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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节点戏剧 ...

  •   仙凡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陆久想要绕过这个界限,让没有资质的人也可以修行,如果换做其他三千世界,就是让没有灵根的人也可以修行。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她还是找到了一条似乎可行的路,自古以来,有无数没有资质的人都试图绕过这堵墙,这些人和陆久的方向不同,他们是想要让没有资质的人拥有资质。

      有这个资质修行的根本不会管这种小事,除非家族后代或者爱人无法修行,这些人也是极少部分,求道已经很艰难,被许多事物占据大部分精力之后,根本不会有人去全心研究这些东西。

      那些寿命将尽,哪怕一生都无缘再进一步的人,剩下的时间无一不是想要突破境界或延长寿命,更不会有人把剩余宝贵的时间放到这方面上。

      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够修行。

      看上去是个很伟大的理想。

      但是实际上,在天道不容之前,她会首先被世人干掉。

      这个世界的灵气总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从远古到现在,飞升的人越多,剩下的灵气就越少。

      如果一个大能无法飞升,他死后的灵气会去哪?会归于天地,甚至直接催生出一个灵地来,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总是在有意无意的与天地进行交互,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的诞生与死去,都在缓慢的增加这个世界的灵气总量。

      天地是一个池塘,无论怎么挣扎,万物总是在其中沉浮,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除了飞升者,如果说其他人对灵气的取用造成的影响是小小的水滴,飞升者就是直接挑走了一桶水,恢复一滴水和一桶水有很大的差距吗?

      其实并不大,但耐不住人多,日积月累下来,飞升者带走的灵气已经打破了平衡。

      资源是有限的,而万万年下来,对资源的分配已经有了定论,她这么干,就是从所有修士嘴里抢肉,无论是大门大派还是小小散修,都会直接站在她的对立面。

      就连凡人都不会感谢她,如果真的人人可以修行,第一个体现这价值的,只有战场。

      陆久想不到吗?她想得到。

      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纪承书曾经以为可以实现众生平等,但她错了。

      这众生要的不是平等,平等就是最大的不公。

      若平等,那才是真正的乱世。

      人需要规则,需要领袖,比他人更努力的理应得到更多,懒惰者活该被淘汰。

      当努力毫无作用,努力的农民和懒惰的农民得到一样的收藏,商人和乞丐拥有一样的财富,科举中天才和庸才获得相同的名次,战场上将军的命令再无人听从……

      当规则毫无意义,因为制定规则的人和其他人是平等的,品德高洁者再也不会受到赞颂,低劣卑下者再也不会受到非难,监狱空无一人,因为平等。

      失去界限之后,平等即地狱。

      人的成长就是不断否定过去的自己。

      陆久否定了纪承书,但她比谁都更加爱着纪承书。

      她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考虑这件事,并且留下了无数的后手,在完善这本还没名字的功法的时候,她更需要完善的是目前修行界习以为常的修行方式。

      现今的修行,是在灵气充足的环境里,把自己当个水袋一样拼命往里面灌灵气,就算已经达到了天地共鸣的程度也不会泄露出来,像个貔貅一样只吃不拉,许多境界太高的老怪一次吐纳就会抽空一些小灵脉的灵气,然后等灵气缓缓地恢复,更多的是再也无法恢复,这样的方式无论多高的境界,都不过是一潭死水,但是把死水换成活水之后呢?

