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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牟良,薛焕等都将眼睛看向监控,只见那男子走下车子打开后车门,直接将那个小孩如拎小鸡般拎了下来。小孩子大概被这人粗鲁的行为弄疼了,立马伸着胳膊捶打着那人哭了起来。那男人没有理会孩子的哭闹,只管拽着孩子往那破旧的大楼里走去。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野外训练,所以监控设施也都很局限。因此大楼里的情况牟良他们并不能完全看到,当那男子带着小孩上了几层楼梯后便不见了踪影。

      牟良意识到此刻他们应该立马去救人,他当机立断说道:“陆博文,给市公安局打电话!吴振,训练由你负责。薛焕,咱俩去吧!”“好。”薛焕答了一声,“让一班的人也去吧!”牟良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说道“马上去准备。”几个战士立正答了声“是”迅速跑开了。

      牟良和薛焕刚要准备出发。陆博文已经打完电话了,他立马向牟良和薛焕报告道:“牟队,薛队,警方那边已经接到报警,是一起绑架案,警方的汪威队长正带着人在来的路上。”“汪威过来了,马上打电话给他!”牟良说道。“是!”陆博文接到命令,又拨通了汪威的电话。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接通,牟良只让对方说了一个“喂”字之后便说话了:“我们支队正在满武山训练,那人带着人质到了植研所,我和薛焕正准备赶过去,你什么时候能到?”

      “你在那边可真是太好了,怎么样人质安全吗?”汪威急切的问道。“从监控里看,暂时是安全的!”牟良回答。“好,我二十分钟后到,我代表警方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汪威说道。“另外,你了解到的情况有多少,这个孩子是不是和歹徒认识,我们进行盘问时,这孩子不哭不闹的!”牟良又问。

      几句简单精髓的交流之后汪威挂了电话。此刻他那颗悬在嗓眼上的心虽然还是不能放稳,但也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虽说仍旧不能放松警惕,但最起码有了自己人在那边,什么事也都会好办一点。就在刚才,那个丧心病狂的歹徒来了电话。自然,这电话不是打给他的,而是打给他身边坐着的这位女士萧致冉的。

      那个自大狂妄的家伙来电的第一句话便是:“听着,萧女士,你儿子在我手里。我要钱,我知道你有钱。我就不信姚览山他会不救他的亲重孙。一口价五百万,全部要现金,一个小时内给我准备好。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听到这话,汪威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而且这个歹徒思想已经有些极端,为了他的女儿他显然是顾不上法律法规人性良心了。他如此无视法度,竟敢在这个法治社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策划绑架。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警方决不放纵必定将他绳之以法。

      汪威此刻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萧致冉,让她至少对待事情理智一些。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然后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和一支笔指导她的提问方式。尽管萧致冉心乱如麻,但还是按着警察的指导去做了。她咽了咽气,竭力稳住颤抖的声音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现在还算不错,不过等会儿会怎么样?这就要看你的了!来,小熙同学,给你妈妈打个招呼!”接着她就听到小熙的哭喊声:“妈妈!妈妈!”然后她又听见那人喝道:“别哭了!吵死了!”一阵劈历啪啦的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是那人踢翻了什么东西。

      听到小熙的哭喊和劈历声。萧致冉原本就已经被击得快要支离破碎的心直接崩溃了。她再也顾不上警察的示意提醒,哭着对电话那边说道:“你别伤害小熙,求你别伤害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别伤害他!求你了!”

      “别他妈的废话,快点准备钱。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那人挂了电话。萧致冉坐在车里,她已经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所以。她尽力伪装起来的那点坚强在听到小熙的哭声后被瓦解的七零八落。

      尽管警察在安慰开导。但她仍旧全身发抖,脑袋一片空白。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办法筹钱,虽说她也开着公司当着老板,在外人看来她出身豪门,光鲜亮丽。但说实话,她父亲的财产早已被人侵占,她本人也只是在创业初期,身上还负着贷款和外债。手里确实没那么多钱。

      她伸手拿出电话想要播出,可手抖得厉害,每次都按不到准确的按键。人往往都是这样的,越是紧张,越是在紧要关头就会越慌乱,越做不了事。终于在几次之后她打通了艾米的电话,得到的回答是:“萧总,公司的钱加上你的私人账户一共有二百七十万,而且不全都是现金,我还需要时间!”萧致冉催促艾米快点,并说道:“给我哥打个电话吧!剩下的钱先从他那儿借吧!”

      尽管她竭尽全力的筹钱,但她也意识到歹徒所给的时间是不够的。从兰城到满武山的路程开车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更别说她还要筹钱了。在她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汪威也在尽量想着办法。他的建议是让萧致冉给歹徒打电话,告诉他时间不够,尽量协商宽延。萧致冉先是表示反对,她担心这样会对小熙不利。但汪威跟她说明利害,歹徒盯上她的原因是他的女儿生病了需要治疗,因此他现在急需的是钱。于是再三考虑后她还是打了电话。

      歹徒接到电话后听说她要求宽延时间,先是恼火了一阵,不过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但他也提出了要求,宽延半个小时要再加一百万。萧致冉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另外,萧致冉又按着汪威的指使,问他怎么会盯上小熙。而得到的答案简直叫她匪夷所思。那歹徒说:

      “这就要感谢何氏集团的大小姐了。三个月前的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到幼儿园去上班,但半路上一个女人劫住我给了我一笔钱。说让我想办法接近一个叫萧小熙的小孩子。并从他身上拿到一些毛发或排泄物!我知道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事,自然就想到了她或许是要检验DNA。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谁,只当她是哪家的太太,找萧小熙只是为了看看这孩子是否是丈夫的私生子呢!可直到几天后我从财经频道看到她与陶氏继承人的结婚的照片。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何振民的女儿。”

