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不知为何萧致冉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不论她和小熙在干什么,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们。起初,她只以为是前些天小熙被绑架过的缘故,自己有些担忧后怕太敏感,所以才会心神不定疑神疑鬼。可是一连好几个星期她都有这种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这使她有些不知所措,几乎都要报警了。

      这天,萧致冉带小熙去游乐场玩。小熙念叨着要去游乐场已经有好几天了,但前些天正赶上公司接了个大单,她太忙了就一直没有去。好不容易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自己也想散散心。于是娘俩就去游乐场玩。玩了一个早上,将碰碰车,旋转木马等想玩的挨个玩了个遍。可算是给小孩子过足了瘾。

      可小熙很贪玩,心血来潮又要玩一遍旋转木马。萧致冉便又买了票,娘俩骑在木马上旋转着。做母亲的自然是满心满眼注意的都是孩子。可大概因为经历了上次的危险,萧致冉的潜意识里增加了一些警惕性和敏感。她总是觉得有人在某个地方看着她们。

      她抱着小熙坐在旋转木马上。嘴里轻松愉快的和小熙谈着话,眼睛却早已不动声色地偷偷瞥向了别处。游乐场里人很多,大人,小孩,母亲,夫妻,青年男女各色各样。萧致冉将附近的人都看了个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才会产生错觉时,却注意到售票亭旁的墙角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她看向他时明显的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就是朝着她们这边看的。只是她离那里太远,而且那人带着帽子,旋转木马在售票厅的方向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匀速转向了其他方向。

      因此,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清那人的面貌就已经跟随着木马转走了。虽然如此,她却也相当确定自己是被人跟踪了,她发现了那个人。而且很有可能那人也应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因为当木马顺着轴线转过去,再次到了售票厅的方向时,萧致冉早已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了。

      萧致冉心中一片凌乱,她不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事。但警惕一点终归没坏处。因此,她赶忙带着小熙离开了游乐场。游乐场离她家里还算近,所以她出来时没有开车。她带着小熙赶忙往家里走去。街道上人来来往往,但萧致冉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并没有消退。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想一探究竟。她站在路边甜品店的橱窗前对小熙说:“小熙,饿了没有?”

      “妈,我不是很饿,我不想吃甜点!”小熙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橱窗里的蛋糕。“可是,妈妈想吃啊,你能不能陪我啊?”“呃,那好吧!”小熙无奈的说。“那好,进去吧。我想吃巧克力味的,小熙,你呢?”“随便啊!”虽然萧致冉在与小熙说着话,但她的眼睛却没有离开橱窗的玻璃。她从玻璃的侧影里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劲。

      如此一来,萧致冉倒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弄错了。然而事情却并不那么简单。当她与小熙回到小区。楼下的保安叫住了她,拿着一袋水果走过来对她说:“萧女士,早上有个人找你。”“谁啊?什么时候来的?”“九点多吧!他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只是让我把这袋水果交给你,说是好久没来看你们了!”

      “会是谁呢?长什么样啊?”萧致冉接过水果问。“噢,高高的,带着个帽子,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保安说着。只是萧致冉却又陷入了沉思,高高的,带个帽子,黑衣服。这与她在游乐场上一眼瞥见的那人是多么的相似啊!她还想再问一下保安能不能给她调一下监控时,却见保安跟对讲机讲了句:“我马上过来!”就离开了。

      萧致冉心神不定的与小熙等着电梯。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认识的人的影像。却又觉得没有谁是可疑的。“妈妈,电话!”小熙晃了晃她的胳膊。萧致冉这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喂?你好!”“小冉,不至于吧!把我打入黑名单,我不换号码都打不进来了!”

      萧致冉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陶哲。她没好气的问:“什么事?”“你出来吧,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刚才喊你你没听见,跟你说两句话!”“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陶先生!”萧致冉说道。“十分钟,我只说几句话就走!”电话那端的人说。

      萧致冉挂掉电话带着小熙走向单元楼外。出了小区一眼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极其眼熟的车子,车旁站着一个男人。高个子,一身黑色休闲服。萧致冉看到他这身装束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说呢,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么无聊!”“什么?”陶哲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问。

      “什么事说吧?”萧致冉没理会他。“小冉,我来是想和你道歉,关于小妍做的事情!”陶哲说着看了看萧致冉身边的那个孩子。“道歉,她自己怎么不来呢?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还有以后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我也不想与你们有什么瓜葛。”萧致冉说完将手里拎着的那袋水果砸到陶哲怀里,不待陶哲再说什么拉着小熙转身回去。

      留下陶哲一脸莫名其妙。他倚在车边站了许久,不明白萧致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莫名其妙的给他一袋水果,语气却又那么坚硬。这时,车窗摇了下来,司机小心翼翼的探着头问:“陶总,咱们还去高尔夫球场吗?合作商那边”陶哲回过神来说:“走吧!”然后萧萧然上车离去。

      尽管萧致冉对陶哲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还是会经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快递。什么乐高啊,变形金刚啊,一些男孩子都会喜欢的玩具。甚至还会有小孩子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可是萧致冉常常都是看也不看就丢进垃圾桶。

      这天中午,萧致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与一个客户吃过午饭后,慢慢通通地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经过路口的珠宝店时,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艾米将她那条项链拿去修了,还有那位军人的一个什么东西。她记得后来艾米将那张维修小票给了她,让她有时间去取。只是前些日子都太忙了她将此事忘记了。

      萧致冉翻了翻钱包,看到那张小票还在便拿出来走进珠宝店。她是VIP,与店长自然相熟。看见她后店长马上迎上前来:“萧女士,您来了!”“你好,我来取一下上次修的东西!”萧致冉说着将小票递给她。店长看了一下说:“您先这边坐吧!我给您去拿!”萧致冉微微一笑,坐在柜台前的一把椅子上。

      没多久,店长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放在萧致冉面前的柜台上对她说:“您的东西。”萧致冉打开看了看,她惊奇的发现她的链子与一个子弹挂坠吊在了一起。“怎么弄一块儿了?”萧致冉问。“噢,是这样的,艾米将这两件物品送来时,您项链上的那个玉坠子已经碎了,没法修复。而且这个子弹的链子也断了。设计师见这个链子和坠子还挺搭的,就将它们穿在了一起。”

      “可是”萧致冉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挺无奈。她有意再选一个坠子和链子让他们重新穿一下。但得到的回答是设计师近期出国休假了,他的修复手法独特,店里暂时没有人可以接手。因此萧致冉只得作罢。

      之后萧致冉去姚公馆接回小熙。外公一进门就对她生气着唠叨:“哎!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连孙子孙女都不拿我当回事了,有个什么大事小事也不和我说了!还不如小时候好呢,哎!”萧致冉见这气氛不对忙问姚滨:“外公怎么了?”姚滨正在看书,只是带眼看了她一下说:“你说呢,今早老爷子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他重孙子被人绑架。这么大的事情没人告诉他,能不生气吗?”

