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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Chapter43:入赘 ...

  •   白玉堂想,假如不曾遇见展昭该多好,这样就不必在动心之后再伤心。可是不遇见展昭,他还在背负战友的死亡,陷入被背叛的黑暗泥沼里。不遇见展昭,他便修复不了内心的绝望,找不回意气风发,无法成为果断决绝的燕云指挥官。
      展昭是他陷入荒芜时心里开出的花。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不回家不出门,不听报告不训练。
      白锦堂的电话却一直没断过,展昭已经把他所有的东西送回白家了。陛下已经同意他和展昭离婚,并把消息告知了相关家族。
      结束了,他和展昭结束了。

      公孙策是从酒瓶中把他扒拉出来的。
      韩彰和蒋平把他带回陷空岛,把人泡在浴缸里,从头到尾淋了一遍。
      公孙策端来醒酒汤,白玉堂裹着毯子躺在沙发里。他叹气,玉堂还能不管不顾地发泄,小昭却不能。
      “公孙,你的小竹马可真是残忍。”白玉堂捂着眼睛,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脆弱。
      公孙策沉默,白玉堂是白家的宝贝,从小活得肆无忌惮,行事作风百无禁忌。他是那种认为车祸是车祸、天灾是天灾的纯粹之人,泾渭分明非黑即白。
      假如车祸是人为,那他便要伸张正义,讨个说法。可全宋帝国最有权势的人要拿意外粉饰人为,注定正义无门。
      权力斗争的卑劣是摆在明面的,身处漩涡的人,谁都逃不过。展昭能做的是把白玉堂推出去。白玉堂这样肆意焕然的人,不该沾染卑鄙与虚伪。
      “玉堂,你别恨小昭。小昭……”公孙策心知白玉堂的聪明,不敢说多,话锋一转,“他会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议长。”
      白玉堂转身,面对沙发里侧,他怎么会恨展昭呢?他喜欢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恨展昭?闭上眼睛,都是那猫儿或温和或清爽的笑容,最后见他……那天他可真是混蛋啊,就算展昭拿枪对着他,他也会心甘情愿送上性命的,可是他呢……却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伤害展昭。

      白玉堂站在监禁室外,等着夕阳完全落下。然后以“调查燕云一战内奸”的名义,吩咐守卫打开关押明辉的牢门。
      白玉堂居高临下地看着明辉,指间转着一把小巧的尖锐军刀。他蹲在明辉面前,敲敲他颈间的电子锁,手腕翻转,刀尖架在电子锁上抵住明辉的咽喉。
      “那两天发生了什么?你对展昭说了什么?”
      明辉睁开眼睛,迎上白玉堂带着森然冷意的目光,他笑了,音色带着沙哑的金属质感,“他不要你了?”
      白玉堂的刀尖抵进一分,血珠缓缓落在电子锁上。
      明辉倒吸一口冷气,他有预感,这个一向乖戾的白玉堂,是真的会杀了他。
      “你的刀一触到电子锁,守卫就会收到警报。所以一分钟了,要杀我就快点动手。”
      白玉堂笑了,“爷没玩够,你想一了百了?我再问一遍,你对展昭说了什么!”
      “你和小昭注定不会在一起,成也命运败也命运。你和他在一起,会杀了他的!”杀了展昭的心!明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闻讯赶来的守卫被白玉堂的眼神逼退。
      白玉堂起身,踩住明辉的手腕,用力碾下去,“你用手铐铐住展昭,那我就废了你的手腕。”

      “白玉堂!”展昭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怒气没有喜悦。
      白玉堂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多日未见的展昭。许是错觉,展昭越来越瘦,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整个人越发沉静,一身深蓝西装,看起来像夜幕下沉默的海。
      年轻的议长身后还跟着军部下任最高司令官——路少棠。
      白玉堂笑了,“议长大人,他是我燕云战线的奸细。我问他一些问题不为过吧!”说着,脚下又加重了几分。
      明辉疼得冷汗直流,喉间发出疼痛的叫声。
      展昭皱眉,“不过。只是……明辉是我展家的人,还请白副司令高抬贵手,让我带回去处理。”
      白玉堂咬牙,“当然。”