      “本来这是件小事,我的工作也很方便接近小孩子。这件事我干过之后就忘记了。可没多久我女儿的病情恶化了。我需要钱,所以就想到了那个出手阔绰的大小姐。自然就猜到这个孩子的身份可能不一般。说不定他就是陶哲的私生子呢?于是我就想办法查了下去。不查还真不知道,虽然这孩子是谁的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我发现这孩子还真就是个金疙瘩。萧致冉,你给我说说到底这娃他爹是谁啊?是陶氏的公子陶哲,还是姚氏的总裁姚滨啊!或者另外什么人?啊?哈哈哈!”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保证他没事就行了,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萧致冉怒斥道。“呵!不说就算了,我对你们这些富家千金的隐私没兴趣。我只要钱,在钱没来之前,别他妈再给我打电话了!”一阵嘟嘟声,那人又挂了电话。

      萧致冉听了歹徒的这些话不觉浑身发抖。小熙竟是被预谋绑架的。而致使歹徒预谋的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妹妹。想到这些她不免浑身发冷牙冠打颤,她的脑袋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却听到旁边的汪警官在打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在了解这个案子的情况。她听到汪威说:“是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案。歹徒是幼儿园的看门人。据学校的老师说,这个人平时很和善,对待小孩子也很好。尤其喜欢这个孩子,现在看来他的接近就是为了实施绑架...”

      汪威的这些话使她有些好奇。他会对什么人说这事呢?萧致冉默默听着。“你尽量先稳住,我马上过来!”“有你们的人在,我就放心很多了!”

      萧致冉将眼眸瞥向汪警官,在这时任何人都会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免好奇是何人来电。汪警官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道:“萧女士,您先别着急。我们了解到今天正好满武山附近有一个解放军部队的特战团队在做野外演习。来电的人就是这个特战团队的军官,他们已经发现了孩子和歹徒的行踪,正在赶去救援的路上...”

      只是萧致冉还没来得及听汪警官把话说完,就忙忙抢过了他的电话。她太着急了,听说有人在现场能救小熙,她有些迫不及待。她拿过电话,用紧张而发颤的声音说道:“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他!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也行。我求求你了!”

      电话彼端的牟良听到接电话的这个声音心中陡然一惊。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得触动了一下。尽管这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因为担忧而心酸,因为害怕而走了样变得有些沙哑。但他还是听出这人绝对是他认识的,这个女人的声音他以前听到过。甚至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立马回转思绪对电话里安慰道:“女士,您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营救您的孩子!”

      再说歹徒这边,他将小熙诱骗出幼儿园。然后带着他一路向西出了兰城。他原本打算是上满武山的。他想着带着这个小孩子上了满武山后,定会方便一些。那一片树木繁多,就算警察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找到他。他本人是很谨慎。他想如果他上山了,再打电话索要赎金,那么他的胜算就会大一些。不过天不遂人愿,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解放军的特战部队,他被拦截了下来。

      起初在山路上看到解放军时,他有些紧张想掉转车头离开。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就这样冷不丁的扭头逃走的话说不定会彻底暴露。于是他只好假装从容的上前,接受他们的盘查,还好他够机智才躲过了他们的盘问。

      现在他只能带着小孩子到满武山下的那个废弃的植研所。他知道自己必定会被警方抓住,不过他也顾不得自己了,他只想要钱,只想给女儿做手术。他奶奶的,那些个道貌岸山的医生,说什么救死扶伤。可是没有钱他们连手术也不给女儿做了。那些个衣冠楚楚的有钱人们,自己大吃大喝,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却在捐款的时候那么的抠门小气。

      于是他将小孩子带到植研所后就给萧致冉打了电话。其实说实话,他原来的目标不是萧致冉,而是何大小姐,他原本想着这个孩子可能是何家什么人的私生子,说不定可以敲诈一笔。只是后来他才查到这孩子是萧致冉的。虽说萧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吧。更何况萧致冉还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外公呢!反正他们都是有钱人,敲谁都一样。

      他将孩子带到植研所的一栋废弃的办公楼上。那里因为长时间没人管理收拾早已杂乱不堪。或许是为了心理上的安全感,他将小熙又带到了这栋楼的顶楼,到了一间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里。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他看了看周围,横七竖八的放着几把破烂不堪的椅子和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以及一个大箱子,可能是搬走的时候遗漏的。他先是将小熙绑在一把椅子上。然后又抬了几把桌椅将那不是很牢固的门顶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挨近窗户边,看看有没有人到来。

      萧致冉终于和警方一起来到了植研所跟前。他们在一处树木茂盛的地方停下车子。她心慌意乱的下了车,两眼只顾四周张望希望能看得见小熙的身影。可是周围除了草木和这废弃的大楼,她什么也没看见。

      警方清楚这里的地形,也知道警力一旦到达这里必定会被歹徒发现。因此也就没有采取隐蔽手段。一名警察拿起扩音设备,朝着那栋废弃的办公楼里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尽快放了人质!”

      大楼里面没有回答声。汪威警官拿过扩音器也对着里面喊:“李伦,我知道你的情况。你放了人质,你的女儿我们会尽全力请医院治疗的!”过了一阵,里面传来了一声喊话:“别骗我了,我知道,我女儿得的是癌症,需要很多钱。你他妈没钱,别骗我了,我只要钱!”“你现在就算是拿了钱,也没办法拿去给你女儿治疗啊!你放了那个孩子,我们再来想办法!”

      “别他妈废话了,我知道姓萧的有钱。萧致冉,你要是再不拿钱来,我就杀了你儿子!”“你别伤害孩子,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求你别伤害孩子!”萧致冉听到这话立马喊道。她再怎么坚强理智,毕竟也只是个女人。小熙是她的命,儿子遭到了绑架,她能不心乱如麻失去理智吗?萧致冉慌慌忙又去播艾米的手机,得到的回答是“我和姚总正在来的路上!已经快到了!”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个穿着迷彩军装的人。汪威见到他们立马迎上前去,三人一起商议着该如何解救人质。萧致冉也看到了这两个人,正是牟良和薛焕。薛焕见到她颇感惊讶,牟良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已经打了预防针,但此刻还是不免有些悲楚凄凉。萧致冉则不同,她一门心思都在小熙身上,便也无暇细思其他。

      汪威他们几人商量了一阵,然后决定牟良和薛焕想办法潜进大楼营救。因为他们前两天来这里做过勘察,所以楼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大概是有了解的。警方的同志们负责外围行动,汪威担任此次营救的指挥。

      他们商讨完毕后,过来向萧致冉做了个简单的说明。萧致冉得知这两个军方的人要进入楼里营救后,她立马捉住即将要去的牟良的胳膊,满眼含泪的望着他,声音沙哑着乞求道:“求你,一定要救救小熙!求你了。”虽然他们之前总是有点不太愉快,两人都高傲得谁也瞧不上谁。但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毕竟他曾经成功的救过她一次。牟良撒开她的手,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改变,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放心!”

