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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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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到了。”
如果说,刚才的声音可以让刘怀民自欺欺人的装作是自己幻听了,那么,现在的,着满耳的鬼哭狼嚎,就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了。
刘怀民看着后视镜中一动不动的黑衣身影,又一扭头,看见那个戴墨镜的先生弯弯的嘴唇,才真的明白,自己怕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刘怀民先是一惊,但是毕竟是杀过人的人,是信奉一句话的“鬼怕恶人”,他就不再害怕了,底气足了,他觉得来找自己应该是当初奸杀还的那几个小姑娘,他给自己装了撞胆子,就说:“既然我能杀你第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早点给我滚,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你!”
似乎这么一来他的底气更足了,他又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后车门打开了,那个黑衣男人也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把那些女鬼给吓跑了,就露出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得意的笑容,还唾了一口,说了一句:“还真是娘们,做鬼又怎样,还不是怕老子。”
后座又钻进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侣,但是这黑白无常似的颜色实在让刘怀民觉得有点不吉利,毕竟今天刚刚接了那么诡异的一桩单子,实在没有心情再来一回了。
“下去下去,今天老子这单不接了。”刘怀民脸上满是一种匪气,哪还有一开始徐娉看到的他脸上长期伪装出来的和善了,要不是徐娉看到这辆出租车后车门顺着风呼呼的冒着黑烟,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样,哪还能认得出来啊。
“大叔,您就好心载我们一程吧,我们就去那个xxx,您看这天都快黑了,待会就不好打车了。”
“哼,算了,上来吧。”刘怀民可并没有那么好心,他只是想到今天一下午都没接到什么活,这俩孩子去的地方离自己家也不算远,正好就当是顺路把他们捎回去,还能收回点成本。
只是他如今心情烦躁,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现在是个什么地方——幸福路与平安路交叉口。
刘怀民发动了车子,载着徐娉和公良纯渐行渐远。
他没有看见,那个古怪的黑衣人就站在刚刚车门打开的地方,目送着刘怀民,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但是,公良纯看到了,他眼中满是惊讶,但面色如常,徐娉看出来有些不对劲,就转过头来问公良纯:“你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见了一个熟人。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找他的罪证了。”
“为什么,难道你又后悔了么?”
“不是的,只是,我刚刚发现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公良纯说的时候挨着徐娉很近很近,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的气都进入徐娉的耳朵里了。
徐娉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白皙的脖子已经微微泛红了。
“但是,我还是想让法律能够制裁到这种人,或者,至少让大家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不是被他伪善的样子所蒙蔽。”
“好吧,握住我的手。”徐娉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公良纯可是从小都被教育要绅士对待女孩子的,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解释自己行为的原因,“这样就可以通过我,待我使用法力时,看到刘怀民的所作所为了。而你在这里比我熟悉得多,也许你看到他埋尸的地点,能认得出那是什么地方。”
公良纯说后半部分的时候,并不是用嘴巴说的,而是用手机打出来的。
徐娉就这样握着公良纯的手,闭上了眼睛。公良纯则是紧紧的盯着刘怀民,一眨不眨的,想要从中看到他的记忆。而刘怀民呢,他只是因为下午的事坏了心情,一时半会也不想再干些什么了。
徐娉先开始眼前一片黑暗,渐渐的,黑暗变淡了,变成薄薄的白雾,徐娉尝试着去想,想要白雾散开,白雾就真的慢慢散开了....
“姑娘,你要去哪啊?”刘怀民开车行驶在了没什么车辆经过的一个小道上,侧着身子,问那个坐在后座上的小姑娘。小姑娘不知道在玩什么,连抬头都不想抬头,一心扑在手中的手机上,只是低着头说一句“xxx”。
刘怀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平日里就很是老实本分,现在面对一个小女孩的忽视,也并不会有很大反应。
“滴——”女孩的手机响了一下。
夏日里,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穿的清凉一些,好展示自己姣好的容颜和身材。女孩接着电话,电话里似乎是她母亲的问话,女孩只是随意的回应着,还有一点不耐烦,最后不知是真的还是不想在跟对方多费口舌,就随口说了一句:“你快挂吧,我一会就到家了,手机都要没电了,就剩百分之三了。”
清凉的夏装,总是能引起心术不正的人的恶念。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恶念,在夏日里这炎热的风中,也会涨成燎原的大火。
出租车的路线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而低头仍沉溺在手机世界中的少女却并未察觉到。偏离原始路线的出租车啊,就像一寸一寸被拉开的关着禽兽的笼子的插销,笼中的猛兽啊,也就缓缓的睁开了猩红的双眼,流出了散发着恶臭的涎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一时的色欲,不仅仅是葬送了一个年轻姑娘的生命,更是打开了心中禁锢野兽的牢笼。
徐娉有些不忍心看这些,但是她必须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姑娘的尸体,才能找到刘怀民的罪证。
她看着,脸色渐渐发白了起来。她看到这个长的让人毫无防备的男人,是如何的杀害了这个可能没比他的孩子大几岁的姑娘,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手发抖,到镇定娴熟的模样,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现在坐在她前面的那个人。
公良纯看到这样的徐娉,不由得把徐娉的手握得更紧了。公良纯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他没有必要去看刘怀民的记忆,也不想让这些都东西污了自己的眼,要不是出于对流子枫的拜托,他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事,因为对于他们这些修真者而言,人间的是是非非自有人间来关他们是无权插手的,生也好,死也罢,不过是一场轮回罢了。
前面的刘怀民通过后视镜也看到了徐娉惨白惨白的脸色,有点担心,这个小姑娘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就分了点心神,问道:“小伙子,你女朋友没事吧,她是不是晕车啊,还是别的什么,用不用去医院啊?”
