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灭之刃》吕轻侯

4、第 4 章

　　恶鬼大方的吃掉了涂着蜂蜜的烤大腿，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吃生的，不文雅。

　　“文雅？”鬼泣茫然地抬头看向养父。

　　恶鬼想了想，忘了从哪听到这个词的，“对，就是文雅。”

　　鬼泣茫然地歪了下头。

　　恶鬼忍不住用巨大的手掌抓了下他的头。鬼泣维持盘腿坐的姿势被提起来，再被放下，头有点疼啊。

　　“为什么老是捏我的头把我抬起来？”

　　恶鬼用毫不心虚的语气说：“因为你可爱。”

　　“可……爱？”

　　“就是很好吃又不舍得吃的意思。”

　　鬼泣恍然大悟，锤了下手心，“哦”

　　原来如此。

　　“所以我以后觉得谁可爱也可以这么干？”

　　恶鬼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

　　鬼泣觉得受益匪浅，又学到了成熟的社会经验，他早晚是要离开恶鬼独自生活的，恶鬼也说了再过两年他就要下山历练了，要逐渐学习一些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常识。

　　“人类是很残忍的，他们往往不能允许身边有异类存在，就算是长得丑一些的人类都会备受歧视，实在太可怕了。”恶鬼摸了摸狰狞的大脸无限唏嘘道。

　　鬼泣深以为然地点头，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因为丑被歧视被欺负，真的太可怕了。

　　“所以你从前那副虫样根本不可能融入人群。”恶鬼像个有充足人类社会生存经验的大前辈似的侃侃而谈，鬼泣殷勤地给烤大腿翻边刷蜂蜜酱料，“这叫蜜汁烤大腿，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是从人类社会学来的？”

　　“瞎说，人类哪有这手艺。”恶鬼对人类饮食文明很不屑，“我上次一千多年前混到人类中去，他们吃的东西没什么变化，鱼啊萝卜纳豆那些。”说到纳豆恶鬼又做出呕吐的表情，“人类荤素不忌什么都吃，连自己的排泄物都吃！你以后到了人类之中生活可要擦亮眼睛，人类还有技术把粪便除去臭味做成其他样子，他们称之为点心！”

　　鬼泣这下真的震惊了，山里的动物但凡讲究一点的对自己的粪便也都嫌弃的不行人类怎么会，恶鬼又不像胡扯。他不由得吓得心脏怦怦乱跳，保证绝不乱吃看不出原材料的人类食物。

　　“说到哪了？”

　　“怎么融入人类社会。”

　　“对，这可是最主要的。人类比起力量强大更注重外表、还有金钱，简直不知所谓！他们的审美观也挺奇怪的，你知道怎么分辨美丑吗？”

　　鬼泣茫然地摇了摇头。

　　“人类这种生物啊是我知道的唯一会觉得强壮是可怕粗俗毫无美感的生物，”恶鬼说着曲起了两条百年老树似的粗壮手臂，“我第一次变成人类可把村子里的人吓坏了。”

　　人类真的一点审美能力都没有，至于他三米身高手臂比树干还粗在身高一米六就可以称为大汉的古代日本农村有多像怪物，恶鬼一点觉悟也没有。

　　恶鬼嫌弃地道：“人类最喜欢俊秀的美少年，喏，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说起来你这件衣服还是我第二次混到人类当中从某个皇室女人家里拿来的，可惜就是太小了。”

　　原来你是想亲自穿吗？！

　　尺寸很明显吧！

　　你对自己的身材究竟有多大误解啊。

　　把人类的毛病说了一遍恶鬼说：“剩下的暂时想不起来，下次再说。”

　　鬼泣表示可以。

　　“假如你被人类发现了，他们会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来抓你，包括不限于用漂亮的女人，”恶鬼不屑地加重了漂亮的女人几个字，“不过你放心，我研究人类审美多年，那些人类的女人绝对没你漂亮。”

　　虽然听不懂但是鬼泣还是郑重地点了头。

　　恶鬼满意地继续传授经验，“你得找个比你漂亮的女人。”

　　“什么是漂亮？”鬼泣的眼神宛若初生的婴儿，对美丽的理解还处于强壮就是美的阶段。

　　恶鬼知道是他的锅，鬼泣小时候他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手臂大腿要粗壮，脖子要和头一样宽……

　　“咳，”再次打量养子一番，恶鬼发现人类想比他长得漂亮真不容易，“唉，你还是找一个漂亮的鬼吧，妖也行。原型是虫子的不要。”

　　鬼泣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

　　恶鬼细数人类多项罪名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嘀咕了两句听不懂的熬夜是要长痘的，像拎野鸡似的把鬼泣塞进被窝里，与多年前相比，鬼泣居住的洞穴的一角大变样，厚厚的木板铺满，恶鬼躺上来也足够。凹凸不平的墙壁被打磨得极为平滑，虽然不至于光鉴可人但也不会再把鬼泣的皮肤划伤，另一侧的墙壁被挖出了数个能放置陶罐的洞，密密麻麻的放满了从人类那里购买的调味料和森林里找到的食物。

　　“储蓄是妖怪的美德。”恶鬼带着他掏了山谷里最勤奋的松鼠的窝，将晒干的干果和蘑菇带走，“它肯定有其它的仓库。”

　　恶鬼意味深长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松鼠。

　　松鼠的一半身家、也许是三分之一或五分之一，还不够鬼泣一顿吃的，他提出了疑问，并得到了解答。

　　恶鬼说到：“你看，不只是它储存的食物，松鼠本身也是我们的食物，然而我却只拿走了它一部分食物还饶了它一条小命，这叫悲悯、善良、仁慈、可持续发展。”

