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人世间的少年游》Mia

5、就这样长大

　　没法想象，我又见到了她。

　　似乎每次见她我都很狼狈，这一次，我无可奈何地坐在地上，她向我走过来。她的心情似乎不错，身边有一个光鲜体面的年轻男子，望她的目光可以融化千年寒冰。她轻盈地象一朵白云飘过来，脸上有微微的笑。
　　第一次，我见到她笑，那么轻柔，可我的心里却像是被别人重重撞了一下，震撼更甚于我跌倒时的巨响。很快我看到她向我伸过来的手，肤似凝脂，指若春葱，脉脉的有惊人的热力。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么久不见了，我不要她先救我再损我，我有我的骄傲，要让她看到。我什么也不说，自己撑了起来，飞快将银鞭在腕上一绕，转身离去。不知落入她视线里的我的背影，是否有那么一点气息——属于男人的，气息？

　　后来，见她变成很家常便饭的事情。我很讶异我娘竟会和她投缘，在我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荒原上的野火，一个是深山中的古木，会有什么默契？可她们偏偏能天南海北聊起天来。她气色不错，但是似乎比较——无知。她来的时候，我都悄悄坐在一旁，听她向我娘请教那些肤浅极了的问题，我娘就细水长流回答起来，像对我那般耐心。每次她的问题得到解答，她就“啊”了一声，然后那张美丽的脸就象盛开的花，放出无尽的缤纷来，看得我心里万千春天。

　　她到底怎么啦？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懂，而且，也不记得我。
　　说真的，她现在的样子，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当然，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最特别的，但现在她的特别，是超越了她自己过去的那种特别。所以我想，既然一个人可以同时是仙子和魔鬼，那她为什么不能再是别的什么人。比方说，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娘说要去访几枝梅花，问我去不去。我点点头，那里是归云庄最见不到聂松他们的地方，我还是去吧。自从她回来以后，我尽量避免和聂松他们碰面，毕竟，不想让她再看见我出丑。这算不算一种逃避？这个问题让我为难，但很快，我想，应该是不算的。我自己就这么认为，谁又能说不？

　　我们经过芙清楼的时候，她说她也想去。我一阵狂喜，当然面子上还是冰冷的，害怕她突然魔性大发，又说我“没男人的样子”就糟了。所以，我，外表冷漠，内心狂热。

　　她兴致真好，一路叽叽喳喳，到了山脚下，居然提了裙子就往山上跑。我见了立刻开始担心起来，虽然，她功夫很好，但她不还是个女孩子吗？我怎么能看她危险？我赶紧陪着她一路上了山。到了山上亭子里，她发现了我，我瞟见她的表情很是奇怪，我想她一定没有看出我其实是在保护她。这让我有点生气，只好盯着梅林不说话。
　　她似乎也不不知从何说起，就说了一句“好香！”
　　幸好，她没有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立刻接上话，“红梅形美，花香浓郁；绿萼如碧，香味宜人；紫梅重瓣，淡香扑鼻。”这几句话，我早就知道了，可她听了眉开眼笑；但我不能笑，我还是用一个冷峻的面目对待她吧，这样，我看起来会大一些。
　　然后，我娘她们就来了，剥夺了我继续表现的机会，不过，紧接着，我又有了一个机会。
　　绿萼！
　　我看到她望向绿萼的眼光是那么依依不舍，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变得很重要。她会知道，我敢，也愿意，去做她做不到的事情。

　　扬鞭，卷花，爬树，伸手。
　　我听见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想她太多虑了，回头一笑，给她们两个。放心，看着我长大！

　　然后，是最后的一伸手。
　　——一定要做到！
　　——从此一切都会不同！
　　——我不是个窝囊废！
　　——做个真正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