      “谁啊?这么长舌?”尽管萧致冉小声嘀咕着,却还是被老头听了去。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人还议论不得了。也是,你们只容别人议论,却给我连个气儿都不透。嫌我一把老骨头帮不上忙啊!”“外公,你这是哪里的话嘛!”萧致冉见老头是真生了气,赶忙撒着娇来到姚老先生身旁,又是捶腿又是按肩的。声音甜甜的说道:“小冉这不是怕您担心吗?好外公,您就别生气了,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是小冉的不对,以后小冉有什么事一定先告诉您。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萧致冉摇了摇老头儿的膝盖。

      老头儿不说话也不理会她的撒娇,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那张报纸。萧致冉见此,立马将在一旁打游戏的小熙叫了过来,教着他说道:“小熙,快和太爷爷说说,叫他不要生妈妈的气了。告诉太爷爷,妈妈知道错了!”小熙那小小的身影跑过来,小手拉起老头耷拉在膝盖上的右手,嫩声嫩气的说:“太爷爷,您就别生妈妈气了,妈妈知道错了!您不是说认错的孩子是好孩子吗?妈妈是个好孩子的!”

      老头一听“噗嗤”笑了。连一本正经看书的姚滨都忍不住笑了,说道:“还是咱家小熙办法高啊!爷爷您就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您别担心了!”姚老先生放下报纸,隔着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看向半蹲半跪在自己跟前的萧致冉说道:“起来吧,看在小熙的面上我原谅你了!还是我的小重孙好啊,最听话,不像一个个长大了的。来,太爷爷抱抱!”

      萧致冉知道外公不生气也就站起身来。之后老人又让萧致冉将小熙被绑的事情跟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致冉只好去其凶险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在姚公馆吃完晚饭后,她就带着小熙离开了。尽管老人不太情愿让她们娘俩住在外面,说家里的屋子那么多,她们应该搬回来住的。可萧致冉还是坚持离开,毕竟老人年岁大了,而且医生说他心脏不太好需要静养。身边要是有个小孩子,总归有点太闹腾。

      几天过后,姚老先生打电话来要萧致冉过去一趟,说是有样东西给她。萧致冉去了一看,这可叫她吃了一惊。原来外公请人画了一幅字画,执意要让去她送给那天救了小熙的那两个军人。萧致冉看了看这副字画不禁愕然。她虽不懂水墨书法,看不出这画的好坏。但看到落款处是现代书法家张一览老先生的名号时,便知道这区区几行字是千金难求的。

      萧致冉一手拿着装有字幅的盒子,一手领着小熙来到部队。到了门口,她想要进去,却被警卫处的人拦住了:“同志,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吗?”走过来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她问道。萧致冉看了看他说道:“你好,我找人。”“你要找谁啊?”他继续问。

      萧致冉此刻也想搞明白自己要找谁。她向来心大,哪里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啊!刚才她给留过电话的那位军人打了电话,可没人接。她看了看电话簿说:“他姓牟。认识吗?姓牟。”说话时旁边的马路上驶过一辆大卡车,车子打了一声长长喇叭,将萧致冉的声音盖住了。

      那个门卫兵将她的话听到了三分遗失了七分!又问:“干什么的?”“嗯,对了,做饭的。”萧致冉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士兵又问:“炊事班的?你说的是毛班长吧!你和他什么关系?”由于士兵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点地方口音,所以萧致冉并没有听出来他口里说的是毛还是牟。

      萧致冉原本想说是朋友。但又一想,听说部队的制度都比较严格,要是她说朋友的话,不让她进去可怎么办。于是她便低头说道:“家属。”那士兵一听,顿时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她许久问道:“毛班长能有您这样的家属!”

      萧致冉虽然心虚,但也还算沉得住气,装腔作势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能有我这样的?”士兵见她有些气恼便忙说:“能,当然能,只要您乐意就行!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让给炊事班的给说一声啊!”说着他往几米外的警卫室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萧致冉和她手里牵着的小孩,小声嘀咕道:“哎!真真一朵鲜花插在了,啧啧,哎!还好这娃娃长得不像毛班,不然就毁了啊!”

      萧致冉站在原地等着,只见那个士兵进了警卫室对另一个士兵说了点什么。另一个士兵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都看得萧致冉有些发毛了,差点就以为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了呢!没多久那个士兵打完电话走了出来,对萧致冉说道:“走吧!嫂子,我领你过去啊!”

      萧致冉一听这人叫她嫂子顿时倍感尴尬。但事情已经被误会,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只好尴尬的笑笑跟着士兵往前走。一路上士兵大概是怕她觉得部队太过严肃,便热情而憨厚的与她说着话寒虚问暖。“老家还好吧!”“一路来辛不辛苦啊!”“侄儿几年级了?”萧致冉也只好配合的回答着:“还好,还好,一切都好。孩子啊!下半年就要上一年级了。”

      士兵看了看小熙,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乖侄儿,要好好上学啊!”然后又问萧致冉:“嫂子,您这样的人是怎么看得上我们毛班的啊?”萧致冉一听,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连牟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啊!但她很机灵的立马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普遍答案。玩笑着说道:“眼瞎呗!”

      “我猜啊,你肯定是看上我们毛班那门手艺了,对不对?不过说实话,毛班长那饭做得可真是香唻!我们部队上下没一个不说好的。那土豆丝,啧啧,炒的又脆又香,还有红烧肉,那肉炖的...哎!不说了,再说我都馋了。嫂子,你嫁给毛班,可真是有口服啊!”萧致冉听着只是笑笑。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原来那个姓牟的真是炊事班班长啊!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像呢!

