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腹部》巷陌芥末

2、第 2 章

　　第二章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到达曾桃居住的小区门口，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曾桃觉得尴尬，刚听到那声惊雷时一闪而过的惊喜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如坐针毡。
　　与他不同，白慕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冷漠。
　　直到车子停下，曾桃说谢谢然后下车，他甚至都没有再看曾桃一眼。
　　从小区门口到居民楼的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曾桃的心脏扑通扑通，简直要跳到嗓子眼。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白慕那轮廓分明好看的脸，那宽阔的肩膀，看人时那冷淡清澈的眼睛。

　　这么好看又优秀的男人，果然是gay。

　　*
　　M.D奉行扁平式的管理方式，所以不管是CEO还是VP都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只不过白慕的工位在最角落里，旁边离他最近的同事，也隔了两个工位。

　　两人同车回家的第二天，是公司一季度一次的生日会，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室里，开party吃蛋糕，除了白慕。
　　他坐在工位上刷手机。
　　曾桃去洗手间回来，透过玻璃墙看到了他，心里一动，便匆匆跑到休息室拿了一块蛋糕回来，悄悄走到白慕身旁，“hello，白总！”
　　白慕从手机上抬起头。
　　“借花献佛，给您吃蛋糕。”曾桃笑嘻嘻。
　　白慕爱吃甜食，但是他说，“不用了。”
　　“就当谢谢您昨晚捎我回家啦，您不爱吃甜食？那咖啡呢？我去给您冲一杯？”
　　说着就伸手去拿他的咖啡杯。
　　白慕忙伸手拦住，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曾桃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男人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样，凉。
　　“咖啡不用了，蛋糕放这儿吧。”

　　白慕这话说完，曾桃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曾桃转头看了下走廊，休息室还隐隐传来party上欢闹的声音，看来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到工位，也就是说，他们俩还有好长时间可以独处。
　　曾桃一直奉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人生信条。活着本来无意义，他能做的，只是抓住好玩的事情，想要的东西。

　　“还有事吗？”
　　“嗯？”曾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调皮地一摆头，“要不要一起阳台上抽根烟透透气？”
　　白慕觉得，抽烟是件很私人的事情，是他放松的时刻，毫无防备的时刻。所以这种时刻，他一般都是独享。
　　可是面对曾桃那一张清秀、又略显稚气的脸，不知为何，这一刻，拒绝的话，好像很难说出口。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一片湛蓝，只在较远处飘着零零散散几朵白云。
　　“天气真好啊！”曾桃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又深吸了一口气，“真开心。”
　　白慕点烟抽了一口，不做声。
　　“您不问问我为什么开心？”曾桃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说，“天气好，值得开心，和您一起抽烟，也开心。”
　　白慕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让人开心的能力，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曾桃，“为什么？”
　　“因为您话少，不给人压力。而且说实话，虽然我自己话多，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难道不就是双标吗？
　　“您今天会加班吗？”
　　“……不知……”
　　没等白慕说完，曾桃就道，“方便的话，我等您一起呗？蹭个车嘿嘿。您下班之后没有约会吧？”
　　白慕冷冷地说，“你跟谁都是这么不客气吗？”
　　“并不是。”曾桃神秘地摇摇手指，“只是贫穷让我丧失了人格。”
　　他嘻嘻笑，“怎么样？没有约会吧？那说好了我要蹭车噢。”

　　整个下午工作的时候，白慕一直有点心神不宁。
　　总是想着要把事情赶快做完，心里不知为何笃定着，一定不能加班。

　　效率提高，果然做事快了很多，刚过下班点，白慕就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只剩下有些不紧要的，可以带电脑回家做。

　　他一边收拾电脑，一边抬眼望向曾桃的工位。
　　工位上空空如也。

　　曾桃正在走廊上讲电话。
　　“现在？额……可以啊，老地方见？”
　　他看见白慕，忙招了招手。

　　白慕走到他身边，看他挂了电话。
　　“怎么了？”

　　曾桃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一个朋友突然打电话约我，听起来情绪很不好，我估计得先去陪他，就不蹭你的车啦。”
　　“哦。”
　　白慕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白慕并不常把情绪外露，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冷的，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曾桃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竟觉得——说不定白慕远比看起来孤独、敏感。
　　白慕回到座位上继续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了，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再睁开眼，就看到曾桃的一张笑脸放大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后撤了一点距离，没说话。

