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美学》喝牛奶

13、逍遥第三 5

　　“喂，你怎么知道我要买啥？”
　　“你每次丢的烟盒都是同一款，我猜的。”
　　“没劲。”
　　蔺殊嘴里嘀嘀咕咕，刚穿好的鞋子被他脱下来，塞进鞋柜里。
　　这一晚，蔺殊魏泽二人一宿无话，蔺殊也忘了把教师具体位置和自己的座位告诉魏泽，直到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蔺殊才把这回最重要的事情记起来。
　　“挺有意思的，我的学生时代还没坐过最后一排。”
　　魏泽拿勺子缓缓搅着碗里热乎乎的汤。
　　“我坐的位置可是‘主角’专座。”
　　“嗯？”
　　对于这个词，魏泽闻所未闻。
　　“哎，你不看漫画，说了也不知道。我就屈尊，就简单地给你解释一下好了。在日本漫画里，不管是热血少年漫，还是青春少女漫，男主角的座位都是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只有极少数是个例外。所以，我们把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叫做‘主角座’。”
　　蔺殊在面前比划着叉子，抑扬顿挫地做完这番解释，魏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这么不加查证地接受了蔺殊的说法。
　　今天的家长会，理论上是完全不需要蔺殊出场的，一出面就闹幺蛾子的人，班主任并不欢迎。眼不见心不烦。但蔺殊担心魏泽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在韩叔开车送魏泽离开之后，自己到小区门口打了个车，跟了上去。
　　韩叔开车很稳，恰巧，蔺殊遇上的这个出租车司机是个急脾气。有两次超了韩叔的车，还是蔺殊好说歹说才让司机慢下来。
　　“我说小伙子，你是干哪行的，咋还跟踪人呢？”
　　“谁说我是跟踪他们，那是我家的车，今天这不特殊情况么。”
　　出租车司机对蔺殊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不时用余光瞥着把脑袋探出车窗的蔺殊。
　　“到了，小伙子下车吧。”
　　“等会儿，别催，我多付你钱。”
　　蔺殊趴在车玻璃上，一直等到确认魏泽下车走进校门，韩叔开车离开，才出租车里出来。
　　“不用找了，麻烦您了。”
　　蔺殊从口袋里顺手掏出一张五十，递到司机手上，头也不回地往校门走去。
　　“现在的小青年儿上个学校怎么就跟上刑场似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出租车司机嘀咕了几句，就离开了。

　　蔺殊今天的真正任务是：监视。
　　没错，要监视魏泽的一举一动，而且绝对不能被魏泽发现。就冲着魏泽平时对自己那爱答不理的态度，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一路跟踪，指不定会在班主任面前说出什么来。到时候，我就彻底没好果子吃了。
　　为了保证今天的一切顺利进行，蔺殊换上了一身从没穿过的灰色运动服，套了一件撞衫率极高的黑色羽绒服，就这么隐于众人之中，毫不引人瞩目。此外，他还带了一个保暖口罩，防止被同班同学在路上认出来，功亏一篑。
　　一直到教学楼，情况一切正常。只是……
　　为啥魏泽身后跟了那么多女学生和阿姨！
　　之前在偌大的校园里，还没啥感觉，但是一进教学楼，蔺殊明显感到前面特别拥挤，魏泽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给围了五六圈人，大部分都是妈妈样子的阿姨，还有几个手挎着妈妈胳膊的女学生。
　　魏泽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把散落在路上的图钉一般的女性朋友们给吸到了自己身边。
　　如此壮观的场面，蔺殊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样也好，人一多场面就开始混杂，自己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自然而然地降低许多。
　　蔺殊的教室在四楼，平时上到三楼就没多少人了。但是到现在，明明都过了三楼，魏泽身后的那群人完全没见少。
　　“女人就是肤浅。”
　　蔺殊扫了一眼面前的一群“乌合之众”，瓮声瓮气地嘟囔说了一句。
　　走到教室门口，魏泽停下步子，抬头确认了一下班级：高二八班。见魏泽在教室门口停下来，跟在他后头的阿姨们也都识趣地散了，下楼的下楼，上楼的上楼。蔺殊一时失去了保护屏，赶紧撤到楼梯口，探出脑袋，观察教室门口魏泽的动向。
　　“请问您是哪一位的家长？”
　　班长从站在教室门口迎接，蔺殊分明觉察到，她一见到魏泽，两眼直冒桃心。
　　“蔺殊。”
　　“啊？”
　　班长像被高压电棒瞬间击中，一时失语。
　　“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啊……嗯，不好意思，请进，蔺殊的位置在……”
　　见班长和魏泽都进了教室，蔺殊长舒一口气，从墙后面站了出来。教室靠走廊一侧的窗户比较低，如果直直站在走廊上，难免被眼尖的人发现，于是蔺殊站到后门，学着班主任的样子从后门窥视。
　　魏泽已经在蔺殊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乎，蔺殊就看到班长跟学习委员过来跟魏泽搭话。跟其他班里情况不太一样，蔺殊的班里是“女人主导”，大到团支部书记，班长到学习委员，小到课代表，几乎都是女生独揽。
　　看样子，魏泽跟那几个同学聊得毫无阻碍，但蔺殊在门外压根听不到说话内容，急得跳脚。
　　那几个女人，应该不会是在打我的小报告吧。
　　蔺殊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班长她们应该不是那种人。
　　“啊！”
　　班长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向了后门窗玻璃，也就是蔺殊的脸。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蔺殊条件反射般拔腿就跑，就像看到水中鳄鱼影子的角马。