公良纯笑了笑,回答道:“没事的大叔,她就是有点晕车,一会就好了。”
刘怀民见此,也就不再多问了。
徐娉脑中的画面一转,又看到了不同的画面。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爸爸,爸爸。”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前面跑着,拽着一个燕子一样的风筝,周围好像是一个公园,许多小孩子在他们的家长的陪伴下,都在这里放着风筝。
但是旁边的孩子的风筝都飞到了天上,只有这个小孩子没有,他还在奋力的拖着那个小风筝。
“爸爸,爸爸,我的风筝怎么飞不起来啊?”小男孩终于累了,拽着他那花花绿绿的风筝跑到了男人身旁,瘪瘪嘴,简直要哭出来了。
男人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别哭啊,鑫鑫,来来来,看爸爸让你的风筝飞起来。”
.....
画面一转,来到了冬天,白雪皑皑,狭窄的街道上铺满了晶莹剔透的白雪。
男孩长大了不少,但那眉眼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爸,”男孩拍了拍身上的雪,无奈的转头看向了刚刚随手捏了个雪球砸他的男人,“你都多大了。妈妈知道我的衣服湿了该生气了。”
“哈哈,谁叫你天天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一点都不活泼。”
男人说着就走了过来,要捏这个大男孩的脸颊,男孩偏了偏头,躲过了捏脸的手,可没想到,男人手里还藏着一个小雪块。这雪块就直接的被塞进了男孩的衣服里。
男孩一边抖着衣服躲着他老爸层出不穷的套路,一边说着:“你再这样,我真的要还手了啊,真的要还手了.....”
.....
徐娉有些惊讶,这个在她心中是色欲熏心的恶魔的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幕。既然他有这样温馨的家庭,又怎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呢?徐娉不相信这真的是一时的冲动,肯定其中有什么变故。
果然,当她再次闭上眼睛时就看到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朝过往皆云烟。
他老婆出轨了,就在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的时候被发现了。
他当时真的很气愤,气的想杀了这对狗男女。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他做惯了老好人,他还是过不去自己良心。妻子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对他说对不起。
从来不抽的他,那天抽了一整天。幸好孩子那时已经上高中了,高三,学习正是紧张的时候,已经在住校了,这又何尝不是刘怀民举起了菜刀后又把它放下的原因。
这时候,是个男人都会想离婚,刘怀民也是,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生活也只有柴米油盐,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妻子物质上太多,所以他一直尽力用行动来弥补,谁知道最后有情郎还是抵不过无价宝的诱惑。但是刘怀民更知道现在不能,要等,要忍,等到儿子高考结束,等到他成人。
但是就算是忍,在被捉奸后,他和妻子也就分居了,只是在儿子一个月回一次家的时候才住在一起。
不过,谁都料不到的是意外的发生。
那个女人,跟了刘怀民二十多年,曾经从不在乎他是否完美是否有钱的温柔女人,出了车祸。
车祸似乎是人为的,是刘怀民妻子出轨的那个男人的老婆做的,男人知道,但是他无能为力,恐怕也不想做什么,毕竟他其实只是个靠老婆上位的孬种罢了。但是,老刘的老婆她不知道啊,她以为这真是个风流温柔的有钱人还单身,自己离婚后就能嫁给这个完美的白马王子,做他的老婆。她甚至知道的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姓名,刘怀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男人在刘怀民老婆死后偷偷给老刘卡上打了不少钱,但是老刘他没办法,没脸用这些钱,更不想他孩子摸这些杀他母亲的凶手给的钱。他把钱都捐了,自然也就没有告诉儿子所有事情的真相,毕竟,人死如灯灭,作为儿子的母亲她也不想自己儿子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的吧。
话说娶妻娶贤,自他妻子死后,这个家也就开始走向下坡路了。
母亲的葬礼上,父亲面无表情,别人都以为那是他太过悲伤的表现,但是作为他的儿子,刘鑫又怎会没发现,他父亲的心中并不悲伤,应该说是无悲无喜。
他不明白,难道从小到大的幸福情景都是假的么?
他开始堕落了,一开始只是成绩的下降,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都以为这只是他突然失去母亲的悲伤过度的结果罢了,后来就愈演愈烈,变成了逃课、打架、酗酒、抽烟....刘怀民因为种种事件的冲击,也无暇顾及他的这个孩子,也就没有发现自己孩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当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来得及在学校见到孩子,而是被公安局一通电话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