      萧致冉一行在部队的大院里走着,也不知是何原因她总觉得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对她或多或少投有一些异样的眼光。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小熙,觉得她们也没什么可值得注意的地方啊!除了他们娘俩的穿着比较时髦点以外。

      萧致冉一路随着那个士兵来到会客室。士兵叫她们先等一会儿说是毛班长马上就来,然后就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她们娘俩。萧致冉随意的走来走去,看看那些挂在墙上的规章制度。

      小熙一个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但毕竟他是小孩子活泼好动。不免被窗户外面士兵们训练的刚毅洪亮的呐喊声所吸引。他就一下子爬上椅子站了起来,站得高高的望着窗外。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离得太远不够过瘾。就从椅子上下来往门外跑去,奔向训练场。萧致冉听见门的响声还以为是有人进来呢!却看见是小熙跑了出去。于是她只得忙忙喊着追赶:“小熙,干吗去啊?快回来!”但小孩子没有回答她,还是一路狂奔,跑出办公楼的大门往训练场上去了。

      萧致冉因为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总是跑得不够快的。等她追过去时,却见小熙站在一个单杠跟前,认真的看着单杠上用手臂支撑着力量做空翻的军人。小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数着:“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萧小熙,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你不知道妈妈追你很累啊!跑那么快!”萧致冉喘着气来到小熙身边。小熙没有看她依旧念念有词的数着,那稚嫩的小脸不悦的皱了皱眉,还顺便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好像是很嫌弃萧致冉打扰到了他。

      单杠上的人听到旁边的说话声后就停了下来。他两臂将整个身子支空了架在杠上,喘着气看着杠下站着的这对母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萧致冉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黝黑的布满褶皱的脸庞上挂着几滴豆大的汗珠,浓密而短的头发中稀稀零零的掺杂着几根银丝。

      她看了看这位中年男人,想起早前她曾蹭过的一辆军车,那次车里一共有三个军人,其中有一个比较年长的,长得领导模样的人就是他。“大叔,您不记得我了,今年四月份,您在郊区载过我一程呢!”

      “原来是你啊!”中年男人想了想,从杠上跳下来呵呵笑着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来找人啊!”“找谁啊?”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汗。“就找上次给你开车的那个人。”“找他?有什么事吗?”中年男人说着向她跟前走了过来,看了看小熙问道:“这小朋友是?”“我儿子!”萧致冉说着将小熙拉到身边:“小熙,快叫伯伯!”

      小熙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中年男人说道:“伯伯,你好厉害啊!”中年男人微笑着弓下身子对小熙说:“小朋友,我刚才听见你在数数,你数了多少个啊?”“我数了,嗯”小熙说着将两只小手都伸出来,撑开全部的手指“四十,嗯...八十个!”男人听后哈哈大笑。又问:“你几岁了?”“五岁半,过些天就六岁了。”小熙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嫂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之前带她进来的那个士兵说着话走了过来。当他看到萧致冉身旁正在弓着腰逗小孩子的那个中年男人时,立马站住脚步,敬了个礼说道:“团长好。”与他一同敬礼的还有一个胖而高大的军人。中年男人直起身回了军礼,问道:“有什么事吗?”

      “报告团长,这位是毛班长的家属。”士兵看了看萧致冉答道。“家属?毛大庆怎么回事啊?”团长看看那个有点胖的士兵又看看萧致冉。那个士兵也很纳闷:“报告团长,我不,不认识这位”他疑惑的看了看萧致冉,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女人,犹豫了一下才说:“家属。”

      原来那个士兵并没有告诉毛大庆来人是谁。他想给毛班长一个惊喜,一进炊事班就要拉着正在切菜的毛班长往外走:“毛班长,你家里来人了。”毛大庆“咵”一下将手里那把明亮而又锋利的菜刀剁到案子上问:“谁啊?”“走,你跟我走,去了就知道了。”“你说呀,到底是谁啊?”“着急什么,等会儿就知道了!”士兵笑着将毛大庆拉出了厨房。

      “不认识,怎么可能?班长,这可是嫂子啊!你怎么能不认识呢!”士兵依旧带着浓浓的地方腔不可思议的问。“我也不认识他啊!”萧致冉也纳闷的说。“怎么可能,你说你们是两口子啊,炊事班的,怎么就不认识了呢?”士兵自个也纳闷了。“是啊!他说过他是炊事班的啊!”

      团长知道萧致冉要找谁便猜到可能是弄错了,就对那个士兵说:“小孙,人家要找的是牟队长,你给人家带来的是毛班长!”“是啊!我要找的人姓牟啊!”“啊?你要找牟队啊,我还听你说是姓毛呢!你这,”士兵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众人都忍俊不禁。团长玩笑着严厉地说道:“你咋搞地嘛!人家找的是牟队长。粗心大意。”

      “不好意思啊!嫂子,是我弄错了!”士兵赔礼道。萧致冉见这团长就站在他们跟前,意识到这人肯定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牟队的家属。只好尴尬的承认:“是我不好意思,没说清楚,同志,您别叫我嫂子了,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牟队的家属,我只是找他有点事。”说着她心虚的瞅了瞅那个团长,顿感无地自容。

      还好此时小熙跑了过来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指着前方叫了起来,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妈妈,妈妈,你看,那个救我的叔叔!”萧致冉顺着小熙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过来一队人。这些人除了脸还看得过去可以辨认外,其余地方从脖子到脚,上上下下满是泥泞。

      萧致冉看到两个站在队列之外,也同样被泥土裹了一层的人。她认出一个是那天从二楼跳下去接住小熙的人,另一个则是那个姓牟的队长。

      牟良与薛焕带着飞狼中队去训练,跑了十公里又做了武装泅渡后才回来。刚到训练场,整个中队的目光就被远处长发飘飘,身着裙子的一个女人吸引了。大家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仿佛一下子觉得训练没那么累了。各个都纳闷起来,这人是来找谁的?有什么事?