　　“我好像看到蔺殊了……”
　　班长语气犹豫不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闻声，魏泽侧过头看了一眼后门，只有玻璃那一侧的走廊墙壁。
　　“你看错了吧，蔺殊怎么可能会来家长会，平时上课都不来。”
　　学习委员笑着说。
　　“也是……”
　　魏泽没再说什么，低头翻着桌子上的月考卷。
　　班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家长会正式开始了，于是赶紧去讲台上准备演讲资料。
　　整场家长会持续了两个半小时，蔺殊坐在楼梯上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教室门口嘈杂的说话声传到蔺殊耳朵里。蔺殊赶紧关了游戏，把手机揣进兜儿里，站在墙角，从人群中搜寻魏泽的身影。
　　和魏泽一起进入蔺殊视线的，还有班主任方粟——那个把蔺殊视为眼中钉的老古董。
　　“老班头这是要把魏泽带办公室里去？”
　　见魏泽跟方粟从走廊另一侧上了楼，蔺殊也跟了上去。
　　遗憾的是，站在办公室外头的蔺殊依然无法获悉魏泽跟方粟的谈话内容。
　　“蔺殊？你怎么在这儿？”
　　蔺殊猛地一回头，原来是杨雪。
　　“我打扮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当然能啊。”
　　杨雪一脸讶异，搞不懂蔺殊为何做贼似的猫在办公室门外。
　　“你要进来吗？”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外面就行，我等人……他，马上就过来了。”
　　“嗯，那我进去了。”
　　“好，去吧去吧。”
　　杨雪对蔺殊的态度很自然，就像在花园酒店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蔺殊心想，也许杨雪已经把前几天在酒店的事情忘记了吧，忘了好，忘了好。
　　蔺殊担心再次被认出来，于是把运动服的帽子紧了紧，口罩往上拉了拉，整张脸只露着两只眼睛和几根刘海在外面。他等在办公室门口，走廊上的窗户开了一大半，冷风呼呼地往里灌，蔺殊顺手把窗关齐。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办公室门打开了，班主任方粟那敦厚的男中音在走廊上响起。
　　“希望您可以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严重性？什么严重性？老班头在瞎说什么啊？
　　“如果照这个势头下去，蔺殊是不可能考上本科的。根据蔺殊的表现，换了其他的学校，早就已经被开除了。”
　　开除？不出所料，老班头你又在夸大其实了。
　　“我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啊！魏泽你个笨蛋，不是说了让你别听老班头的话嘛！他最擅长的就是添油加醋了！
　　“不过，请您不要放弃蔺殊，他是个很有潜力的人。他是一匹黑马，尽管性子烈了些。而且，无论蔺殊以往的表现如何，我都不会降低对他的期望，也希望作为班主任的您，能够再给蔺殊一些时间。”
　　魏泽的话，说得气定神闲，没有一丝强加于人的意味，但也没有因此而失去说服力。没错，这就是魏泽和蔺家延的相似之处。轻描淡写之中，自有其威严。
　　但是……魏泽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是在为我讲话吗？
　　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在班主任面前替我讲话！难不成，老班头把我的过去夸大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假到连魏泽都听不下去了？
　　接下来，蔺殊听到方粟沉沉叹了口气。
　　“我尽力而为。”
　　什么嘛，答应的这么牵强，真是的。
　　不过，魏泽竟然为我说话了，这个人还不赖嘛。
　　就在蔺殊为眼前的形势乐不可支，一只手拉着运动服连帽上的绳子，窃喜着踱步的时候，走廊上传来殷子秦响亮的声音。
　　“蔺殊！你也来了！”
　　你可真会挑时候！
　　就在蔺殊转过身打算再次逃跑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结结实实地揽住了。一个转身，他的鼻尖撞在了某个人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说

班主任方粟其实是个可爱的小老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