      牟良和薛焕悄悄往植研所的大楼里潜进着。此时牟良的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五味陈杂。但是他知道一个军人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他明白他此时唯一的目标就是救出人质。他心中莫名的很心疼萧致冉,她刚才的哭泣声祈求声都让他心绪难以平静。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继续悄悄前进着。此刻,他已经到了楼顶,勘察着自己该如何破窗而入。

      薛焕是从大楼的楼梯往上走的,他小心翼翼的前进着,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和猫一样。他手里持着枪,以便于更方便的对抗歹徒。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着,就在他刚上到四楼时,却听到外面一声尖叫。装备里传来牟良急促的声音:“薛焕,二楼窗口,快!”他来不及多想,立马扭身顺着楼梯扶手滑向二楼。

      萧致冉与部分警务人员们站在大院外面,等待着警员对人质的救赎。然而此时歹徒却也没有停止他那邪恶的行动。他将小熙装到了一个大箱子里,然后用绳子将箱子吊向窗外,企图以此种残忍的手段威胁萧致冉。

      萧致冉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栋大楼。此时她看到顶楼的一扇窗户上吊出来了一个箱子。母亲的敏感总是天生而来的,不祥的预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不由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往前跑去。若不是一旁的几个警员奋力拉住了她,她怕是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了。

      果不其然歹徒喊话了:“萧致冉,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你儿子。你要是再不拿钱来,我就割断绳子,将这箱子丢下去!”萧致冉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浑身发抖哑然失色。两只眼睛痴痴的望着那个挂在空中摇摇欲坠的箱子。只要歹徒一松手,那箱子就会如同甩出去的铅球,毫无阻挡的往下坠去。那是可是十楼啊!人坠下来必死无疑。

      萧致冉几乎要痴傻了,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耳畔传来的尽是隔着箱子小熙的哭泣和呼喊声。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远处窗户口的那个箱子。她想要挣脱警员的阻拦飞奔过去,哪怕箱子落下来时会砸死自己也在所不惜。可是周围的人一边拉着她,一边劝她冷静,每个人都在阻止着她。

      忽然,她感觉到有双温热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一抬头泪眼模糊的看见了姚滨。她唤了一声:“哥!”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只听到姚滨说:“别怕!”然后她看见他拿过一个警员手里的扩音器向着大楼里喊了些什么,只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后来她才知道,姚滨对歹徒说只要他放了孩子,他愿意用姚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尽全力救助他的女儿,给她找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甚至他恳请歹徒放了小熙,让他去做他的人质。以他的身份当人质,只会对他更有利。

      但歹徒并没有对姚滨的话有所动容。毕竟控制一个小孩会比控制一个成年男子容易得多。在他看来姚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于是他又故意将挂在空中的箱子晃了晃示意威胁。只是世事难料,他在往箱子上绑绳子时并没有考虑到箱子表面的光滑度。因此箱子在他的几次摇晃之下,脱离了被绳子所绑的平衡位置。加上箱内重量的承载,箱子即刻不顾一切的挣脱了绳子的束缚往下坠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箱子就要毫无阻碍的掉下去了,众人都无能为力时。九楼的窗口伸出了一条胳膊,迅速抓住了箱子的一角。看时,这人正是牟良。就在刚才他企图破窗而入,却见歹徒将一个箱子吊了出来。为以防不测,他便放弃了与歹徒正面交锋的计划,悄悄来到了九楼。

      只见他半个身子挂在窗户外面,吃力的伸着胳膊拽着那个箱子,脸颊因为紧张和用力的缘故渗出了好些汗珠。大家见牟良拽住了箱子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只是这些许放松并不长久。谁也没料到牟良拽住的是箱子的底部,没过几秒,箱子就因为倾斜活动盖子被松开了。小熙也就被像是倒水一般,倒了出去。

      当牟良看到自己拽住的是箱子底部时,警觉的他立马意识到了危险还未结束,他迅速对着通讯设备大喊一声:“薛焕,二楼窗口,快!”

      一口气还未咽下去的萧致冉在下一秒又见小熙脱离了箱子,顿时崩溃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小熙。”拼尽全力挣脱了拽着她的警察,不顾一切向前跑去。她不能让小熙掉下来。她期盼奇迹的出现,希望自己能接住他。

      可惜她离他太远了。就算她是飞着过去的也已经来不及了。心中生了绝望,人自然就支撑不了了。跑着跑着她只听“轰”的一声响,感觉脑袋炸裂了一般,整个人就猛然间瘫软了,一下子栽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因不敢接受,不敢相信而晕厥过去。

      虽说警察们也都已经开始了救援行动,但此刻想接住小熙并不容易,他们离他都不近。大家心中不免悲观起来。然而就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人们却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看时正是二楼的一扇窗户碎了,玻璃渣子如同下雨般在空中飞舞着。一个人破窗而出飞身接住了正在极速下坠的小孩。一把将他揽入怀里,与他一起往地上坠去。

      此人正是薛焕。他紧紧抱着孩子,将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尽量让小孩不接触到地面。于是他的整个身子便与硬邦邦的地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又在地上打了两三个滚之后,躺在了地上。

      牟良在高处眺望着底下的情况,看到飞身而出的薛焕接住了小孩,不由长舒一口气将箱子拽回室内。

      还好薛焕是军人,知道人身体的哪些部位比较脆弱,哪些部位比较结实。因此他成功的避免了严重摔伤的情况。摔在地上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头一件事便是看看这小孩子有没有事情。他对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检查了一番,关心的询问了一番。

      孩子在他怀里被保护的很好,除了额头上被蹭破了点皮流了点血之外,其他地方应该没被伤到。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纸巾,将孩子脸上的血和眼泪擦了擦。

      小熙原本是哭泣的,他在歹徒手里的时候很害怕,见不到妈妈的时候很害怕,被装进箱子里的时候很害怕,在空中飞的时候也很害怕。但此刻他到了地上心自然就没那么害怕了。见了抱着他保护他的这个人,心中自然坚强不少。他擦了擦眼泪,两只大眼睛看向了蹲在地上安慰着他的这个人,哽咽着说道:“叔叔,我没事!”