      当然,薛焕和牟良也不例外,他们自然认出了那人是谁。薛焕上前几步撵上牟良疑惑的问道:“她怎么来了?”牟良没答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傲娇,好像是在说:“我怎么知道。”正当他们一路往前走着时,团长喊住了他们:“薛焕,牟良,过来。”他俩解散了队伍之后就朝着秦团长跟前走去。

      等他俩过去时,小孙和炊事班的毛班长已经离去。团长看了看全身泥泞的牟良说:“先去洗洗,这位女同志有事找你。”“噢!不用,大叔,我来是”萧致冉说着话将手里拿着的盒子打开,拿出那副挂字说:“我家里人感谢解放军同志救了小熙。特意让我将这副字画送给解放军同志,聊表感激之意。”牟良与薛焕看了看,都开口拒绝。

      团长看了看字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小同志,为人民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你的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们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可是,”萧致冉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团长打断了。“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再说了张老先生的这副字画挂在我们这里实在有点突兀。你看啊,我们平时都是训练,演习。哪里会有闲情去欣赏字画呢!”“可这副画本就是为人民解放军作的啊!”萧致冉又说。

      “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真的不能收!”牟良说。“是啊!萧女士,你还是拿回去吧!再说了,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我们的未来。如果连小孩子都保护不好的话,那我们也实在不配穿这套军装了。”薛焕也说,但他说话时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拽着妈妈的小熙。

      萧致冉见他们执意如此,也就只得作罢。将那字画卷起来收进盒子里说:“那好吧!这幅字画我就先拿回去,完后我会想办法将它拍卖,所拍钱款一律捐往教育事业,这样可以吧!另外,我再找人做幅锦旗,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可以吧!”众人见她如此,也都点点头表示认同。

      “好了,我得走了,我还要去一趟张干事那里。同志,马上中午了,你同他们一起到食堂吃完饭再回去吧!感受一下我们部队的生活。”团长看了一眼萧致冉说道,然后离去。

      牟良与薛焕看了看萧致冉娘俩。牟良说:“这样,你和小朋友先去会客室等我们一下,我们先去洗洗,然后再一起去食堂。”“叔叔,我不要去会客室,我可不可以参观一下这里啊?”

      牟良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和我们一同去宿舍!”面对小孩子就算他再冷酷也会无济于事的。“妈妈也一起!”小熙看了看萧致冉。牟良犹豫了一下。萧致冉看到他的眉头皱了皱,不过她可不管他皱不皱眉,她也是头一次来军队这种地方,心里总是好奇的。而且她还有点私事要与牟良说。

      总算她儿子还不错,知道他妈对这种地方没什么见识,也顺道带着她了。于是她说:“怎么,不方便?放心我是不会乱闯男生宿舍的!我在外面等你们啊!”“那,好吧!”牟良无奈的说。

      几个人一路往宿舍走去。小熙是个小孩子,他对很多新鲜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边走边东张西望着。薛焕则对小孩子很有兴趣,很热情的给小熙讲解着他所看见的训练场上的各种设施的用途。然而牟良却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严肃且沉默,自顾自的往前走。要不是萧致冉还愿意和他谈两句的话,估计他会一个人孤独的走完一整条路。

      渐渐地走着走着,这个由四个人组成的队伍分成了两份。薛焕和小熙走在前面,吵吵闹闹,欢欢笑笑。牟良与萧致冉走在后面,平平淡淡,冷冷清清。“哦,对了,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萧致冉好像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身旁的牟良。“干嘛?”牟良冷冷的问。“帮忙拿一下嘛!”萧致冉直接将盒子塞到牟良怀里,然后翻了翻斜挎在身前的包包,还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奇怪,我记得我拿了的啊!去哪了呢”过了片刻,她从里面拿出一条链子递给牟良。

      “给,修好了!”说着她又将装有字画的盒子拿过来。牟良接过链子看了看。“哦,你那条链子断了,所以就把我的给你换上了,你不介意吧!”萧致冉说。牟良将那子弹项链装进口袋说道:“谢谢,多少钱我给你。”“拜托,兵哥哥,跟我客气什么啊!谈钱多俗啊!再说了,你可是我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呢!一条链子算什么!”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这钱应该给你的!”牟良语气平淡。“行了吧你,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就当是我谢你的好不好。再说你的链子还不是因为救我才断的啊!我应该赔你。还有,你上次还请我吃饭了呢,等于我俩扯平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啊!”萧致冉打断了牟良刚要准备出口的话。

      牟良只得作罢。忽而间,两人没有了可以争执谈论的话题气氛不免有些冷清的异常。萧致冉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瞥眼看了一下牟良。牟良好像也和她一样感到了气氛的异常,也在看她。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相遇,下一秒,却又齐刷刷扭头而去。萧致冉低头笑笑,她很惊异自己居然还会因为与一个人的对视而感到心跳加快不自在,这种不自在近乎羞怯。

      沉默,尴尬,如同一层薄雾蒙上两人心头。使并排行走的人感到慌乱局促。一阵清风吹过,轻轻吹散了漫在萧致冉心头的雾。她镇定情绪莞尔一笑问道:“对了,认识你也有些日子了,却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牟良。”“牟良?噗”萧致冉笑出了声。“有什么问题吗?”牟良不明白他的名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好,好转折的名字啊!”萧致冉笑着说。“转折?”牟良不知这转折二字与他的名字有何关系。“是啊,我听说过谋杀,谋害,谋权,谋略,却没听过谋良的。”萧致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牟良说。“不是那个mou。”牟良淡淡的说。“我当然知道啊,只是开个玩笑嘛!切,没情趣。”萧致冉努了努嘴。原本只是想逗他笑笑,谁知这个严肃脸却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让她真觉得有些挫败。

      几人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宿舍楼下。恰巧遇见四五个从宿舍楼里出来的新兵,那几个士兵对牟良和薛焕打着招呼。这时眼尖的萧致冉看到其中有个士兵她认识,待要细看确认一下时,那个士兵却有意躲着她似的将脸藏在了一个高个子士兵的后面。萧致冉哪能轻易放过他,上前两步想要捉住他:“咦?小猴子。原来跑这里当兵来了。我说呢,这些天怎么都见不着你的人影!”

      她边说着边伸手打算从那个大个子身后把那士兵逮出来。却又被他一下子躲过了。那个被萧致冉叫做小猴子的士兵将身子转到另一边说道:“小冉姐,别闹了。我战友们都看着呢!”“你给我站住,什么叫我别闹了。你见着人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招你惹你了,跟个什么似的躲着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萧致冉绕着这几个士兵一圈一圈的追着小猴子。“不是,我这不是看你和我们队长走在一起,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嘛!”