      展昭转身,被白玉堂抓住手腕。路少棠见此,先行离开。
      “请白副司令放手。”
      白玉堂一怔,手指渐渐松开,展昭的手腕从手中滑落。
      展昭向外走,却能听到白玉堂在后面,和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他总觉得眼睛热热的,这条路既漫长又短暂。
      走到出口,展昭抬头,脚步一顿。
      白玉堂心中一喜,却听展昭道,“恭喜白副司令,请柬我收到了,公务繁忙,订婚宴我就不去了。但会送上一份大礼。”

      展昭几乎是逃离监禁室的,他坐在车上,扬手拉下阻隔前后座的帘子。
      路少棠叹气,把白兰地倒进盛着冰块的杯子里,“小昭,你何苦呢?听说白玉堂来这儿,就着急火疗地赶来,生怕明辉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我倒是没想到,白玉堂会这么快有了新欢,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缺少莺莺燕燕。”
      “与我无关。”展昭一饮而尽。
      路少棠凝视不见笑意只一味儿工作的展昭,“他都已经有人了,小昭,你考虑考虑我呀。”
      “少棠!”
      “你又不爱我,我死总比白玉堂死的好,再说……我们都是在争斗里长大的,不像白玉堂,心高气盛,万事求个理字。”
      “不一样的。”在展昭心里,无论谁出事他会都很难过,不过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挚爱。
      “小昭,你非得提醒我,我和白玉堂在你心里的位置不一样?”路少棠苦笑。
      路少棠一向半真半假,展昭只当他开玩笑。

      白玉堂看着展昭上车,路少棠亲密地为他拂开额前的头发。近来的新闻,路少棠和展昭同进同出,媒体称两人是议会新星、帝国未来。
      他独自开车,回到家里。
      价值不菲的礼品堆满客厅,白玉堂一言不发地坐下来,抬起下巴,示意解释。
      白夫人先落下泪来,“儿子呀,我没想到展昭是这么混帐。他不要,咱也不要!你还记得双双吧,她留学回来了。你小时候还说过要娶她的!”
      见白玉堂毫无反应,白夫人的泪越来越多,“玉堂,妈不求其他的,你们订了婚先相处相处,不急着结婚。”
      “妈,你别演戏了。”白玉堂揉眉心,看着另外两位事不关己的男人,道,“爸妈,当初把我送去展家的人是你们,如今说换人的也是你们。但有些事儿我左右不了,我的心在展昭身上,这辈子取不回。你们一意孤行的话,白玉堂就只是行尸走肉了。我会辞去副司令官的职务,无事不入东区。”

      白家夫妇和白锦堂对视一眼。
      白锦堂听着白玉堂关门的声音,道,“抱孙子这回事,不结婚也行的。玉堂的性子,宁折不弯,逼得紧了,他总要反抗的。”

      三年后。
      议会办公室,宋帝国新一届议会高官正在进行每半年一次的述职会议。
      展昭坐在首位,头发一丝不苟,领子和袖口连丝褶皱都没有。年轻的议长才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但却内敛沉静。他行事果决,又温和慈悲。下辖的议会所作出的每个决定,都让这个国家越来越稳定。
      他看着财政部的报表,眉头越皱越紧,明明宋帝国藏富于民,税收经济形势大好,怎么没钱去资助国防?
      财政部长额头落汗,接收到议长的目光,解释道,“财政部的收入一部分来自税收,一部分来自企业资助。白氏是纳税大户,且是资助大户。但这两年……”他抹一把汗,“白氏的实业重心逐渐转向国外,从多个项目撤资……”
      智化身为贫民窟代表,道,“议长,我这次来有事报告,两年前,白氏携部分商业项目入驻贫民窟,带来很多工作机会,小富则安。但现在白氏以预算不足、减小规模为由,向我递了撤出的律师函。贫民窟都是些什么人,大家清楚。过惯了安定有钱的生活,再回到从前,治安会不会越来越乱,会不会产生新的动荡,我不敢保证。”
      “议长,白氏一旦撤出,或有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如此一来,会动摇国民经济的。”此话一出,众人附和。
      路少棠点头,“这倒是其次,上次一战,辽暂时怕了,但梁子也结下了。如果我们的国防、科技不进步、不投入资金发展的话,辽一旦反扑,我们则束手无策。”
      白氏近年来像疯了一样吞并企业,合并项目,几乎把整个宋帝国的经济命脉掐在手里。
      展昭沉吟,“财政部和少棠、欧阳春、智化作陪,以议会名义邀请白锦堂做客。秘书处去安排。”
      财政部长犹豫,“两年前,白锦堂正式接手白氏的跨国集团,常驻国外。国内业务是白家二少爷在管理。”
      展昭低头,“那……那就邀请白玉堂。”

