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照水红蕖

12、第 12 章

　　花无缺忍不住道：“几位前辈恐怕是误信人言了。在下与铁姑娘……只是朋友而已……”话未说完，铁战已大声打断他道：“闭嘴！我铁某人的女儿也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小兰，你说句话，如果想嫁，他就非娶不可！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立刻让这小子滚蛋，以后永远别想见到你！”铁心兰再也承受不住，泪水涔涔而下，惊惶地看向花无缺。花无缺却低着头，躲避她的目光。三个钻书人饶有兴味地在旁观看，心道这两人之间的情潮暗涌早已藏都藏不住，稍不留神就火花四溅。除他们自己咬死不认之外，恐怕也只有铁战这个老疯子还没看出来。
　　萧女史眼波流转，笑道：“女儿家不说话，就是愿意了。”铁心兰却立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铁战不耐烦地嚷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不想嫁给这个姓花的？”铁心兰又咬住嘴唇不说话了，却仍不由自主地朝花无缺看过去，表情已复杂得无法形容。铁战用力扯着自己乱蓬蓬的胡子，“小兰，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干脆些，愿意就点点头，否则就摇摇头，这样总可以了吧？”铁心兰含着满眶泪水，头却纹丝不动。
　　铁战急得抓耳挠腮，又毫无办法。三个钻书人在一旁等得既气闷又紧张，教育也教育过，刺激也刺激过，就看这颗铁脑袋肯不肯开窍了。只有洪春雨还多了一点暗暗的担心，怕那句“孩子姓江”的话让铁心兰转不弯过来，最终适得其反。正在反复掂量，忽然杜爱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这伙老怪物不是应该今天黄昏时候才出现么？为什么提前了？”颜冰崖也凑过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洪春雨吃了一惊，“糟糕！难道真让我说中了？！那……那小鱼儿……”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啦”一阵水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大船的窗子突然被撞开，窜进湿淋淋的四个人来。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这一男三女已分作两拨扑到饭桌前，旁若无人地大嚼起来。左边一桌坐的是两个容貌美丽的白衣女子，虽然刚从水中掠出，衣服却丝毫未湿。尽管吃得很快，但还是保持着高贵的风度。而右边桌上的一男一女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其中一个满脸刀疤的小伙子更是连筷子都来不及用，自然是小鱼儿。
　　花无缺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朝两位移花宫主拜倒。铁心兰惊喜交加，泪水夺眶而出。洪春雨见状，连忙牢牢握住她的手不放，生怕她一时激动又站错了队。张菁却已经飞快地窜到小鱼儿面前，“小坏蛋！你……你不是被埋在山底下了么？怎么会从水里跳出来？”小鱼儿左手抓着一只童子鸡，风卷残云般几口就消灭干净，再接再厉对付右手的火腿片，哪里腾得出嘴来答话？左手扔掉鸡骨头，又立刻端起一盘银丝卷。好容易才缓上一口气，哈哈一笑道：“小鱼儿的妙计，你若能猜得出，那你不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了？”说着又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花无缺正在服侍两个移花宫主进食，此时不由得含笑道：“师父，你们是找到了暗藏的地下河流，才得以脱身的么？”小鱼儿有些吃惊，隔着桌子笑道：“了不起，居然还有个聪明人在这里。那你再说说看，我们是如何发现地下暗河的？猜得出来算你厉害。”花无缺沉吟片刻，十分笃定地道：“是老鼠带你们找到的，对么？”
　　此言一出，小鱼儿惊讶得再也合不拢嘴，口中填得满满的大虾仁几乎要掉出来，船上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花无缺淡淡一笑，接着道：“老鼠最会打洞，素有‘地仙’之称。无论被关在什么地方，都有本事钻洞逃出来的。魏无牙嗜鼠如命，他的洞府，又岂能少了这些鼠辈？”说着指指小鱼儿破损的衣角，含笑道：“你们必定捉到了几只活老鼠，然后撕破衣服搓成绳子，绑在老鼠尾巴上，再将它们放出去带路。就这样跟着老鼠，找到了地下暗河。”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都暗中交换着赞叹的眼色。小鱼儿瞪大眼睛瞧了花无缺半晌，突然跳起来朝他肩膀上猛捶一拳，咧嘴大笑道：“好小子，我就知道，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做小鱼儿的对手，那就一定是你！要不是这两个老妖婆在中间作怪，我早该和你结拜成兄弟了！”话音未落，旁边却忽然响起邀月冷冷的声音：“你们两个人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命里注定要不死不休。江小鱼，你若想和花无缺做兄弟，只好等来世吧。”
　　小鱼儿目中的怒意和花无缺眼底的痛楚一闪而过，这时却听张菁大声道：“他们两个明明是好朋友，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让人家拼得死去活来？！真是莫名其妙！”邀月根本看都不看她，冷冷道：“移花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了？”张菁瞪着邀月道：“你若要花无缺自杀，当然是移花宫自己的事，我根本管都懒得管。但小鱼儿和你无冤无仇，想让他死，先得问问别人答应不答应！”
　　话音未落，已见到邀月眼中冷冷的杀气一闪，这时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小鱼儿不但与移花宫有仇，而且简直仇深似海。他与移花宫传人的一战，是势在必行。”众人忙循声看去，燕南天竟提着一柄锈剑出现在船头，江别鹤却已经不知去向。

　　一切都不可阻止地发生了。决斗的时间，定在次日正午时分。
　　一向香火寥落的玄武宫忽然间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禅房挤满了等待观战的江湖人物。有些人正在喝着酒，议论着明日一战，燕南天的子侄与移花宫的传人究竟谁能获胜。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生中所看过的无数场决斗之一，也许会格外精彩一些，但也不过只是场决斗而已。最终的结果，不外乎强者生，弱者死，再无其它。或许，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