      “齐候”牟良见这两人一个追,一个跑的实在停不下来便喊道。那个士兵听到后答了声“到”立马停住了脚步。萧致冉走到他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阵,说道:“晒黑了。”又拍了拍他的胸脯点点头:“不错啊!结实多了。不过,齐叔怎么就舍得让你来当兵了呢?”“是我自己要来的。”齐候坚定的说。

      萧致冉与小熙在部队待到吃过午饭后才回去。牟良与薛焕一起招待了她们俩。饭桌上薛焕温和而周到的给小熙夹着菜。萧致冉看得出来薛焕很喜欢小孩子。但她也有些困惑,总觉得这人对小熙有点太过热情了。而牟良则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十分清楚薛焕曾失去过什么,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薛焕对于小熙是有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与喜爱的。

      熄灯号吹过,宿舍窗口的一盏盏灯灭下,部队大院里变得无比安静。可唯有一间宿舍的新兵们在经历了一天的艰苦训练后还是无法入睡。李阔躺在高低床的上床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发出两声:“吱吱”的好似老鼠般的叫声。等了片刻,没有人答话。大家安静得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但他感觉今晚特别兴奋毫无睡意,就又不甘的侧过身子,翻身时将床架子故意弄得吱呀吱呀响了几声。

      见大家还是不理会他,便低声的问道:“都睡了吗?”还是没人搭理。“哎,你们有没有发现牟队和今天来的那个女人关系不一般啊!”终于他的话题引起了室友们的兴趣。一个有些沙哑粗旷带有东北特色的声音问道:“咋不一般啊?”“你们就没发现牟队看那女人时,眼神不对?”

      “咋不对,哪儿不对了?”东北腔又问。李阔又将身子翻了翻直接趴在了床上,把被角往肩头盖了盖说道:“你们想想啊,牟队平时看我们是什么眼神啊!是不是冷酷犀利凶神恶煞。你们再看看他今天看那女人的眼神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不是,我也没觉得哪儿柔情,哪儿脉脉啊?”“去,你会看什么啊?哎,我估计啊咱们牟队这棵老铁树大概是要开花啦!”李阔独自摇摇头长叹道。

      “我不信,牟队,怎么可能?”东北说。“就是,不可能,你没看到今天那女人还领着一小孩呢吗?她肯定是有夫之妇了,你就别胡编乱邹了!”郑杰也插话了。又有几个室友也附和着赞同:“就是,不可能。”“你别胡扯了,赶紧睡吧!”然后宿舍里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有个人又开口了:“还别说,牟队好像还真对那女的挺上心的。听说牟队救了人家好几次呢!”

      “你们看,我说的不错吧。我告诉你们啊!我没来当兵之前可是在婚介所实习过的,就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能不能对得上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李阔又说话了。这时,又有一个人插话进来:“你们别瞎猜胡扯了,牟队和萧致冉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绝无可能。”说话的这人正是齐候。

      “猴哥,今天看你和那女人的样子好像很熟啊!给我们说说呗!”李阔在一片漆黑中对齐候说。“说什么啊,赶紧睡觉吧!”齐候答道。“不是,你给我们讲讲呗,那女人啥来路啊,竟然能引起咱们这块万年冰铁的注意。你们说是不是?白峤,郑杰。”“是啊是啊,猴哥讲讲呗!”又有几个人掺和道。

      “讲什么啊!别那么八卦,赶紧睡觉!”齐候说道。“猴哥,猴哥,你讲讲啊!大伙都听着呢!这样,你给我们说说,你这个星期的内务我们包了!”李阔说道。齐候没有说话。“那,十天,十天怎么样?”李阔又说。齐候还是没有答话。“一个月,底线了啊!”

      “双杰四少七公子听过吗?”齐候问道。“啥玩意?”东北没听明白问了句。“你是说她就是萧”靠窗边的床位上刘民来了句。“嗯,不错。”齐候说。“呵,本人和网上的照片不是很像啊!”刘民又说。“不是,猴哥,你给我们讲讲清楚啊!你和刘民是本地人都知道,我们外地人哪里知道什么四少七公子啊!”

      刘民说道:“双杰,四少,七公子。是广大网友对近几年来富家子弟中一些有所作为或者纨绔不羁的公子哥的排名。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一些大侠的名号。”“我明白了,就和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十三太保是一样的。那四少是不是就是网友们排的那个什么京城四少?”李阔问道。

      “非也,我说的这四少与京城四少虽也齐名,却不是那四位。”齐候说道,“我们先来说说这双杰四少吧!这几人呢,是网友们排出一些富家子弟中比较有所作为的人。双杰说得是姚氏集团的大公子姚滨和喻氏企业的继承人喻舒阳。这二人之所以被称为双杰是因为他们不仅守得住先辈们打拼下来的财富而且还能开疆扩土,再建兴盛。因此他二位是被商界所看重的最有发展力的富二代。”

      “四少呢,说得是邵门科技的邵杰,周氏珠宝的周协,陶乐地产的陶哲以及姚氏的二公子姚栎。这四人还算可以,虽说还没做出什么大成绩,但也都是在努力奋斗蓄势待发的潜力股。不过听说近两年来姚栎和陶哲突飞猛进,有直追滨阳二人之势。”
      “哎呀!猴哥,我要你说的是今天来的那女人,你怎么扯这么多啊!”李阔听得有点嫌啰嗦了。“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吗?”齐候说道,“等会啊,我先去喝口水。”说着他下了床。“不是,你卖什么关子啊!”李阔趴在床上看着黑暗中齐候从他床边走过抱怨道。“猴子,我也喝点。”东北说道。齐候喝过后将杯子递给东北,等他喝完后才回到床上。“然后呢?”李阔问道。

      “然后我们就来说说这七公子。这几个人我就不一一提起了。七公子呢说的主要是以杨萧二位为首的七个纨绔子弟,这几人大都是挥金如土,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杨,说的是阳娱传媒的公子哥杨务。那你们猜猜这萧是谁?”“你就赶紧说吧,我们咋知道萧是谁啊?”东北插话道。