      薛焕见这小孩不哭了,情绪还算平稳。不由心中一惊,这个孩子才不过五六岁,胆子却当真不小。像平常孩子经历了这么一番后哪个不是哭鼻子闹腾。可这孩子却眼泪一擦,两只看着他的大眼睛别提有多精神了。不由对小小年纪的他刮目相看:“好,没事叔叔就放心了。来,裤子掉下来了,叔叔帮你提一提!”说着他伸手去提小孩的裤子。孩子知道他是好人,自然也没拒绝。

      薛焕将孩子的裤子拽了拽,然后掀起他衣角准备塞到裤子里时,骤然看见这孩子前腰上的一块褐色胎记。他心中一阵惊颤,犹如被狂风骤雨掠过,脑海中一片空白,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没了血色。一眼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深吸一口气,定睛再看,那确实是一块褐色的圆形胎记,就长在这孩子的小肚旁。不可置信得他正要伸手去摸摸时,孩子却喊着妈妈跑开了。

      萧致冉跑了过来把小熙揽在怀里,抱着他又哭又笑。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没事了,小熙!对不起,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人们也都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人人都是泪眼婆娑。

      当然这也包括牟良,他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对经历了生离死别后又团圆的母子,真心实意为她们感到高兴,但再看看这个女人,心中莫名生出一阵酸痛。

      他见此时人质一家团聚,歹徒也被警察带走了,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于是他用手碰了碰还蹲在原地的薛焕问道:“你有没有事?”薛焕没有回答,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对母子。那眼神好像要将他们看透看穿。薛焕看着小熙,他想看看他的脸,可是此刻他的脸却因为在废弃大楼里被折腾了一番,蹭了一脸的灰,现在又被母亲用沾满泪水的手一擦,直接就成了花脸。他实在没法看清。

      牟良见薛焕一动不动,又问:“怎么了,没事吧?”薛焕这才回过神来答道:“没事!就是胳膊蹭破了点皮。”他作势看了看胳膊。“那我叫医务人员给你包一下吧!”牟良喊过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薛焕还是两眼痴痴的盯着那孩子,看着孩子被母亲询问关怀,看着他被一个医生检查着身体。

      事情总算有惊无险。萧致冉见小熙没事这才放了心。她打算带着小熙向牟良和薛焕道谢时,寻遍四周,却已不见这二人踪影,于是只得作罢。

      在这短短的一天里,萧致冉经历了儿子被绑差点被害的事情,心上实在觉得累极了。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也不知道小熙这个孩子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心。居然对这件事情转眼就忘。他回到家后,吃了点东西就呼呼大睡了。萧致冉看着睡在她身旁的这个小小的人儿,心中的怜爱是一波一波的泛涌着。她伸手摸摸他那嫩嫩的小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又挪了挪被角让他能安然入睡。

      这一天下来她也是累坏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小熙从空中坠下来歇斯底里的喊着妈妈的场景。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了,却又被哭着喊叫“妈妈”的声音而吓醒。醒来又是一身冷汗,她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小人啊!依旧酣然入睡呼吸顺畅,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她也实在睡不着就先起身清洗了一番,打算带着小熙去吃晚饭。刚刚收拾完毕,猛然又想到了那歹徒之前在电话里对她说的一句话:“这得感谢何大小姐。”“何大小姐,何致妍!”萧致冉心中一惊不由打了个冷颤。原本要走进卧房去唤醒小熙的脚步当时就顿在了那里。她开始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今天歹徒对她说的话,觉得后背渗出一阵冷汗。

      愤怒犹如狂风般席卷了她的思想,眼眸因为激愤而逼出了血丝来。她咬着牙关紧握双拳。如果她对自己的发力有效的话,那她保准会将拳头捏碎。良久她才平复了些情绪,尽力保持镇定的拨通了吴诺的电话:“诺,来我家一会儿,帮我看一下小熙,我出去一趟!”

      吴诺今天也已经往萧致冉家跑了两回了。先是接她与小熙去上学,然后又是在小熙被绑之后过来安慰她们母子。她这会儿才到公司处理完一些原本该由萧致冉处理的紧急事情。这才稍稍消停了片刻,就又接到了萧致冉的电话。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紧张的问:“怎么了?没事吧!”

      萧致冉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吴诺,但这时的她太愤怒激动了无心开口。就忍了忍咽了口气说:“没事,你带小熙一起去吃饭吧,我得出去一趟!”“去哪儿?怎么回事,我听你口气不对啊!”吴诺又问。“等我回来再和你说吧!你快点过来!”

      萧致冉开车来到一片环境优美的高档别墅区。这里对她来说轻车熟路,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她将车子开到84号,陶公馆的门口。

      下了车子径直走向陶公馆,按下门铃。片刻,一位穿着白衬衣黑制服的中年女人出来开门。来人见门口站的是萧致冉着实一惊。她怎么也料不到萧致冉会来这里,她惊异的问:“萧小姐?您怎么来了?”萧致冉看了看她,认得她是陶家的管家苗女士,记得从前她是唤她作苗姨的。于是她依旧唤道:“苗姨,你家先生在吗?”

