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书》沧海月楼

3、第2章 流泪的警犬

　　梅子回到家，已将近八点。
　　“梅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梅子一进门，奶奶就忙迎上前问。
　　“奶奶，我们村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买油条时，听到胡大说胡二被瘦猴给杀死了！”
　　“什么？”奶奶惊讶的望着梅子，“你说瘦猴杀人了？”
　　“是啊，我看到胡大被吓的不轻，估计应该是真的！”
　　“真是造孽啊。”奶奶长叹一口气，“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杀人呢？”
　　“谁知道呢，奶奶，我们先吃饭吧！”
　　“梅子你哥呢？刚才我让他去找你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哥去凑热闹了！”
　　“什么，这种热闹怎么能凑？”奶奶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我得去把他叫回来，别在出什么事！”
　　“奶奶，你别急我去喊他，你先吃饭，待回该凉了！”梅子拦住奶奶。
　　“好的，那你快点把他叫回来，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梅子回到油条铺那条街上时，刚好有二辆警车停了下来，她看到从车上下来七八个警察。
　　“是谁报的案！”吴队瞟着人群问。
　　“是我。”有人应了一声，指着坐在地上的胡大说，“他说他弟弟被瘦猴给杀死了。”
　　他的话让吴队将视线落在了胡大的身上，此时随车的女法医龙啸天已经开始抢救梁婶。
　　“你说你弟弟被人杀死了，他的尸体呢？”吴队问。
　　胡大慌张恐惧的抬起头，满脸泪痕，“警察，是瘦猴杀了我的弟弟，你们要为我的弟弟报仇啊！”
　　“你说瘦猴杀了你弟弟，那么你弟弟的尸体呢？”
　　“尸体？”胡大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没有尸体，只有头了，只有头了。”
　　“那他的头在哪里？”
　　“在死亡谷里，在死亡谷里！”
　　“死亡谷？”吴队的眉头锁了一下，“死亡谷在哪里，你带我们去。”
　　“不——，我不去，不去。”胡大剧烈的颤抖起来，脸由于惊恐而变得异常狰狞。吴队怔一下，小声的对身边的赵子涵说，“子涵，你们几个人去附近看看。”
　　“是的。”赵子涵应声和几个人一起走了。
　　“啸天，那个人怎么了？”赵子涵走后，吴队问一直在抢救梁婶的法医龙啸天。
　　“吴队，她没事只是晕倒了！”
　　“哦。”吴队说完将视线又一次落在了胡大的身上，“带我去死亡谷。”
　　“不，我不去——，啊！”胡大惨叫着，连连后退。
　　“我带你们去吧。”此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你是谁？”吴队警惕性的问。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吴队让人把胡大押上了车，随后在村长的指引下，向村子西面的死亡谷开去，而120急救车在他们走后不久，便赶了过来，医生快速的将梁婶抬上车，很快也离开了。
　　梅子看着急救车走后，这才想起自己还要找梁海回家，于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梁海正站在宽叔的油条铺旁边。
　　“哥。”梅子走近梁海，“奶奶叫你回家。”
　　“等等，我得等个人！”
　　“等人？”梅子有些诧异，“你等什么人？”
　　“这个还用问，当然是美女了！”梅子听到梁海又开始胡说八道，白了他一眼。
　　“赵子涵。”梁海突然喊了一个让梅子似乎很熟悉的名字。
　　“怎么是你？”赵子涵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你小子难道忘记了我家就在这个村啊。”
　　“哦。呵呵，你看我这记性。”
　　两人正熟络着，听到人有喊，“子涵，快上车。”
　　“忙完了找你啊。”
　　赵子涵留下话，上了警车。梁海看着警车离去，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原本应是安宁详和的村子，就这样开始了不安的一天。

　　赵子涵到达现场的时候，头颅已经被遮了起来，他微微诧异的掀开遮布，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死人他见过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死后面孔还如此狰狞的，死者的眼睛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力度大大的睁着，眼珠突兀出来，布满了腥红的血丝，面部肌肉扭曲，看上去就像是在死前遇到了什么太过恐惧的事情。