　　鬼泣若有所思。

　　每天都能从义父这学到新东西。

　　义父高大美丽的身躯里除了爆炸的肌肉外肯定都是智慧的结晶吧。

　　打劫了山谷里每一棵大树上的松鼠，搜刮了足够多的干果零食和鲜美的蘑菇干，鬼泣看着足够他吃一个寒冷冬季的食物脑子里忽然冒出了新的想法。

　　“这样搜刮太慢了。”

　　“不如让它们上供。山谷里有无数动物，我们没有驱赶它们还让它们生活在这里不用面对肉食动物的威胁，是不是应该收取贡品。”鬼泣拿出了他稀少的、在人类城镇的见闻，“人类城池的领主会向其他人收取食物和钱财，既然人类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思路一下子打开了，鬼泣滔滔不绝地道：“但是动物的脑容量毕竟有限，大部分根本不懂得储存食物，尤其是猴子，我们应该把它们驱逐出去。让一些聪明的动物和吃草的小妖怪搬进来。”

　　鬼泣这话是有理的，一人一鬼主食是肉自然不会把肉分给别人，至于草，山谷里到处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养多少食草妖怪都合适。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付出一些杂草和没有成本的庇护就能得到一大批有劳动力的小妖怪，让他们不停地收集食物。”

　　在这个哪怕是呆在山洞里都会被路过的妖怪吃掉的时代，一个稳定的有大妖怪庇护的居所是所有弱小妖怪梦寐以求的。

　　说干就干。

　　鬼泣本以为是要找过去的，可是谁成想恶鬼只是在洞口发出了几声咆哮，蕴含磅礴妖力的声音将他的命令传到了山谷的每个角落。

　　收到消息的小妖怪们第一反应是危险了，不是没有大妖怪借着宴饮的名义叫弱小的妖怪过去然后封闭场地化作喰场。

　　可又不能不去。

　　一时间所有的小妖怪都陷入了两难的处境，最后他们还是抱着必死之心去了，希望恶鬼能发善心，再说了，他怎么都吃不掉这么多妖怪啊。他们有的身躯比恶鬼还高大呢。

　　无数妖怪从森林钻了出来，鬼泣从来不知道山谷里竟然生存着这么多妖怪。

　　恶鬼竟然也不知道。

　　天知道他们是从哪跑出来的。

　　因为山谷底下就是个天然的妖气池，形成年代久远就连恶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他能变得如此强大和妖气池脱不开关系。

　　无数的小妖怪汇集到山谷里，恶鬼等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宣布以后不能让他们免费住在这里了，得交税，按人头交税。

　　小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奇形怪状的脸全都是迷茫，交税？那是什么东西。

　　一群四六不懂的乡下妖怪！

　　恶鬼和鬼泣都看出妖怪们不仅是文盲还一点常识也没有。

　　“也就是说你们以后不能免费住在这里，得给我们上供。”鬼泣好脾气地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有坏脾气的妖怪差点嚷出来，别以为一身妖气就真当自己是妖怪了，不过是披着妖怪的皮其实连半妖都不如！恶心的人类！看我吃了你！

　　妖怪这么想，如果恶鬼没在人类小子身边他一定第一个扑上去吃了他。

　　“嗯？”

　　妖怪放出的杀气被恶鬼感应到了，他巨大的利爪抓住了这个包藏祸心的小东西，扔进了嘴里。

　　果、果然是要吃了他们！什么交税都是骗人的！

　　“呸！”恶鬼吐出了一团没营养的垃圾，虽然是生吃，但和人类的嘴巴不一样，食物进嘴后用妖力包裹自动处理，恶心的部分会被吐出去。

　　“若是不同意就滚出我的山谷！”

　　小妖怪们才不想离开呢，这里不仅有充足的妖力可以吸收，还没有别的森林那样浓郁的瘴气，其他的山、森林阴暗的地方会滋生污秽的东西，连妖怪也不喜欢那些，可这片森林和山谷哪怕不见光的地方也不会长出那些。

　　如果恶鬼有前世记忆的话，肯定会猜到他家乃是洞天福地。

　　小妖怪们迫于无奈答应了恶鬼的不合理命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上山货。

　　“要是有人不听话怎么办？”

　　恶鬼：“对付家奴要比对付敌人更冷酷无情，因为身边之人一旦升起背叛之心造成的损失可比敌人大得多，而且防不胜防。在他们决定背叛之前很可能没有一点预兆，而且他们知道你的很多秘密，一旦发难必定一击即中。”

　　恶鬼说了很多，鬼泣似懂非懂。他偶尔会非常好奇为什么恶鬼会懂得那么多人类的知识，难得只在人类中生活短短时间就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

　　小妖怪们很守信用，每隔三十天都会交税，而且他们一点都不会偷奸耍滑。

　　鬼泣看着一只住在河川下游的河童拖着一大袋子鱼干过来，摸着光秃秃的头顶感叹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收获这么多食物。”

　　妖怪的潜力，不逼一逼，谁都不知道。

　　鬼泣想起义父的教诲，深以为然，又觉得义父的智慧果真深不可测。

　　有了小妖怪们的上供，鬼泣不再需要亲自打猎收集食物了，他每天的工作除了去义父的小地狱惩处恶人。

　　再就是跟随义父学习他深不见底的智慧，鬼泣就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恶鬼的知识。

　　尤其是昨天的种族荣誉感，每次回味起来都让他的心脏雀跃不已。

　　啊，虽然他没有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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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义父的小地狱其实是随身空间来着，然而他失忆 还转生成了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