      “萧,就是振华国际的大小姐,萧致冉,江湖人称萧公子!也就是你们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齐候冷不丁抛出一枚炸弹,惊得众人顿时哑口无言。齐候虽然没有听到众人的说话声,但也能想象得到这些人的吃惊神色。

      “不是?猴哥,你耍我们呢,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列在一帮男人的排榜上。”李阔不相信的说道。“就是,你搁那吹呢吧!”东北也说。“就是,就是。”另外几个人也不相信的说。“不信啊!不信你们可以问刘民啊!刘民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齐候说道。众人在得到刘民的肯定答复后仍旧不大相信,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齐候往下讲。

      “你们啊,听我说完之后就会知道萧致冉一介女子为何不入名媛之列,却排公子之行了。杨,萧二位。杨好色,萧嗜赌。杨务爱女人,听说他最近又投资了个选美项目,我们就不详细说他了。咱主要来说说这萧致冉。”

      “萧致冉出生富家,父亲是振华国际的创始人,外公是姚氏的董事长,母亲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因此萧致冉可谓是集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从小被大人们溺爱过度,她渐渐就成了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挥霍无度的千金大小姐。”

      “上学的时候也不知道转来转去换了多少个学校。至于调皮捣蛋,顶撞老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就不提了。光是因为打架斗殴就不知道进了少管所多少回。你们可别以为她是恃强凌弱,欺负弱小啊!我告诉你们,她打架呢,其实还专挑横的打呢!她练过几天跆拳道,一般点的男生打不过她。确实,一个女孩子像她那样实在是有些顽劣了。但毕竟她家世好,父母也为人好,闯祸之后愿意跟在她身后买单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她也从未意识到过自己的错误与嚣张。”

      “如果只将她以前的任性妄为看做是小孩子调皮的话。那么,她十八岁那年可就是真正的无法无天了。那一年,她因打伤了一位同学而被一所高中开除。待在家里太过无聊,她就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到澳门待了两个月。在此期间,她学会了赌博,在赌场上小打小闹的混迹了两个月后回到了家。”

      “但没过多久,她就压抑不住赌瘾又去了澳门。这一去,就为她在奢靡无度的富二代排行中打下了不败的名声。你们猜猜看,她输的最多的一次输了多少钱?”齐候问道。“多少,一千啊!”东北说道。“去,你当是猜拳呢?随便输个千八百的。像人家那样的富二代一千块还不够塞牙缝呢,怎么拿得出手。我猜一万。”李阔说道。

      “不对,再猜。”齐候说。接下来宿舍里舍友们好像拍卖场上的叫拍人员一样报着价;“五万。”“十万。”“二十万。”“五十万。”...最高的也就报到了五百万。齐候见众人实在猜不出来就默默说道:“一个亿。”

      刹时,漆黑一片的四下里显得更加漆黑宁静了。刚才还相争报价的舍友们仿佛是被人瞬间缝上了嘴巴,各个都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许久之后,东北才开口道:“多,多少?”“一个亿!”齐候拖长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妈呀,这得是多少钱呀?一夜之间就输光了?”东北又说。“是的!”齐候答道。接着他清楚的听到了东北那粗旷的喉咙中发出的咽口水的声音。

      “这就是把我卖了也没有这么多啊!”李阔也说。然后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卖十个你也没有!”“后来萧致冉的父亲意识到女儿太过顽劣,他已经无法管教了。于是就将她送去了美国读书。”齐候继续讲着,“不过说实话,萧致冉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的确消停了不少,期间也没再闯出过什么大祸。”

      “改邪归正了?”李阔调侃道。“也算吧!她在美国认识了陶氏地产的少公子陶哲,就与他恋爱了。陶哲算个温文尔雅的人,不过不知为什么还就他能降住萧致冉这个祸害。”齐候又道。

      “如此安稳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萧致冉24岁的时候。那一年她家道中落,父母双双因车祸去世,公司股权落入他人之手,也就是她的叔叔何振民。有好些流言说这人是鸠占鹊巢,但基本上都没找着什么证据。之后萧致冉就一败涂地了。没有了双亲,财产,连正要准备与她订婚的男朋友也抛弃了她。”齐候停了一阵。

      “后来,她只好独身一人带着个孩子打拼了。虽说姚氏也帮了她不少,可很多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呀。啊!好了,不说了,你们想知道这些八卦就自个上网去查啊!那上面的绯闻八卦一大堆呢。”齐候打了个哈欠说道。

      “哎哎,猴哥,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女人今天带着的那个孩子是陶哲的儿子了?”李阔问道。“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萧致冉与陶哲分手后不久带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因为之前他俩都在美国,发生过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萧致冉和陶哲并没承认过这事。关于这件事情传闻很多,还有传闻说那孩子可能是萧致冉与姚滨的,毕竟谁都知道他们俩并不是真正的表兄妹,毫无血缘关系!”

      “猴子,你咋知道这么多呢!你和那女人挺熟啊?”东北问道。“还好吧,他父母在世时,我们家和他家有些交情。不过,我跟你们说,八卦归八卦,绯闻归绯闻。对于萧致冉我个人觉得她除了有些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之外,为人还是挺仗义的。好了,不说了,我要睡了,你们也赶紧睡吧!”齐候连连打着哈欠。

      “睡吧,睡吧!”东北也钻进了被窝。“切,我还以为咱们牟队能和这女人擦出点火花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我先撒个尿去,这会子光听着你说话了,都快憋死我了。”李阔说着下了床。他穿上拖鞋匆匆走向宿舍门口,打开门只顾着往前走,却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立马被吓得魂不附体。猛然间抬头,从楼道的照明灯光下他看到了一个面容冷俊,全身散发着寒气的高大男子。再往外看,这人的身后还有一人。李阔一怯,不由往后退了两步,舌头打结道:“牟,牟队,薛队。”

      “看来今天的训练强度还不够,都睡不着是吧。”牟良说着进了宿舍,在黑暗中将手电筒照着各个床头走了一圈,吼道:“三分钟,全部集合,十公里武装越野。快!快!快!”