      “先生不在,少夫人和夫人在呢!”苗官家回答。“开门我找何致妍有点事情!”“我,我进去给说一声吧!”苗官家又说。“不用,我只和你们少夫人说两句话!”萧致冉又说。苗官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门。

      萧致冉走进院子朝着周围看了看,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大变化。花园里那片牡丹依旧长得很繁茂。那条鹅暖石的小路仍然很干净,上面几乎没有落叶或杂物。只是右墙角边上的那棵树下,曾经有人为她架起的秋千却早已不在了。

      很久以前她对这里如同对自己家一样熟悉。年少时她甚至也曾幻想过有一天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可现在,物是人非。这里的一切都不过化作了回忆。女主人?呵!不是她。

      她这样想着就已经踏上了台阶。苗管家对里面喊了一声:“夫人,萧小姐来了!”里面传来一句:“萧小姐,哪个萧小姐啊?”萧致冉已经过玄关走向了客厅,她便说道:“陶夫人,是我,萧致冉!”说着话她人已经站在了客厅里,毫无遗漏的看着陶夫人因惊讶而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着她瞠目结舌的盯着自己,萧致冉开口了,不软不硬的说道:“陶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别看陶夫人满脸推笑的,她可不是等闲之人。这个女人可精明着呢。她的心中自有一张算盘,盘算利弊。否则她也就不会在选儿媳妇时,见利忘义放弃了家道中落的萧致冉,让儿子娶了有潜力待发展的何致妍。

      她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萧致冉的先入为主镇住,很快就理清了思绪说道:“萧小姐哪里的话,咱们沾亲带故的,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只是萧小姐不常来,我一时没想到你会来!”

      “苗姐,给萧小姐倒水!”陶夫人冲着走向厨房的苗管家喊了一句,又对萧致冉说:“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萧小姐来我们家大概是有什么事吧?”“水我就不喝了,陶夫人!我来是找何致妍的!”萧致冉说。“噢,小妍在楼上呢!我帮你叫啊!”说着她又向楼梯口喊道:“小妍,萧小姐找你!哎呀,我怎么就忘了你们两个是姊妹呢!”说着她好似故意提醒般的笑着看了一眼萧致冉,又朝楼上喊道:“小妍,你姐姐来看你了!”

      萧致冉没有理会这个穿着华丽,保养得当的雍容妇人的话。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极多。她这是话里话外嘲笑自己与何致妍的姐妹俩情谊呢!算了,这些年她听到的嘲笑的话多了去了,也懒得理会这般无聊的人。

      不一会儿,楼梯上走下来一人。她相貌清秀可人,眉宇间微微和萧致冉有些相像。只是举手投举间与萧致冉相比略微显得不太大气。确切的说她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眉目清秀,小家碧玉。她边走过来边问:“妈,你说谁来了?”

      陶夫人还未答话,萧致冉就转过身去看向楼梯的方向。何致妍在看到萧致冉正面的那一刻明显得身体一震,脚步微顿之后才走下最后一层台阶,颤抖着声音问:“姐,你怎么来了?”

      与她的紧张惊异相比,萧致冉显得沉着多了。她说:“不用叫得这么亲热,我姓萧,你姓何,没什么关系的,我来只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姐,有什么话坐下说吧!”何致妍推笑的脸上略显尴尬,却装作没听出萧致冉话语的生硬。而是以一个女主人应有的待客之道请她坐上沙发。“不了,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萧致冉看了一眼陶夫人,又对何致妍说。

      “哎呦,有什么话在这儿不能说,还非要私下里说啊!怎么?你们两姐妹要说悄悄话啊!”萧致冉听得出陶夫人又在挑事儿。

      “是啊!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孝顺儿媳何致妍顺着婆婆的话说道。萧致冉看了他们婆媳一眼。她原本是要给何致妍留点面子才说单独谈谈的,只不过看她们婆媳俩倒真是同心同德。那还真就没这个必要了。

      于是她镇定的坐了下来说道:“那行,就这儿说吧!”然后翘起二郎腿,白了何致妍一眼:“何致妍,我好像不止一次和你说过,我儿子和你老公没什么关系吧!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老公啊?”

      何致妍听到这话脸颊一阵僵硬,尽管她脸上抹了粉底可也遮不住因臊而生出的一阵红一阵紫。但这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淡定无辜的装傻道:“姐,你说什么呢?这话从何说起,你和陶哲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不信你们?”

      “我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从何说起?你说该从何说起?何致妍!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嘴脸看了就教人恶心。你有什么话不能自个儿来问我,却在背地里去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小熙差点被人害死!我告诉你,还好今天小熙没出什么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萧致冉压制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她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这时的何致妍则是满腹委屈,两眼含泪的看向萧致冉,凄凄道:“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与萧致冉的张牙舞爪相较,简直占尽了上风。以至于冷眼旁观的婆婆都为她出头了:“萧大小姐,你懂不懂礼貌啊!这是在我家里,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合适吗?”“陶夫人,你别吼我,你先问问你儿媳妇干了什么事,再对我说我合不合适?”萧致冉怒怼道。

      “不管小妍干错了什么事,你在我家里这样大呼小叫,像个泼妇一样就是不对!你给我出去!”陶夫人又道。萧致冉无心与陶夫人争个高下,看了陶夫人一眼说道:“你才泼妇呢!你以为我爱来啊?”然后扭头看向何致妍:“何致妍,咱俩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你别再隔山岔五的给我出幺蛾子了!和你这种人不清不楚的真的很累,知道不?”

      萧致冉正要再说下去,却听到刚刚出门去的苗管家说了句:“先生,你回来了!”然后是一个男子低沉而有韵味的声音:“嗯!家里来客人了?”“是的,是”苗管家沉吟了片刻,才底气不足的说:“萧小姐!”那人不再说话,却许久也不见进来。

      客厅里的争吵被来人的说话声打断,就好像狂风被一面墙阻挡住了。纵使各人心中波涛澎湃,心情迥异。此时,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萧致冉听到来人的声音心中不免一惊。尽管她打算来时就知道会遇见他。尽管一直以来她对他仅存的只不过是仇视。但他的突然回来,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其次是何致妍。她在家里一向是做着温柔的贤妻,一切都以婆婆和丈夫为先。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怎么讨得丈夫欢心。如若不是婆婆看中了她父亲现在得势,才愿在大小事情上还算为她撑着腰的话,那她在这个家里真的会很难生活。她没想到萧致冉会来兴师问罪,就像没想到丈夫今天不加班会提前回家一样。现在她暗地里做的一些事情要被人连根带底的挖掘出来了,而且是在她最重要的人面前,这怎能不叫她心急如焚。

