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深蓝，蓝黑，黑（网络版）》黯然寂静

6、蓝 （5）

　　那天小银晚上没有应酬，我便把她从公司中拖出来，拽着她去淮海路。
　　小银换了一身休闲装，穿着一条粉色的Versace雪纺裙，踏着一双YSL平底凉鞋，小银是那种精致的上海小女人，卸掉了浓浓的职业妆容，化了淡淡的彩妆，整个人大变样，有说不出的清新可爱。连我看了也很动心。
　　我对小银说：“小银，如果我是男的话，我肯定会看上你的！”
　　小银提着一个Chanel的包包斜睨了我一眼，“得了吧你，如果我是爱斯基摩人我就一定会看上你！”
　　“切，我有这么衰么？”我装作不满地撅了撅嘴。
　　小银笑得有些天花乱坠，“咯咯咯”的笑声，银铃般清脆，她笑起来就仿佛一朵花在她的脸上绽开般，正如她的名字——夏朵银。
　　小银开着辆保时捷911，载着我过去，我喜滋滋地想着回头率肯定很高。
　　“小银，追求你的帅哥一定很多吧？诶！对了，你看上哪个了啊？”
　　“小夜，你是不是言情小说写得脑子坏掉了啊？”
　　“就算是好了，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有个好好好的人来当你的男朋友啊！”
　　“还没看好呢！”
　　“不是吧，有这么多目标啊？！”
　　“嗯……算是吧——啊对了，小夜，你要去淮海路买什么？”
　　“买职业装啊，不然我会被炒鱿鱼的。”
　　“这倒也是，你呀的穿睡衣去保证被K。”
　　“嗯嗯嗯。”
　　到了淮海路，小银把车停在了Car Parking处。老实说，我有些后悔来淮海路，这里一大片的Department Store比南京路还恐怖。
　　我和小银携手走在人行道上，淮海路街边的梧桐树很茂密，特别是在这种六月中旬的夏日，大朵大朵如同蘑菇云般浓郁的绿色，在头顶上连成一片，微微地仰起头，把被风吹得飞扬的发丝别在耳后，便会看见那大片大片的梧桐叶衬着蓝色的天空格外的好看，视线所及处，便是被分割成一片蓝一片绿的动静画面。
　　小银说，淮海路都是些大型的Department Store而南京路都是些中小型的店铺和大型的Shopping Mall。
　　我说，淮海路也还行，满大街的BWM看起来也不错呃！
　　然后我的脑袋就被推了下，伴随着小银娇嗔的声音，花痴小夜。
　　我对小银说，小银啊，有你真好，如果我们发生了那啥，言情小说里那种同时爱上同一个人的掉渣镜头的话，我让给好了，反正我小夜不急着出嫁。
　　小银笑着和我打趣说，哟！那你就这么急着我出嫁啊？！
　　我笑笑说，得啦得啦，才不要这么掉渣的言情小说镜头呢！
　　小银说：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定就有呢？！
　　我摆摆手，那就言出必践呗！
　　小银“咯咯”地笑了：哟！还真当自己英雄呐？！
　　一路上我们嬉笑吵闹着，我连马路上的BMW都来不及数了。
　　我们走进一家G2000专卖店，小银推介说，这牌子的女性职业装不错。
　　不错是一回事，但价格又是另一回事。
　　我在不大的店里面逛了圈，苦着一张脸找到小银。
　　小银被我吓了一跳：咋啦？！
　　我摸了摸口，再摊开一双手，我没钱！
　　然后我就看到小银要绝倒的样子，得！小夜你看中啥我掏腰包总行了吧？！
　　我大喜过望，真的啊？要还么?