      牟良原本是要准备去休息的,但薛焕却执意要拉着他一起查宿。俩人在空旷安静的宿舍大楼楼道里转了两圈后见一切正常,便打算回去休息了。正要下楼,经过了新兵一班的宿舍门口,却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牟良想要敲门警告一下,却听见里面的人议论的话题是他和萧致冉,就将要敲到门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站在门口将齐候说的那些话全部听完。之后他竟会有一股莫名的愤怒与失落。正要打算离开时,却被士兵李阔撞了个满怀,因此他算是找着了泄愤的机会。

      当再次结束了夜间的训练,牟良一言不发的回到宿舍。他刚要脱掉外套准备洗漱时,薛焕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要了解一个人关键还是在于自己所见。就像珍珠,总是被裹在沙砾里,只有自己认真去看才会发现它的价值。”牟良扭头看看他:“干嘛?说得这么有哲理,搞得好像你很了解,说不定是你眼拙看错了呢!”“我并不了解,我只是觉得一个爱子如命的人应该不会太过恶劣。”“谁啊?什么恶不恶劣的?”牟良问。“你说谁啊!”薛焕笑笑反问。

      星期天中午牟良在午睡,耳边忽然想起那晚带萧致冉去吃饭时,她提醒他的话:“说句自作多情的话,劝你最好还是去查一查我这人到底值不值得结交吧!别到时候觉得与我相识是同流合污。”猛然惊醒,立刻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于萧致冉所有的关键词。他惊愕的看到她的绯闻花边简直比一个当红的明星还要多,一个个标题看上去都令人难以想象:萧公子的豪赌史;落难千金的未来发展猜测;商圈十大未解之谜之萧致冉的儿子到底是谁的;....

      这些报道大都说的是萧致冉如何不堪,如何顽劣堕落。牟良虽认为大多是无稽之谈,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道看完。他不由感叹要是萧致冉去混娱乐圈,就这招黑体质那是绝对可以红透半边天的。

      姚滨最近郁闷的很。他除了工作上的压力之外,又增加了些心里压力。前些天小熙被人绑架,他也是担心死了一场。既担心孩子又担心孩子的母亲,可真是替这母子俩操碎了心。还好事情总算平息了,他也安心了不少。

      但很快针对他的新情况又出现了。上个星期小冉加班,他独自一人带着小熙去看电影。原本他是打算买动画片票的。但小熙却执意要看军旅战争片。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能看得懂什么。

      自从上次萧致冉带着小熙去了一趟部队。这个孩子就对军人着了迷。一回来就拉着他讲一些军人的事:“舅舅,你知道吗?那些叔叔很厉害的,他们从那个杠上能翻一百八十八个呢!就这样,你看啊,就这样”他小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试图做翻越的姿势。“嗯,有没有孙悟空厉害啊!”姚滨有些不耐的说道。“孙悟空是假的,奥特曼也是假的,你懂不懂啊!”小熙那小小的人啊恼怒的对他吼着。最近小熙时常给他夸赞军人有多好,有多厉害。听得他都有些无奈了。

      他和小熙坐在电影院里。看看大屏幕上战火连天的影像,听着音响里传出的爆炸声和呐喊声。再看看他身边坐着的这个小人儿看得那么认真,甚至都忘记了将拿在嘴跟前的爆米花放到嘴里。电影里出现了一个士兵在训练翻越障碍的场景。小熙竟然还不忘指着那画面给他讲讲:“这个,牟叔叔和薛叔叔也会,部队上的好多叔叔都会呢。”

      “牟叔叔,薛叔叔?”这两个人姚滨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自从小熙上次从部队回来就时常提起这两个人。“就是救我的那两个解放军叔叔啊!”“哦。”“听薛叔叔说妈妈以前就认识牟叔叔呢,薛叔叔还说牟叔叔喜欢妈妈。”姚滨一听立马黑脸了。虽然影厅此刻光线也比较昏暗,却也没有他的脸黑。

      “不过我更喜欢薛叔叔。”小熙又嘟囔着说了一句。然后将爆米花塞进了口中。姚滨看了看他问道:“那你喜不喜欢舅舅啊?”“喜欢啊!”小熙敷衍了事的答道,他的目光又被电影吸引住了。姚滨伸手默默地拂了拂他那小小的脑袋,无奈地笑笑。

      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内心纠结后,牟良还是给萧致冉打了电话。约她吃饭的借口是她给的那条链子太贵重,得还。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秋意浓,一家西餐厅。萧致冉也对牟良请她吃饭的地方感到吃惊。但牟良的回答是他想要高格调较安静,他有些事情要与她谈。

      他们刚走进餐厅,向服务生说了预订的座位。萧致冉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喊她,向着左边雅间的方向看去,只见是陶哲与魏览两人走了过来。

      陶哲一如往常身着低调而富有内涵的衬衣西服,与他相比魏览就有点花里胡哨了。他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上身穿着当季流行的花色衬衣,下身套着一条嘻哈的低档裤。他走路的样子永远都是一扭一扭的,就凭他那仪态万千的步伐,如果上维密的话那是足可以和大表姐一较高低的。

      刚才喊她的人正是魏览。萧致冉看他们走了过来不免有些尴尬。但都已经碰上了,总不是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于是她冲他们微微一笑。魏览走到她跟前翘着兰花指在脸上附了一下抱怨道:“哎呀,这天要热死了啦!小冉,你来这儿?”然后他好像注意到了萧致冉身边的牟良,慢通通的问道:“吃饭啊?”

      “是啊!你们呢,吃完了?”萧致冉看了一眼牟良回答道。又看了一眼陶哲,简单的对他颔首打了个招呼。“刚和陶总谈了点事情。”魏览又说,用他那翘得很风骚的兰花指在萧致冉的肩头轻轻推了一下,说道:“讨厌啦!前几天我让我妈去姚爷爷家提我们的事情,你怎么当场就回绝了呢?你有什么话完后咱私下里说不是一样的啊?”如此抱怨着却又用他那风情万种的眼眸瞪了一眼萧致冉。

      萧致冉听到他提这话明显有些尴尬,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笑回道:“你说这事啊,我想答应来着,但魏伯母不同意我的条件啊!没办法!”说着她表示无辜的耸耸肩。“什么条件啊?我妈可看好你了,能不答应?”“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说让她将魏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过给我儿子,我就进你们家门。否则,你看啊!我又不喜欢你,要是没利可图那我干嘛跟着你啊?”