      还有陶哲,商圈中自然有一些规律和消息来源。虽然有人用了些办法没让媒体爆出来,但他还是得到了消息。再说像处在他这种位置的人,想知道的人和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自然会有人替他打探的。

      几个小时前他得知了萧致冉的孩子出事了。尽管那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也心急如焚相当担忧。当然这种担忧并不只是为那个孩子,其实更多的是为孩子的母亲。

      胡思乱想的担忧了整整一个下午,公司的好多事情也无心去处理。好不容易挨到的四点多。他才得知了孩子没事,才算是放了心。却又想想自己真是窝囊得紧,明明放心不下她,却又不敢去看看她。

      于是只好离开公司借酒消愁。直到喝得有点累了才想着回家睡觉。没想到这刚一进门就得知她来的消息。过度的惊喜让他的酒醒了一大半。却又不敢挪开脚步进去看看她。因此只好站在门口的仪容镜前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还有陶夫人和苗管家。她俩也是各怀心思,等待着看陶哲该如何处理前任与老婆同框。前者是替儿子担忧怕儿子尴尬,心中默默为他捏着一把汗。但后者毕竟是外人,多少就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了。

      许久,来人走了进来。他是一位高大挺拔英俊帅气的男士。这人萧致冉再熟悉不过了。尽管萧致冉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砰然心动,但毕竟事情过去很长时间了,理智终究是强得过感觉的。若是从前她看到温文尔雅绅士十足的他的话,心早就长了小翅膀不知所以飞奔乱跳了。

      可现在她看到他时,虽说还会有些尴尬,却也明显坦然淡定了许多。倒不是因为她的审美降低,或者陶哲因为长了几岁而变得油腻。

      他还是如同从前般漂亮,甚至可以说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了。只不过现在的萧致冉已经不只会再用从前单一的眼光去看待他了,所以看到的不单是他那些片面的魅力。再说,她对他多少是有些积怨在心的。

      陶哲也看见了萧致冉,但他除了惊异之外心中更有几分喜悦。他焦急小跑的到了萧致冉跟前,喘了口气。然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萧致冉,眼神中的喜悦程度就好似小孩子见到了心爱之物般,露着欢快与激动。他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来。于是他又理了理情绪张张口,两三次之后才吐出话音来:“小冉,好久不见!”

      萧致冉还未来得及答他的话,就被陶夫人大惊小怪的打断了:“哎呦!小哲,我可跟你说啊!萧小姐可真是不得了啊!跑到我们家里来撒泼!你瞧瞧,你瞧瞧,她是怎么欺负你媳妇的!”萧致冉听了这老太太颠倒是非的话真是觉得这妇人脸皮厚得无可救药。虽然她也知道陶夫人一向不喜欢她,必定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夸大其词的跟她儿子讲。但还是免不了对这妇人的这张嘴脸感到恶心。

      “怎么回事?”陶哲问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啊?萧小姐横冲直撞的闯进我们家里,就对我们婆媳大发雷霆,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了嘛!”陶夫人又阴阳怪气的说。

      萧致冉看着这位夫人委屈的告状以及何致妍一言不发淋漓尽致的表演着无辜的受害者。她心中真的是火冒三丈。尽管陶哲还算是保持公正的询问着前因后果,但她也无心与他再解释一番。何况他们早就一刀两断了。从他弃她而去的那刻起就一刀两断了。现在就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也不见得他就会替她说句公道话。

      因此,她也不打算再跟这几个人耗着。她冷然对何致妍说道:“你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当初既然离开,就没打算再吃回头草。你也不用再对我有什么疑心,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还不放心的话,那以后请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好了,别再想着打我儿子的主意,他与你们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她也不理何致妍有什么表情直接转身离去。与陶哲擦肩时,她停了一下脚步,抬头用冷漠又愤恨的眼神瞪着他说道:“管好你老婆,我儿子要是有事,我跟你们没完!”然后愤然离去。

      萧致冉离开后好一会儿,陶哲才缓过神来。以他的睿智,听到萧致冉刚才的话不会猜不到小熙出事是与何致妍有关的。但由于母亲在场他不便多问,只是若有深意的看了何致妍一眼,便对母亲说:“妈,我先上楼了!”“噢,好,今晚想吃什么,我叫苗姐给你做啊!”陶夫人说。“随便吧!”陶哲敷衍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梯。

      回到卧室后,陶哲躺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他感觉自己活得真的很累。每天都要面对自己不爱的人和不想做的事。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是自己在萧致冉最困难的时候背叛了她,放开了她。他感到愧疚,可是这一切有什么办法呢?他有他不得不放弃的理由,因此就只能默默独自承担苦果。

      他在床上呆呆的躺了一会儿,起身打开衣柜准备换件衣服。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明明是一句温柔体贴的问话,但在他听来却是那么得嫌恶。他讨厌她,从她用计诱他的那个晚上就开始讨厌她了。可是命运偏偏就是这么离奇,他不得不娶她为妻。并不只是单单因为那个晚上,更多的是,他想知道一些何家的秘密,一些隐秘而肮脏的事情。

      因此,尽管他对她厌恶至极,却偏又一直表现得很喜欢她的样子。尽一切可能将她宠上天。就是为了能够接触到她,从而接触到她的父亲。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了不久前他们结了婚。之后他便对她冷淡疏远,漠不关心。

      他每天想方设法找着各种借口理由加班,工作。尽量减少他们见面的时间。虽然如此,他也只是对她渐渐冷淡了,但俩人始终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争锋相对过。他知道在她发觉自己对她冷淡之后她有些不悦恼火,无理取闹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大多时候他都是能忍就忍避其锋芒,无意与她争吵。

      只是今天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他看到她若无其事的装作贤惠的样子问着他话,感到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心机是何等深重,便怒火冲冲的开口道:“你不打算对我说说吗?”“说什么?”何致妍一头雾水的问。“说什么,你说呢?小冉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别说跟你没关系,萧致冉是什么人,她那种傲到骨子里的人,从我跟她分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她是再也不会和我有半点纠缠,再也不会踏进陶家的门半步了。可今天呢,她都跑到家里来兴师问罪了,若不是有十足的证据,她会来?”陶哲厉声问道。

