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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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回归正常训练之后，他开始回归正常的训练生活。每天俱乐部和家之间两点一线，颇为无聊的同时却又挺有意思。新来的师弟名叫尤里，是个不那么可爱的家伙，但据雅科夫所说，非常有天赋，把他从地方小俱乐部挖过来也废了不少功夫。尤里脾气倔，自己很有主见，少见地让雅科夫头疼。不过似乎这个师弟有点崇拜自己，不晓得是不是维克托的错觉，他觉得尤里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他对别人那样别扭。
他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变得有所期待。
当他注意到，曾经瓦列莉亚的四人小团体如今只剩下她和阿丽娜两人时，维克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尤里成为了午餐友。他接连几天在餐厅看到米哈伊尔一个人吃饭，离他不远处的餐桌坐着瓦列莉亚和阿丽娜两人。他不禁好奇，这对小情侣是吵架了吗？那怎么瓦西里也不在？
维克托随便找了个人，拦住他问：“你这几天看到索罗马特金了吗？”
“索罗马特金？他骨折了，应该在家里休息。”
哦，天哪，他默默地皱眉，这对那个阴险小人来说太美妙了。
维克托抽空拜访了瓦西里的家，没想到他原来就是圣彼得堡本地人，还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瓦西里的性格一定是随了他父亲，因为他母亲看起来就是个到处照耀别人的中年妇女。她一听说维克托是来探望瓦西里的，便赶紧请他进来，也不带他去瓦西里的房间，而是先把维克托请到餐厅里和他聊家常。
维克托一直礼貌地笑着，但是对这位夫人的话题，他不了解也提不起兴趣。虽然很可耻，他承认，现在他只想看一眼瓦西里，可以的话还能够嘲讽一下他，然后赶紧溜走。
结果打破这个僵局的，是听到餐厅里很大聊天声的瓦西里。他脚踝处绑着厚重的石膏，已经被某些人先行在石膏上画满了涂鸦。维克托从头到脚打量了瓦西里一遍，他觉得现在还是收敛一下想要嘲笑瓦西里的心情，在他母亲面前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带他到房间里说说话。”瓦西里说。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格瓦斯吧，毕竟没什么喝的了。”
他母亲打了个手势，维克托便起身跟着瓦西里到他的房间去。
木质地板上铺着以红色为主调的地毯，房间没开灯，就着窗外的天光，隐约可见瓦西里凌乱的床铺——被子被随意地卷在床的一头，床单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靠墙放着一张双人沙发和一个书架，看起来像是病历本一样的东西被随手扔在沙发上。
维克托皱了皱眉头：“你就这样放任你的房间这么脏乱吗？”
“是乱，不脏。不洗澡就躺床上睡觉是冰球队那群人才干得出来的事。”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是看不出一些可以放东西的平面上有灰。但他觉得，能保持这样乱糟糟的状态，并且只会擦拭可能积灰的部分的人才比较不可理喻。
“坐。”瓦西里指了指沙发，他自己则是驾着拐杖挪动到床边，然后坐下。
维克托合拢双手，从沙发的角度再一次审视这个房间。电视、影碟机、墙上贴着几张一半泛黄的海报。
期间，瓦西里的母亲拎着两瓶格瓦斯进来又出去了。维克托总是止不住地想，这位母亲真是好人，她儿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喝了一口格瓦斯，指着瓦西里绑着石膏的脚问：“你这脚是怎么回事？”
“崴到了。”
维克托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幸好他刚才咽下去一口格瓦斯。
“崴到了？所以？骨折？闻所未闻。”
“我看你就差笑我一顿了，别客气，不用忍着。”
维克托也想毫不客气地这么做，但是迎着瓦西里写满“后果自负”的眼神，他想嘲笑瓦西里的心情被一把火浇灭。在不清楚对方是否是盟友的情况下，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瓦西里，落井下石也该到此为止。
维克托把两瓶放在脚边的格瓦斯拿起来，右手上那瓶递给坐在床上的瓦西里。瓦西里倒也没客气，大概是看在格瓦斯都是他们家的，维克托脚下踩的地板也是他们家的，他不打算对维克托的举手之劳道谢。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格瓦斯，维克托想先开门见山打破沉默，但转念一想，尽管主动来探望的人是他，有话说的人应该是瓦西里才对。他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小子明明有话说，却在那个地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我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或者说，帮瓦尼亚一个忙？”瓦西里终于开了口，维克托突然竖起脊背：“什么忙？你说，我听了再决定我答不答应。”后半句是他多嘴，照着平时的习惯一下子就从舌头尖溜出来了。只要是和瓦列莉亚有关的事，他忙多少都没问题，欠这姑娘的太多，他本就不能拒绝有关她的事情。
瓦西里拍着自己的大腿：“骨折要全好还是得靠时间，这期间瓦尼亚只能一个人练习，我不清楚你肯不肯——或者说有没有时间，帮她练习？”
“为什么不找别的双人滑男伴？我是男单。”
“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别的男伴，毕竟你是男单，我的确觉得你有点靠不住。”
话锋急转直下，这手激将法的牌甩得十分巧妙。维克托抿唇，他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冷。瓦西里背后的窗子大开，窗外的天气看起来好像要下雷阵雨。瓦西里的脸背着天光，连他平时只露出一些狡猾面孔的端倪都看不出。
“那——她需要练什么？”
“你很擅长的单跳。”
“没了？”
“没了。”
“那你何必叫我？”
“我不想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虽然是我找你来，但是你是帮瓦尼亚，直接受益的并不是我。如果是我自己需要帮忙——”说着，瓦西里的五官拧在一起，“说实话，你是我根本不会考虑的人选。”
“她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老兄，你还真敢说，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你来找我，你是欺诈吗？”
“你忘了我和瓦尼亚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是搭档——她可以连教练的话都不听，但是不能不听我的话，回到上次说的，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觉得她能和你组成搭档，实在是很不幸的一件事，你太可怕了。”
“我和她青年组就在一起比赛了，一路走过来我太了解她。而且俄罗斯遍地都是拆伙重组的双人滑选手，能搭档这么久的太难得。像你这种外人，还有米哈伊尔那个小混球，根本不知道她这几年的瓶颈期，自己倒是过得很潇洒啊。”
维克托咂舌。谁能忍受瓦西里这种高高在上的性格啊，瓦列莉亚真不走运，没被拆伙原来也是这么值得同情的一件事。
瓦西里冲维克托握着的玻璃瓶一扬手：“这瓶格瓦斯就是咨询费，你今天是主动来我家的，我也是顺便问问你的。对方可是瓦尼亚诶，那个讨厌你到你只能跟猫道歉的小姑娘，你真的不仔细衡量一下利弊吗？”
维克托的犹豫让瓦西里十分满意。
缄默的时间久到令维克托快忘记了自己的声音，他早已把玻璃瓶重新放回到脚边。瓦列莉亚真是他跨不过去的一个坎，与猫对话的事情一被提起就会戳痛到自尊。
人际关系的滑铁卢，对表面在所有人之间游刃有余的维克托来说，简直是个笑话。大概是他太久没遇到从内到外都是真诚的人了。
维克托说：“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跟她说，不能我出现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好，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瓦西里这个行动派，迅速从通讯录找到号码拨过去之后，在几句“我跟他说好了”、“没问题的”之后，他挂断通话，朝维克托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他又收敛起笑容，用力瞪着维克托：“这次不准再欺负她了，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维克托举双手投降。他算是怕了这位骨折也不忘记威胁自己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