　　小银侃我，行啊，你要是想还的话，高利贷哈！
　　我立马摇了摇头。
　　我和小银在整条淮海路上东窜窜西逛逛，手上的袋子真是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还去星巴克点了杯咖啡歇脚。又开车去南京路吃必胜客，还去了延安路上的一家Light Blue酒吧High了下。等我们折回家时，夏天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见到我们劈头盖脸地问我们去哪里了？我和小银相视一笑。夏天便明了，他抽搐着嘴角，得，你们又去“腐败”去了。
　　“什么嘛！去Shopping就‘腐败’啦？！你咋不说上次你和中林公司的李总为了个ZIPPO打火机的两个人跑到美国纽约去啦？！”
　　的确，这“光荣事迹”是挺“腐败”的。想不到夏天也有这时候啊？！
　　夏天一脸无奈的服帖，我服了你们啦，大小姐！下次“腐败”去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啊！省得我急得团团转。
　　“是！夏天总裁！”我和小银笑着异口同声地回答，心里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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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穿着一套G2000的职业套装，左边的翻领上别着个Cartier的胸针，胸口挂着块CCL的工作证，打着辆Taxi到办公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办公楼，目不斜视，我想着那时的架势肯定令许多人掉了眼镜。
　　我来到那位于第28层的贸易部办公室（A），打开办公室的门，我对着正在照镜化妆的齐姐打招呼，“Hi!早上好！美女齐姐！还有各位帅哥美女！”
　　我很满意地看到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停下手中的“准备工作”抬起头颇有些怪异外加惊讶地望着我。看得久了我也感觉很不自在。
　　“咋啦？我这身衣服出问题啦？”
　　“不是啊，小夜！”齐姐看了看她手上那只精准的OMEGA手表，然后幽幽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小夜，你迟到了五分钟！”
　　然后，我就差点吐血了，飞快地奔到我的办公位置。
　　说实话，我真的挺后悔当时因一句“啊！好多青菜萝卜！”而顺手牵羊地胡侃关于“买菜卖菜”的问题。小夜我大学时可是学文科的啊！还有么就是副选课历史，至多么就是暗恋了个男生整天跑到他念的法律系，偷偷地和他一起上法律课，这一上就上了四年。
　　而这啥贸易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触，完全是无从下手。
　　一整个上午和电脑大眼对小眼，扎堆在一大沓的资料中，然后晕头转向地不知所云。忙乱地跟个无头苍蝇般在那里没有方向地瞎忙活。
　　中午的时候，和齐姐跑去公司附近的一条美食街吃日式料理。我第一次吃日式料理，而齐姐显然是经常吃的。
　　我不吃鱼，特别是那秋刀鱼。一口就爱上了麦茶，清酒配沾了各色味酱的章鱼丸子的味道很好，齐姐笑着说，小夜，我说你的口味真是特别啊！
　　我笑嘻嘻地说：“齐姐，我第一次吃日式料理！”
　　齐姐看着我吃寿司的样子，呡了口清酒对我说：“小夜，你知道CCL上海分公司的总裁是谁吗？”
　　我头也没抬，沉溺于食物的享受之中：“就是早上在电梯里碰上的那位帅哥美男？”
　　齐姐笑眯眯地说，“啊呀，你怎么知道啊？”
　　我被芥末辣到了舌头，便喝了一大口的麦茶，“你自己叫他‘总裁’的呀！”
　　“哦……那倒是……”她用手拖着腮，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指尖像弹钢琴般轻轻地敲打着下颚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凑过来对我说，“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啊？”
　　“啥？嗯，不错不错，是个极品，还混血的！”我擦了擦嘴继续我的美食。
　　齐姐没有再说话，她托着腮，似乎在考虑一些问题，可是，我用余光看到，她笑得像花一样灿烂，脸上有抹红晕，我很想去摸摸看，那到底是腮红还是什么的。
　　午休的时光很充足，齐姐便会开着她那辆白色的宝马带我去南京路上的一家星巴克喝杯咖啡什么的。我通常不喝咖啡，那玩意儿会让我的喉咙卡上大半天。
　　下午一点的时候，回到公司继续上班。痛恨地看着那些数据，还要关注下那啥道.琼斯指数，不明白，真是啥都不懂。
　　我端着茶杯去茶水间泡杯红茶，回来时，看到齐姐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她斜倚在门框上，白色及膝的裙子，露出修长的腿。
　　我端着红茶向她招招手。
　　“小夜！”她喊我，我便加快脚步地走到她跟前。
　　“齐姐，干嘛啊？”我一脸诧异地问道。