      “不是的,阿哲,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找人查了一下那个孩子,我没想到那个孩子会出事的!”何致妍的声音立马变得啜泣了。“找人查孩子,亏你想得出来,我不是没和你说过那个孩子和我无关吧!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陶哲道。“我信你,从你选择跟我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可是之前呢,你和她一直都在美国,谁能确定那孩子不是那时候有的!何况那孩子也就五岁过一点,你和她分手了也就五年多,不是你的难道能是别人的?”何致妍有点口不择言了。“何致妍,你怀疑我可以,但小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陶哲变得怒火中烧,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一阵沉默,各自平复了一下情绪。许久之后,陶哲问:“结果呢,可如你意?”何致妍原本是哭泣的,可听到他的问话,竟以为事情会有回旋的余地,回答道:“不是,他不是你的!你可以看清萧致冉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我知道不是我的,可萧致冉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不用你胡乱猜疑。”陶哲冷冷道。对于何致妍的回答他是早已明了的。他虽然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也大概知道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他不在说什么话,将准备要换的家居服扔进衣柜,起身又要出门。何致妍马上问道:“你要去哪儿?”但陶哲并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如果你查到真的是呢!那你打算要如何处理你丈夫的私生子?呵!要领回家里来养吗?”

      何致妍一愣,委屈的泪水立马涌上眼眶。她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哭泣着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而已,并没想过要对那孩子怎么样的。再说,他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姐的孩子,我能把他怎么样?”陶哲听了叹口气,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下楼后,母亲见他又要外出便阻拦道:“又干嘛去?马上要吃饭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便以加班为由离去了。

      薛焕前几天在救那个孩子时,看到了那孩子腰间的胎记。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总是神情恍惚心神不宁的。还好这两天队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星期六上午,他和往常一样拿了该换洗的衣服到卫生间去洗。将两件T恤洗过以后,他随手拿起一件迷彩作训服。也和以往一样,洗之前惯性的翻了翻迷彩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几张一块或五块的人民币。随手搓了搓大概有二十来块钱吧!钱的中间还夹着一团皱得不像话的用过了的纸巾。

      他将外套放进盆子里,将那团纸和钱分离出来。把钱放到自己穿着的休闲裤口袋里,又往窗户边走了几步,将那团纸扔向垃圾桶。随手一丢,却见那纸团如同一次失败的投篮一样,擦过桶口边缘落在了地上。于是,他不得不再往前走两步,从地上拾起纸团再次往桶里扔去。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纸团上星星点点的有些血迹。猛然间他想起那天那个小孩的额头被擦破了点皮,他帮他擦了之后随手就将纸巾放到了外衣口袋里。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一个不可思议,几乎不可能给他任何希望却又无比渴求的想法。他赶忙将那纸团篡紧在手心里,也顾不上洗什么衣服了,就往外走去。刚到门口,牟良与吴振各端着一盆衣服走了过来,吴振问道:“薛队,干嘛去啊?”

      “有点急事,我里面还有两件,帮一起我洗了啊!”他一面说着,一面从他们身边走过。吴振在他身后很不情愿的“啊?”了一声。然后又无可奈何的将疑问变为肯定:“啊!”牟良也见他着急匆忙的,便看着他的背影喊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完后再说!”薛焕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大声的回了一句后推门进了宿舍。随意套了件外套就径直奔向了军区附属医院。

      到了医院正要上电梯,忽的听见有人喊他。回头去看时,却见是老同学秦素雯。她现在是军区附属医院的外科主任。她看上去并不很漂亮也不时髦,应该算是朴素那一类型的。她人和她的名字很像。头发梳成中分简简单单的扎在脑后,身穿一件白大褂,踩着一双“咯噔”作响但跟子并不高的黑色小皮鞋走了过来。

      薛焕看见她赶紧说道:“素雯,我正要去找你呢!”“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说着话秦素雯已经到了薛焕跟前。“走,跟你说点事!”薛焕心里着急,直接拉起老同学的胳膊往电梯里钻去。“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秦素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见他那么紧张,她心中也有点慌乱了!薛焕张了张口,却又想这件事还不能确定,便忍住说道:“还是去你办公室说吧!”

      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仅弄得秦素雯不知所以,就连同他们一起上了电梯的几个小护士也感到好奇。她们一直知道她们的秦主任喜欢她的这位老同学。

      此刻见薛焕金口难开,还以为是薛副队长要向她们秦主任表白呢!于是几个小丫头挤眉弄眼的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小护士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说道:“薛副队长,有什么话在这儿不能说啊?还非要去秦主任办公室!”被她这么一说,秦素雯又看了看薛焕那样子,不免有些信以为然。她脸色有些微红,嗔怒着瞪了瞪那几个小丫头笑着说道:“去去去,说什么呢?”然后又不免娇羞的看了看薛焕。

      然而下一秒,薛焕却毫不留情的给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薛焕否认道:“说什么呢?我找你们秦主任有正事,别胡闹!”然而那几个小丫头还是不相信的长拉着声音笑道:“切~”

      但秦素雯看到薛焕那张严肃而紧张的脸后,便知道他来找她是真的有正事,并非是她心中所盼,不免有些失落。

      说话间电梯到了四楼,薛焕和秦素雯下了电梯。他俩穿过一间间外科病房后来到了主任办公室。“怎么了,什么事啊?”秦素雯平静的问道。薛焕则是紧张的用手触了触鼻梁,咽了咽口水才说:“素雯,我,可能真的要找到了!”尽管他努力的压制着激动,但秦素雯依然听得出他声音的颤抖。“找到?找到什么?”秦素雯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真的?”她也难掩激动的问,眼神里既有期盼又不敢相信。“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一定是真的!”薛焕也难掩激动又说。然后他又将如何遇到一个孩子被绑架,他又如何救了他,如何看到那孩子腰间的胎记等一些事情全盘告诉了秦素雯。秦素雯也感到不可思议,她此刻也万分激动,既希望这是真的,又担心一切都只是巧合,害怕结果会不尽人意。

      “所以,我才来找你了。除了沈楠,能和我说说这些事的人也就你和牟良了。只是牟良和这孩子现在的母亲有些瓜葛,所以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他,就直接过来找你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手里就拿着那孩子的血样。可我怕,我,我怕天不遂人愿。素雯,我是真的害怕会再一次...”薛焕没有再说下去,叹着气摆了摆手。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很无力的靠在桌子旁,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秦素雯看着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先喝点水吧!”薛焕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水喝完,又开口说道:“你知道的,我每找到一次,心中就充满了希望,可每次的结果却都不是我想要的。这几年来我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我都被这些整怕了!我怕,”他咽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你不是还有我,还有牟良嘛!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秦素雯轻轻拍了拍薛焕的肩膀说道,“走吧!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好!我们还是不能放弃,不是吗?”

