了蔺殊手上。手背突然传来的一阵温热把蔺殊吓得一愣，皮肤霎时就像导电了一般，把这股陌生的温热往他全身每一寸皮肤递送。
蔺殊闹腾归闹腾，打架归打架，撩妹归撩妹，但十七年了，从未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性肢体接触。他本身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碰到自己的皮肤，小学在美国学跳舞，每次需要和小女生牵手，蔺殊都会找借口逃掉，初中回国交了几个哥儿们，哥儿们之间少不了搂搂膀子拍拍胸脯，可蔺殊却总是以拳脚相加来回应这种男人之间的亲密动作。长此以往，也没人靠近蔺殊，每个多少熟悉他的人，都保持着“绝对不发生肢体触碰”的安全距离跟他交往。
被女人摸手也就算了，这是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家教！
蔺殊的自尊绝对不允许他受如此的“侮辱”，情急之下，两手一甩，雨伞“啪叽”跌进路旁的洼地里。
剩下两个人，愣在小区门口，在北方十一月底的寒夜里，无声地接受风吹雨打。
好像两条被主人抛弃在雨夜中的流浪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劝学第一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