　　“小夜，和我去下总裁室。”
　　“诶？我的茶怎么办呀？”总裁？不是吧，刚来就准备挑刺啦？！小夜呀，你咋就……
　　“哦，这个啊，OK，交给我。”她从手中接过茶杯一转身从打开的窗子放到她桌上。拍拍手，对我说，“搞定，走吧。”

　　总裁的办公室位于这幢大楼的第四十层楼。
　　走在走廊上不禁心惊，“齐姐，这里怎么比前几楼都小，而且好奢华啊！”
　　“这地砖啊，都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高级大理石。你看那墙壁啊，虽然有‘裂痕’，那是从深海里打捞出来的整片上等玳瑁拼起来的。走廊上的壁灯，用从巴西运来的黄水晶做装饰，还有的我也叫不出名字来。这是总裁的专用楼层，面积不大，但已算是穷奢极华了。”
　　我一边点头，想着那总比把一张张红色的钞票往上贴好吧。
　　走到一闪简洁的木门前，齐姐敲了敲了，只听见门内有人轻轻地说了“请进”。门就“卡擦”一声打开了。
　　哇！原来是180度的景观落地窗啊？！这总裁倒是会享受的嘛？！
　　一进门便看到那被巨大的落地窗所聚集的阳光，细碎的金色，层层点点地落满一个人的身上，他浑身都笼在阳光中，淡薄而恬静的感觉，仿佛静止的水彩画。然后那种耀眼的感觉，在视网膜中一点点地扩散开来，直到瞳孔被轻微地刺到了，开始急剧地收缩，眼睛微微地眯起。近在咫尺的，却是如此遥远。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来，他转过身，精致的五官蒙上细碎的金色阳光衬着白皙如瓷的皮肤，让人在瞬间窒息。
　　我和齐姐都呆呆地望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们才回过神来。
　　“总裁，不知叫我们有什么事？”齐姐换上甜美的笑容。
　　“啊，是这样的。”他转身从落地窗前回到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齐姐。齐姐把文件粗粗地扫了眼，“总裁，是和MADE集团的合作？”
　　那人略一颔首，说道，“和MADE集团的合作是本年度CCL最为重要的事项，如果成功的话，便可与其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CCL就可以多了一个可靠的合作单位，在中国商业界就能够大好基础。”齐姐接话说道。那人颇为赞许地看着齐姐。
　　我在一边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不过，我唯一发现的是，齐姐看着总裁的眼神是多么的含情脉脉啊！或许那总裁看不出来，但我一眼就看透了！
　　“那……总裁的意思是……”
　　“和MADE集团搞关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走过去拍拍齐姐的肩膀。
　　我立马转过脸去，磁场有些乱了。
　　上司分配工作完毕后，我跟着齐姐一起推出办公室。
　　“等等，小夜你留下！”
　　我小心肝扑腾一跳，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地又折回去。
　　我站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敢抬，紧张地在心里从阿弥陀佛念到阿门。
　　结果老半天都没有人说话，我沉不住气了，抬起头，却看到他正一脸含笑地看着我。
　　“总……总裁，哪……哪个case出问题啦？啊，不对！我还没接过case呢！”
　　“我叫染奕佫。”
　　“啊？”搞什么飞机嘛！他突然来个自我介绍，吓了我一大跳。不对，stop，他万一要送我颗炸弹，在炸毁我之前让我记住他的名字？
　　“啊……总裁，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啊！”
　　“噗嗤”一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帅哥笑起来都很好看，这是真理。
　　“对了啊，这次应酬很重要的，请慎重对待哦！还有，考虑到你是新人，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MADE集团的资料，回去后，好好研究下。”说着他把一大叠的A4纸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不知道是小心还是不小心，总之我碰到了他的手。
　　来不急感觉下他的手是什么样的触感，就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我对染奕佫笑笑，“总裁我先告辞了，既然没有什么事了。”说完我便匆匆地，做贼似地，一溜烟地，脚底抹油地，闪人了。
　　妈呀！我惊魂未定地贴在门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染奕佫？！总裁竟然和我说了他自己的名字？！染奕佫，染奕佫，染奕佫……我走桃花运啦!
　　然后，我就像疯了般噔噔地奔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