      “好了,你也别太紧张,我已经和化验科的张主任打过招呼了。他说最快三天出结果,你先回去吧!结果出来后我给你打电话。”秦素雯与薛焕一道走出化验科安慰着对他说。“我明白的,这次麻烦你了,不论结果怎样,都得谢谢你!”薛焕说。“好了,跟我客气什么啊!你要是非要谢我,那就请我吃饭吧!”“行,你哪天闲下来了,只管打电话给我!”“得了吧!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是我闲的时候你忙,你闲的时候我忙。你说我俩同学这么多年了,毕业后正儿八经的好好吃过一顿饭吗?上次还不是吃到一半你就走了!”秦素雯玩笑着找麻烦道。

      “行,我的错,下次绝不会这样了!”薛焕笑道。这时,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喊道:“秦主任,刚刚送来了一个车祸患者,腿部受伤需要手术,已经送进手术室了,刘医生要你马上过去!”“好,我马上来!”秦素雯答应着,然后匆匆对薛焕说:“我先去忙了,结果出来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啊!”“知道了,你快去吧!”薛焕应着她的话,而她那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已经匆匆远去。

      三天后秦素雯来了电话,说是化验结果出来了。但她并没有告诉薛焕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薛焕赶到医院。当秦素雯将那张化验单递给他让他自己看时,他却有点胆怯了。

      他手指有些颤抖的接过那张单子,想他怎么说也是一个提枪上战场的军人,此刻却不敢去看那张薄薄的纸上的字。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回回踱了好一会儿。尽力调整了着自己的呼吸,才将目光放到了手里的那张化验单上。

      他死死的盯着那张单子不知看了多久。然后手里的那张纸就被几滴泪珠子打湿了。薛焕隔着眼前的朦胧,看向那微微晃动着的纸上写着的99.9%的DNA化验结果,只感到身上一阵发软。也许是幸福来的太快,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准备好去面对最好的结果。

      他的两腿竟有些站立不稳,于是便托着沉重的腿脚挪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两手将头捂住埋在膝上颤抖着身子发出嘤嘤的哭泣声。秦素雯站在墙角见他如此,心中既替他感到喜悦,又想到他这些年来的心酸,眼泪竟也不由夺眶而出。

      这周六薛焕回到家。虽说这个家现在就他一个人。但也不嫌麻烦的炒了几个菜,然后给餐桌上摆了三副碗筷。又给自己的杯子和旁边位置的那个杯子里倒了点酒,看了看立在桌上的那张身着军装微笑着的女人的照片说道:“阿楠,今天周六,我休息。回来陪陪你,你看,我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酸辣土豆丝,回锅肉,豆芽粉条,还有冬瓜排骨汤!都是你爱吃的!”

      他说完夹了几口菜,喝了杯酒。沉默了片刻,低着头又说:“跟你说个事啊!你得认真听着啊,听完了好放心!”接着又顿了顿,不知是被辣椒还是酒辣到了嗓子,闷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开口道:“那什么,孩子,”他将左手放到鼻梁上揉了揉,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孩子找到了!”

      接着,又是沉默。一片死寂的沉默。那气氛就如同没有了人的呼吸,没有了空气的流动,一切都戛然而止。

      薛焕用一支手撑着前额,呆呆的在餐桌前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他只是一尊雕塑一直就塑在那里一般。许久,他的手从额上滑了下来顺着鼻梁而下,抹在那张黝黑的脸上擦了擦。瑟瑟的哽咽着说:“他挺好的,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大概都有一米二高了!收养他的人我也见过了,对他很好,把他当成宝贝疙瘩看得比命还重呢!你就放心吧!哦,对了,他现在的名儿叫萧小熙。收养他那人姓萧,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这两天我很纠结,思想着要带他来看看你,盼着他能叫你一声:‘妈’又思想着该不该要回孩子。你说,我就这样突然地对人家说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是她的,我要领回来,那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些天我看着她待孩子也挺好。她们家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又有时间带他,不像我们从前只知道忙工作,现在你走了,这个家倒真没个家味了。你说,小熙要是跟着我会不会受苦啊!这么些年了,孩子也和她生活惯了。我,我是真不知道要不要拆散这对母子了。”说着薛焕用手蒙着脸哭了起来,他那低沉而压抑的哭泣声让人倍感凄凉悲切。

      他啜泣着压低声音说道:“你说,要不就让孩子跟着人家吧!”他的声音很低,语调有些惭愧歉意。“我们为人父母,不就是希望孩子能过的好吗?现在他生活的很好,平静而快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阿楠!你要是还在该多好啊!还能给我出出主意。”

      屋子里没有人答话,薛焕将目光又看向那张微笑着的女军人的照片,默默说道:“对不起!”薛焕并非是铁石心肠,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当他在得知小熙就是自己遗失的孩子后,他不知是有多么激动喜悦。他也想过要立刻马上去告诉萧致冉,虽然他感激她,但小熙是他的孩子,不管她是在哪里领养的,她都应该将孩子还给自己。

      而且他也差点就这样去做了。但当他找到萧致冉和小熙后,看到小熙与她在一起是那么的幸福开心。看到她对小熙那样好,想起小熙被绑架那天她简直快要疯了的样子。他忽然莫名的对这个女人心软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是将小熙从萧致冉身边夺走,那将会使她和小熙都很痛苦。而且那么小的孩子还是很需要妈妈陪伴的。于是,他只能将自己躲在角落里,偷偷地跟着她们娘俩,看着他们一起玩耍嬉戏,看着她们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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