　　曾桃用下巴示意他桌子上空空如也的蛋糕盘，笑嘻嘻地，“都吃完啦？看来您果然喜欢甜食呀。”
　　白慕还是没说话，并且随手把盘子扔进了垃圾桶。
　　曾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哎，算我欠您一个人情，改天请您吃甜点吧？三里屯那里有一家网红甜品店，据说味道不错噢。”
　　白慕合上笔记本，“不用了。”
　　曾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起了想捉弄他的心思，提高了声音叫住他，“白总！”
　　白慕回头。
　　“您的背影真帅啊！”
　　白慕身体一僵，接着冷冷地看了他几秒钟，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区。
　　曾桃笑嘻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身边有同事笑他，“桃子，你未免也太大胆了。”
　　“是啊，你看白总的眼神，我的天惹，可怕！”
　　曾桃脸上笑呵呵地，心里却想，白慕并不是他看起来的那样，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每个人都是一座冰山，旁人路过，看见的永远只是露出水面的那一角，水面下方，那纠结的坚硬固体，有些部分晶莹剔透，让人着迷，也有些部分，灰暗嶙峋，布满灰尘。

　　*
　　约曾桃出去的，是他的大学同学陈轩。
　　大一认识之后不久，两人就成为了好友，远比其他人亲密的那种程度。
　　理由只有一个：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
　　这秘密无它，只不过是大一寒假前的某一天，两人在某gay吧洗手间打了个照面，从此，心照不宣。

　　今天，两人依旧约在了这家酒吧，陈轩说自己失恋了，再一次。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陈轩就放飞了自我，一次一次地恋爱失恋，马不停蹄。
　　而曾桃不同，他有感情洁癖，如若不是特别喜欢的人，他不会去尝试，因为不愿意将就。

　　曾桃到的时候，陈轩已经喝了几轮了。
　　他在曾桃身上趴了好一会儿，声音带着醉意，“桃子，你说是为什么？我怎么……总是失恋？”
　　曾桃叹了口气，“因为你一直在谈恋爱啊！恋爱、失恋，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他推开陈轩，扶他坐好，又让调酒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轩一把把水杯推开，水弄脏了吧台，玻璃杯滚到了地毯上。
　　“桃子，其实有句话……我一直……”
　　说着又倒在了曾桃身上。
　　曾桃觉得棘手，陈轩每次失恋都要拉他喝酒，酒醒了之后，却每次都是云淡风轻闭口不提。
　　这次估计又要喝到很晚，曾桃想把他推开，可陈轩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纠缠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曾桃眼前。
　　白慕端着酒杯站在那里，眼神冷淡，说，“需要帮忙吗？”
　　曾桃浑身一个激灵，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朋友喝醉了，您能帮我打个车吗？”
　　说着掏出手机递过去。
　　白慕接了手机，但是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说，“我送你们吧，车就在外面。”
　　曾桃也没有推辞，只说，“又要麻烦您了。”

　　两个人像拖一滩烂泥一样，把陈轩拖到车后座，曾桃跟着坐到后座，对歪在一边的陈轩说，“你TM忍着点儿，敢吐在车上我干|死你，听见没有？”
　　陈轩哼哼唧唧地又抱住他，模糊不清地，“桃子……我……”
　　“行了，你别说话了。”曾桃推开他的脸，没看前面，对白慕说，“白总，还是去海淀，他家就在我家旁边小区。”
　　说完补了一句，“谢谢您啊，又欠您一个人情。”
　　白慕默默地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切，把手机扔给他，没有说话。

　　车子开出去好远，白慕忽然开口说，“你怎么会在那里？”
　　那是家gay吧。
　　“啊？”曾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脑子一炸。
　　完蛋，这要怎么说？

　　“额……陈轩失恋了……”
　　“他是gay还是你是gay？还是你们都是？”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白慕一下子说出那么多字。
　　曾桃支支吾吾，“他是……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害怕了，不敢说自己是，怕白慕觉得自己的接近是有目的的，怕白慕疏远。
　　虽然说两个人现在也没有多么亲近。
　　曾桃心脏扑通扑通地疯跳，生怕白慕继续追问，那样的话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他不想撒谎，可是也不敢说出真相。

　　好在，白慕没有继续问。

　　一路上，曾桃都不敢再开口。
　　偷偷透过后视镜看他，想着眉眼怎么能这么好看的时候，不期然白慕也忽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上交汇。
　　曾桃心里一震，急忙转开脸，感觉脸上有点烫。

　　高速畅通，很快到了陈轩家。
　　陈轩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把陈轩交给他们就没事了。

　　“叔叔阿姨再见。”
　　曾桃和他们道了别。这个时候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奶奶说爷爷下午有点不舒服，两个人现在已经在医院了，让他自己回家，点个外卖。
　　曾桃说，“我去医院找你们。”
　　奶奶不肯说在哪个医院，只说，“没事，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休息吧，有你舅舅在这里。”
　　曾桃只能听话。
　　挂了电话才突然想起来，“卧槽！我没带钥匙。”
　　靠在车门上等他的白慕，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曾桃又重复了一遍，“爷爷奶奶在医院，我没带钥匙。”
　　“……”
　　“奶奶没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曾桃准备打回去，“白总您先回家吧，我得去趟医院拿钥匙。”
　　白慕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淡淡地说，“去我家凑合一晚吧。”

　　哟哟哟~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