      “你,”魏览将兰花指变为食指指向萧致冉,他带着怒气的神态还是风韵犹存。然后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牟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牟良和萧致冉关系不寻常的,鄙夷的说道:“那他呢?看他全身上下哪一点又让你有利可图了。”

      萧致冉听他这样说有些生气。对牟良也有些愧疚,让他平白卷入了一场口舌。还好她口齿还算伶俐马上回道:“因为你有钱啊,所以我就图财了,”她又看了一眼牟良,将自己的手臂搀在他的手臂上笑笑:“他,喜欢就好,不必图什么的!”牟良对她的举动虽有些吃惊,却没有拒绝。

      陶哲见此自觉尴尬,便说道:“那,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他这话虽然是冲着魏览说的,但眼神却死死的盯着萧致冉。萧致冉并没有回看他的眼神,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开。魏览见陶哲走了也觉没戏,狠狠的将右脚在地上跺了一下,用鼻子发出一声“哼”踏着那凌波微步曼妙离去。

      萧致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松开牟良的手说道:“穿白衬衣的,我前任!”牟良也不看她,坦率而耿直的问:“小熙的父亲?”萧致冉一愣,显然没想到牟良居然会问这个。她顿了顿,用及其轻蔑的语气说道:“就他,不配!”说完径自往前走去。

      “你电话里说有事和我说,说吧!什么事?”点完菜后萧致冉直截了当地问。牟良见她如此直接也不再打算拐弯抹角,说道:“刚才你说喜欢我。这话能信不?”毕竟他还是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嘶!”萧致冉一惊将杯子里的开水猛吸一口,烫得她舌尖一阵打颤。她愣愣盯了牟良片刻才说道:“干嘛?挡箭牌当上隐了。你说那话能信不?”“可我想信。”牟良答。萧致冉又是一愣,过了一阵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说呢!叫我吃饭还非得是西餐厅,高格调。不是吧!兵哥哥,你这是要表白的节奏吗?”

      “你觉得呢?”牟良反问。萧致冉吊儿郎当的咬咬手指笑道:“看着是有那么点意思啊!”“那你答应不?”“答应?答应什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我说的就是正事,今天找你就为跟你谈这事。”

      萧致冉沉默了。她没有再去看对面坐着的那人,而是低着头捻着手指头沉思着。牟良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久,萧致冉才又开口:“我的事,你大概都听说了吧!那我就跟你交个底吧!那些绯闻并不全是造谣,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不可信嘛!”

      萧致冉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低了下去:“我一个败家女,还,”“我虽然没有家财万贯,工资也不多,但可全数上交。”“还带着个小孩,还”“你放心,只要有我牟良一口饭,绝对就有你和小熙一口饭。”“我性格也不好,嚣张任性,脾气火爆,”“有手雷爆吗?”

      “不是,你有病吧!你这人烦不烦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军人根正苗红,一表人才前程似锦,你没事招我干嘛呀?”萧致冉猛地站起身来,就差要掀桌子了。“在我看来你也没有十恶不赦,歪瓜裂枣,穷途末路!”牟良淡定的说着,双手环胸而抱。

      萧致冉此刻眸中沁满的泪水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她盯着牟良看了片刻,低头躲闪着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是说真的,牟良,你应该认认真真再考虑一下的,我,我有好些事情都没办法对你据实交代,没办法对你说清楚的。”

      “你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不过,我只问你一句,姚滨是不是小熙的父亲?”“你有病啊!那是我哥!”萧致冉怒火中烧得瞪向他。“ok,知道了。这些以后咱都不提。那你就利落点,说吧!这事儿到底行不行?”

      萧致冉又低下头,思索了一阵。“啪”一拍桌子,绷大眼睛说道:“行啊,太行了啊!你都不怕,我怕啥!”顷刻间她又恢复了那副赖皮的模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牟良,晃晃脑袋说道:“贴上我这块狗皮膏药是很难再扯下来的,你可不许反悔啊!”“绝不反悔!”

      饭吃到一半,萧致冉的手机响了。原本在这种浪漫的情调下她是不打算接电话的,但一看,却见是小熙学校老师打来的,只得接起。听着电话萧致冉的脸色越来越沉。被表白后的那丝甜蜜被这个电话搅得荡然无存。

      挂了电话,萧致冉怯怯的看看牟良:“你,当真不反悔!”“不反悔啊,怎么了?”牟良不以为然的吃了口牛排说道。“碰到什么麻烦都不反悔?”萧致冉不确定得又问。“我都决定了为什么要反悔?”牟良放下刀叉,郑重的看向她。

      “得!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么男朋友,你表现的机会来了。我儿子在学校打架了,老师要请家长。”萧致冉双手环胸看向牟良。“打架?小熙有没有事?”牟良立马问道。“没事,他把别人打了。”“他人没事就好,那我们过去吧!服务员,买单!”

      牟良开着车子,听着旁边的萧致冉给老师打着电话:“老师,您费心了,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我马上过来。”牟良看着出现在她脸上的那副嬉笑讨好的表情,觉得实在与她那张天生坦率直接的模样不相符。“谢谢啊!哎,好好好,我马上过来,再见,再见!”

      “这孩子,怎么这么随我呢!这么小年纪就打架。还好我明智,早早就给他报了跆拳道。不过这才刚开学几天啊!就给我闯祸了,哎,你说老师会不会让我给被打的学生家长道歉啊?”萧致冉说着将头转向牟良。“这要看情况。要是小熙真的错了,那咱们就得给人赔不是。不过不管怎样,打人是说不过去的!”

      “不是?还真要我道歉啊!可我怎么说啊!我不道歉,打死我也不道歉。肯定是别人家小孩想欺负小熙来着,却被小熙给揍了。这老师也是,怎么就直接说小熙把人打了呢,她肯定没弄清楚情况。小熙多听话一孩子啊!怎么会说打人就打人呢?要是没人惹他的话,他会...”萧致冉没完没了的说着,牟良打断了她:“不是,你先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去了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萧致冉用无辜的眼神看向牟良,小声说道:“头一次被请家长,紧张。”牟良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副好像做错事后拘谨可怜的样子,莫名有种想笑的感觉,但他将这丝笑意不经意得在嘴角处理了一下,憋了回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