      主动和天地进行交互,每次都主动释放一部分灵气,然后再吸纳一部分灵气,只保留一小部分作为核心进行精炼,那么每次吐纳的灵气都会沾染这一小部分,变得更加精纯一丝丝,外界的灵气再也不是只进不出,虽然量会更加稀少,但质会更加精纯。

      这些灵气会留在原地,催生出更多的灵草,这些灵草无法在灵气非常稀薄的地方生长,而稍稍不那么稀少的灵气则刚好提供了条件,良性循环之下,最开始东一片西一片的迷你小灵地最后会连成一片较大的灵地,较大的灵地会变成更大的灵地……

      陆久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灵草,她发现灵草的生长就是这种交互的类型,白天吸收灵气供自己生长,夜晚将自己无法吸收的多余灵气返还天地,很多灵草生长的地方不是本来就灵气充足,而是灵草让这块地方变得灵气充足,这就是为什么高阶灵草往往会有守护兽和伴生灵草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了,这么明显的事情真的没人发现吗?有,但是对他们来讲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部分修士除了闭关压根不会长久待在一个地方,免费给别人家灵气进行精炼?想得美!

      只是一个小小的吐纳法,要改非常容易,没人愿意改动只是因为看不到什么利益,但若改动之后足以让法术的威力提高一层,恢复灵气的效果提高一层呢?对散修来讲,这一层足以让大部分人倾家荡产,对门派来讲,他们可以将之作为参考,举一反三进行其他改动。

      而这点,比起一开始就直接撬动所有人的利益简单许多,只要有大派作为表率,再有人尝到甜头,她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顺利完成。

      其次,是从各个方面慢慢渗透,温水煮青蛙,士农工商,衣食住行,等所有人习惯之后,再推行进一步的举措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弹。

      陆久的目的和最开始的纪承书一模一样,从未更改——

      希望世上再也没有奴隶,所有人都可以吃饱饭,都可以受到教育,都可以通过努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不过现在,陆久的第一步,是从这个镇子里出去。

      迄今为止,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七天,将军夫人还没有临盆的消息。

      这七天内,除了晚上她整理一些思绪,在纸上写下的草稿都是用的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懂的暗语,这些草稿大部分都被她烧掉,剩下的被她记在一张纸上,密密麻麻一团随身携带,除了每天对功法进行修改,陆久其他时间都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上午和陈药师进行草药的学习,其实陈药师讲的很多她都听过,但每次陆久依旧会认真的听,然后与自己所知的进行验证,查漏补缺,很多时候她并没有学到新的东西,只是再一次加深记忆,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样她并不知道的作用,这时她便会认真的记下来。

      陆久在求知上从来没有过任何放不下脸或自持清高,知识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有人愿意教导的时候就要认真去学,不止人类,她向一切能观察到的东西学习,她的老师教过她,所知越多,能走的路就越宽广。

      其他时间,她把这间药店都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有一些看起来很干净的地方灰尘却异常的多,她把所有没蜘蛛的蜘蛛网打扫干净了,有蜘蛛的全用簸箕把蜘蛛扔到了隔壁家没人的院子里。

      窗户都被她加上了木条封住,清扫的时候陆久发现一条竹席,毫不犹豫地盖在了井上,兔皮被她拿来做了一双手套,她本来是想做给陈药师的,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药材打交道,如果兔毛掉进去更麻烦,她买来的布匹则是做了些简单的衣物。

      她是个善于利用一切时间的人,做杂事的时候被她顺便拿来测试身体,一步最宽有多宽,可以跳多高,臂长多少,肩宽如何,体力怎样,力量多大,如此这些,零零散散的下来,包括手指长度等等,她都渐渐了然于胸。

      比了解对手更重要的是了解自己,远的先不谈,至少逃命方便,钻隧道却发现自己进不去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对自己身体没有清晰认知的时候,很容易出现以为躲开一步就能完全闪避对方的飞剑,实际上却依旧被人戳中肩膀,事后发现要是再加上半步才足够闪避这种类似的情况。

      七天过去,那位叫葛丘的少年再次来到药店,陈药师不在,陆久负责接待。

      陈药师出门之前将少年母亲要用的药交给了陆久,并嘱咐她不管他带来什么都一律收下,不必在意价值。

      陆久照着做了,她将那包药材拿出来后递给葛丘,他伸出双手小心接住,指尖不小心碰到陆久的指尖,便好似被烫到哆嗦了一下,少年肤色微黑,目若朗星,算得上是俊俏,此刻他低着头不敢看陆久,耳廓染上微微的红。

      很腼腆的一个人,估计没怎么接触过同龄的女性。

      相顾无言。

      葛丘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憋出来,最后他感激的一鞠躬,打算离开。

      “等等。”陆久叫住了他,她随手拿起一株非常常见的药材,走出柜台:“我最近学到这个,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想去见一次完整的草药,请问你可以带我去吗?”