      秘书长执行力强,很快有了回复。
      “白……白总裁说,他和议会没有交情,吃饭就免了。要见他,就去白氏集团,他还说…说…”
      路少棠扫一眼吞吞吐吐的秘书,道,“说吧。”
      “白总裁说,如果是关于撤资的事儿就不必谈了,除非…陛下去谈。”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路少棠和智化对视一眼,气笑了。
      任性妄为?胆大包天?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本事搞个财富帝国,掐着宋的经济命脉?!
      展昭眉心微蹙,道,“会议现在这儿……”
      财政部长急了,“议长,我的报告……。”
      “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展昭瞥他一眼,起身离开。

      当年白玉堂以一句“和平年代无战事”请辞空军副司令官一职。
      空军司令姜远宁痛心疾首。
      白玉堂满不在乎,“辽这一仗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作妖。但这一生漫长,我可不想留什么遗憾。”
      他接手白锦堂的职务,大刀阔斧地发展国内业务,白氏像一条凶猛的野兽,吞噬宋帝国的小型企业,把经济串成一条线,全姓了“白”。
      以赚钱为乐、拓展为趣的白氏夫妇自然喜闻乐见,又满世界淘金去了。
      司机把车停在皇宫门口,白玉堂下车,迎面碰上汇报完工作正出门的年轻议长。
      展昭把文件递给秘书,伸出右手,道,“白总。”
      白玉堂盯着那双手,笑了,抓着怀里小孩的手腕,递给展昭,道,“抱歉,议长,让我儿子带我向你问好。”
      柔软的胖乎乎的小手被强行塞进手里。
      展昭想,这三年来的冷静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扯出标准的笑容,“很…很可爱。抱歉,公务缠身。”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车,怀里的小孩和白玉堂望着同一个方向,道,“爸比,妈咪?”
      白玉堂笑了,举起小孩,道,“儿子,真聪明!”

      后视镜里,意气风发的青年已为人父,看起来平和了许多。
      展昭收回视线,空茫的眼睛里是颓然而至的灰败,这些年来的思念与苦楚,经由眼睛流回心里。
      如倒灌的深海一般,快要将他吞噬。

      听管家说“白玉堂来访”的时候,展昭在书房里睡着了。
      他起身,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多年前和白玉堂在书房初相见。
      不请自来的白玉堂强行闯进来,他盯着展昭,“猫儿,我来了。”
      “白……白总裁,私自拜访议长,不合规矩。”展昭正色。
      白玉堂笑了,张扬肆意,“展昭,你放不下展家、放不下议会、放不下朋友,放不下宋帝国,你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但却舍得放开我。”
      他靠近展昭,“议会不是要和我谈吗?不过…我和陛下谈妥了,为了你的责任和宋帝国,他同意我入赘展家。”
      久违的亲吻向不可多得的甘霖。
      展昭一向隐忍的神情带着些许倔强,“我…我不要和人结过婚的。”
      “我只和你结过婚。”
      “我不要和别人有孩子的!”展昭边躲白玉堂的亲吻边道。
      白玉堂闷笑,“傻瓜,我哥过继给我的,取名白念展。”
      如画凤眸里染着灼灼桃花与殷殷深情。
      他曾伤害过白玉堂,白玉堂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步步朝他走来。展昭想,如斯深情夫复何求。
      展昭忽然听见白玉堂在耳边笑,“念展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他认得你,你是他的…妈咪。”
      展昭皱眉,你才是妈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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