　　头颅一共有两个，经村长确认，死的人，除了胡二外，还有一个叫梁河的男人。最大嫌疑人瘦猴晕倒在地，当时他的左手和右手各拿着一个头颅，浑身都是黑红的血迹，样子非常恐怖。
　　两名死者的脖子处不知道被什么利器整齐的砍断，或者准确来讲应该是斩断的。因为伤口实在是太整齐了，完全就是一刀的过程。
　　初步验尸后，发现两名死者虽然都是被人砍下头颅，可是胡二的表情非常的狰狞，但梁河的表情却带着某种犹豫的神态。
　　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根据死者伤口上肌肉的形状，已经排除了在死后被人斩掉头颅的可能性。
　　赵子涵记录好现场后，欲要和吴队报告，抬头看了看却不见吴队的人影。
　　“小龙姐，看到吴队没有？”赵子涵问正在检查头颅的女法医龙啸天。
　　“吴队带着几个人上山了！”
　　“上山了。”
　　赵子涵站直身子望着不远处满山葱郁的深绿色，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很不详的感觉。以现场血迹的分布状态来看，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可是如果瘦猴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还要把两个人的头颅带离第一案发现场？
　　“他们两个平时和瘦猴有过过节吗？”赵子涵问村长。
　　“这个我不太清楚，都是些年轻人的事情！”村长吧哒吧哒的抽着旱烟。旱烟的味道不比烟卷，烟味很冲，这让从不抽烟的赵子涵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我这就把它熄了！”
　　“没事，不要紧！”
　　赵子涵说着，看到吴队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
　　“吴队，这是现场报告。”赵子涵将文件递给吴队，“吴队，山上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吴队边看报告边摇了摇头，“山上树木分布很密，找不到路，等一会他们带着警犬来了在上山搜查。”
　　“村长，村里有人熟悉这座山的吗？”吴队将报告还给赵子涵后，问蹲在警车边抽烟的村长。
　　村长清了清嗓子，眼神微带迷茫的望着山岭说，“这里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的，如果有熟悉的，那就是村子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吧！”
　　村长说完吧哒吧哒的抽了几口旱烟，吴队怔一下，随后上了警车。
　　“胡大，你是怎么发现头颅的？”
　　胡大不安的看一眼吴队，颓废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吴队狐疑，“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你弟弟被人杀了？”
　　“啊——”胡大失控的尖叫起来，面部肌肉由于激动而一抽一抽的抖动起来。
　　“你们几个先把胡大带回局里，慢慢的审问。”
　　“好的。”看守的人回答。
　　在将瘦猴抬进车里后，吴队让人将胡大和瘦猴都铐了起来，“现在他们是最重要的嫌犯，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叮嘱完，吴队替他们关上了车门，车子很快的绝尘离去。
　　看着渐远的车子，吴队的思绪突然有些复杂，若真是瘦猴杀了人，为什么他要将头颅带离第一案发现场？村长说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那么胡大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吴队，警犬到了！”赵子涵的话打断了吴队的思绪。
　　“子涵，你先和人回村里调查一下瘦猴和这两名死者的情况。”
　　“好的，吴队！”赵子涵回答，“可是吴队我坐那辆车回去？”
　　“你先等回。”
　　吴队看着从刚来的警车上下来的警员和警犬，走上前去，对列对站成一排的警员说，“你们上山搜集时要注意安全，凶手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山上，山上的林子很密，没有明路，记住，不管怎样安全第一，都明白了吗？”
　　“明白！”队伍里发出整齐嘹亮的声音。
　　“小张，你带着他们先出发，我随后就过去！”
　　“是的。”
　　蹲在一边抽旱烟的村长，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员，重重的叹了口气。凶手不是瘦猴吗？为什么刚才吴队还要说凶手很有可能还在山上？难道真正的凶手不是瘦猴，还是凶手不止一个？想着，村长将烟锅里的烟灰磕在了地上。
　　“啸天，你那边还有什么新发现吗？”吴队喊。
　　“没有，具体的还需要回去化验一下。”