      她等了七天,才看到葛丘再次到药店,若平日去找他,只怕会被他误会什么,如此借着他再次取药的机会顺势提出要求才是最好。

      陆久对利用他人的恋慕没有任何兴趣,她站的离少年很远,分寸又礼貌,言语间全是对药材的求知欲,没有提到他分毫。

      知道自己每次都是得了陈药师的恩惠,才能以如此廉价的方式换到母亲的药,加上陆久坦坦荡荡的表情,他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问道:“那很远的,你能跟得上吗……”

      “应该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陆久说:“如果不行,我不会拖累你的,要不你下次采药之前跟我说一声,我看看你怎么进山的,要多久才能进山。”

      不等他反对,陆久决定道:“要不就明天吧,我明天早上刚好有事,可以顺路去看一下。”

      这才是陆久真正的目的,她想知道上次葛丘是不是从镇子出去过,这一点非常重要。

      如果他是走到镇子边缘就消失,则说明整个镇子所有人都可能是幻觉,关于这点,陆久验证过,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这冬季是真的,她买来的冬衣也是真的,她还特意去成衣店又看过几次,里面补了货,幻觉是做不到这种细枝末节的真实的。

      而若是他真的能走出镇子,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他达成了某种陆久不知道的条件。

      陆久和他约定了第二天,葛丘并没有拒绝陆久想看看的请求,在之前陆久的要求是跟着去,在他并没有提出意见的时候她主动退了一步,人在拒绝一个人的要求时会产生愧疚感,觉得自己连恩人徒弟的小要求都无法完成的葛丘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陆久第二个请求,更何况陆久只是顺路看一眼而已。

      他平日里都是天不亮就开始上山,这次为了照顾陆久的作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走到村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了打着哈欠的陆久。

      “还好我没有直接要求和你一起去。”陆久故意对着手心哈气,表示自己很冷:“我肯定撑不下去,对了你平时采药的山是哪边?”

      “在那。”葛丘笑了笑,没有介意,他伸手指向陆久醒过来的那座山,“其实山下也会有,等天气暖和了你可以去找找。”

      “我知道了,谢谢你。”陆久道谢,“那么接下来我就去忙了。”

      她这天特意找陈药师告了假,根本没有事。

      为了不让葛丘产生怀疑,她特意先走一小段,到一个拐角才停下来观察。

      葛丘好像看不见那一道浓雾,直接走进了雾中。

      他的身影并没有淡化和消融,和正常走入雾中的人一样。

      陆久计算了一下葛丘的速度,确定他走的看不见了,才从拐角出来,沿着他留下的脚印向前走去,丝毫不差。

      但她没能走出去,浓雾挡住了她,伸手摸上去冰冷光滑,像一堵雾做的墙。

      她和葛丘一定存在某种根源上的不同。

      ……到底缺少什么呢,可能性太多了,反而一时间无法判断。

      还不等她思考出结果,当天晚上,陆久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将军夫人临盆了,因为难产,陈药师再次被请了过去。

      由于时间紧急,陈药师和陆久并没有佩戴眼罩,进入将军府后,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陈药师被人拉着直接去了将军夫人的院子,没有一个人管陆久。

      陆久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位侍女,她记得是叫荷叶还是荷花?

      “请问……”

      话还没有说完,那位侍女就像没看到陆久一样匆匆离去。

      这种感觉就像看一场话剧,她是不属于话剧中的角色,没有她的戏份。

      气氛非常怪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节点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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