　　“那现场这边的搜查结束了吗？”
　　“恩，差不多已经可以了！”
　　“好，那你们就先回去吧。”吴队说完将视线落在了赵子涵的身上，“子涵，你坐啸天她们的车先去村里，随后我们在接头，还有把村长也带回去！”
　　“好的。”
　　赵子涵点点头，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微微的刺痛。
　　“子涵，你怎么了？”吴队看出了赵子涵的异常，关切的问。
　　“没事。”赵子涵笃定一下，“突然有点难受，我想过回就好了。”
　　“真的没事？不行的话就先回队里休息，我在派其他人去！”
　　“真的没事！”赵子涵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吴队，我们准备好了！”龙啸天在这时喊。
　　“啸天，路上你帮我看着点子涵，不行的话，你就把他拉回局里休息！”
　　“吴队，你就放心吧！”龙啸天若有所思的望一眼赵子涵，笑笑。
　　“恩，我上山了。”吴队拍拍赵子涵的肩膀，之后向前面的队伍追去。
　　“上车吧。”见吴队走远后，龙啸天对赵子涵说，赵子涵怔一下，望着吴队消失在树林中的身影，心里久久的难以平静。

　　“小张，发生什么事情了？”吴队追上他们后，看到他们几个人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吴队，你看！”
　　吴队顺着小张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四只警犬浑身不停颤抖的趴在地上，胸腔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这是怎么回事？”吴队诧异，虽然隐隐的察觉到了这四只警犬的异常，可还是忍不住的问。
　　“队长，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人群里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
　　“回去？为什么？”
　　“队长，说句不该说的话，虽然大家都是无神论者，但是我小的时候听老人说过，这猫和狗对于那种东西，是很——。”
　　“那种东西是什么东西？”吴队打断了他的话。
　　“鬼啊怪啊的！”警员怯怯的声音让吴队有些怒，“简直荒谬。”吴队生气的夺过警员手里的绳子，拉着警犬就往山里走。
　　“吴队——”小张喊，但是吴队根本连头都不回，就这样硬生生的拖着警犬走。
　　也许是项圈拉痛了警犬，也许是真的遇上了让人暂时还无法解释的东西。跟在吴队身后的小张看到警犬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了泪水。
　　“吴队，别拉了！”小张大喊着一把夺过吴队手中的绳子。
　　“你也和他们一起发神经？”吴队的脸阴沉了下来。
　　“吴队，你看这只警犬的眼睛！”小张的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在了警犬的眼睛上。
　　吴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从警犬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骗不了任何人。有几个警员的面色，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惊慌。
　　吴队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刚才他在看到警犬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时，就感觉有些不妙，也许他们这次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或者几个凶手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脸上都保持着一个军人应有的镇静。就连刚才神情出现过慌张的人，也都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都落在了吴队的身上。吴队知道，他们在等他的命令。
　　“收队。”静默良久后，吴队终于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他想他应该先回村里打听一下这个死亡谷的情况，或许这样会更保险一些。说完，他望了一眼连绵起伏幽深浓密的山林，一阵冷风在这时突然吹过，蓦得吴队打了一个哆嗦，浑身汗毛炸立起来，一股他从未感触过的恐惧就这样从心底浮了上来，而鸣咽的狗叫声在此时猛然变成了狂吼的声音。
　　警员们用力的拉着绳子，但是四条警犬还是同时摆脱了警员的束缚，就这样狂吼着，身后拖着长长的绳子消失在了浓密的树林里。
　　此时，天忽得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