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灭之刃》吕轻侯

18、第 18 章

　　“鬼泣我儿，信我已经收到。听闻你心悦的男子已经有了五个孩子？很好，你没有忘记为父对你的教导。捡来的孩子总比自己生养来的有效率，听你说为父的孙子辉利哉孙女雏衣、彼方、杭奈、日香，都是水平线上的孩子，可想而知你心悦的男子非常优秀，为父替你开心。

　　既然你心悦之人病体沉疴，你自然要肩负起养育五个孩子的重任，为他们的母亲再婚尽一份力。在如此艰难的时代能生几个养活几个的女性绝对是稀有的。过度的生育会损耗女性的身体，望你知悉，莫要因为孩子强迫他们的母亲继续生育，生而为鬼，务必善良。

　　其二，淦鸦已经返回大江山，为父给她新取了名字，叫做阿柑。阿柑转职成了姑获鸟，不再是淦鸦了，以后她不会再负责送信，现在阿柑成为了猴山的总教官，手段阴险毒辣，颇有为父还是无恶不作的恶鬼时的风采。（说明姑获鸟的职业倾向）阿柑昨日偷回了孩子，那个孩子非常优秀，既是阿柑偷来的，便不算我的孩子。日后他想必要称呼你一声叔叔。（画了个虚的头像）大江山很久没有小孩子出没了，那个孩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对了，他叫做阿虚，想必以后一定会是个吐槽高手。”

　　鬼泣：在他不在家跑来的孩子，聪明、口才好、好吃=大危机。

　　幸好不是父亲大人偷来的，不然他老幺的地位不保。在人类社会的这段时间，他了解到人类会不由自主的偏向最小孩子，对大的有一种“你已经长大了该照顾谦让弟妹”的可笑观念，大的孩子在小的没出生之前还是小孩子啊。

　　鬼泣有些焦躁不安，他找到豚丸问：“你在大江山有没有眼线？”
　　诶？豚丸立刻坐起来，白痴少主怎么忽然升级了关注争权夺位了
　　“有倒是有，不知少主意欲何为”
　　“父亲那里新来了个人类的孩子，是姑获鸟偷的。”
　　“姑获鸟是？”
　　“就是淦鸦，她转职了。”

　　虽然没听懂但豚丸还是严肃地点了点头，“眼线自然是有的，我在大江山这么多年交友无数。不知少主想要什么消息。”

　　“看那个孩子有没有趁机和父亲大人接触，既然是姑获鸟养的父亲大人应该不会插手才对，要是那个孩子主动接近父亲，他绝对是个心机婊！”

　　豚丸知道少主一定在说蠢话，但此刻少主的神情太过恐怖，好像大江山多了个孩子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是，少主。”豚丸答应下来。

　　但是事情并未到此结束，自打那天以后鬼泣茶不思饭不想，休息厨艺也成了公式化完成任务，连闻鸡起舞也失去了生趣，唯有在产屋敷耀哉身边才有一点精神。但是他绝对不想跟耀哉说烦恼的事，父亲大人有了新的狗……儿子，呸，邻居小孩，他又不是小孩子竟然如此介意，他竟然这么不成熟吗？

　　鬼泣（独生子女）感到了羞愧。

　　身边正好有一个在多子女家庭长大的孩子，鬼泣坐在认真读书的辉利哉身边问：“你有没有感到被父母忽视啊。”

　　“你为何有此疑问，家父是鬼杀队的主公，并不只是我的父亲。我认为父亲将鬼杀队的事业放在我们五人之前，是理所当然之事，日后，我继承了当主的位置，也会如父亲一般。”

　　“好了。”鬼泣打断他，忽然明白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辉利哉继承人的地位不可动摇，问他等于白问。

　　于是他找到了长女雏衣，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很高兴不用承担辉利哉的责任，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真正可怜的是辉利哉啊，还有你不要单独跑到我的院子来。”

　　鬼泣露出问号脸。
　　“还不明白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跑过来被人看见了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你……算了。”雏衣开始赶人了。

　　思来想去鬼泣决定偷偷回大江山一趟，等第二天淦鸦过来，他跳上了淦鸦的背。
　　也是第一次发现，淦鸦不仅能用来送信，竟然还能骑！

　　和阿柑相比，这只淦鸦老实且理性，富有智慧，是乌鸦山最聪明的乌鸦。他驮着鬼泣回到大江山，没把他放在山谷，而是放在了乌鸦山。

　　无数的乌鸦血红的眼睛纷纷对准了鬼泣，无数嘎嘎嘎嘎的声音叠在一起，格外恐怖。

　　回到老家，鬼泣不再隐藏身形，骨白色的一对角显露出来，他解开外衣，只着一条几乎没什么遮挡作用的里衣，用法术隔绝了妖力，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的很，不知道会不会被父亲大人发现。

　　此时恶鬼正在小睡，没了养子打扰，恶鬼大人一天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
　　毕竟一个鬼睡觉都会变强，谁还会修炼呢。

　　从恶鬼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修炼过，只是偶尔“顿悟”才会创造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
　　只是躺着，身体就像最强大的聚灵阵似的，源源不断地吸入灵气。
　　不过三千年，就成了半步鬼神。
　　这样了他还压制修为，怕渡天劫被劈，气的天道都不想搭理他了。

　　这一天，恶鬼依然在担忧被雷劈，想成神又怕死，努力的压制修为，只是近年来修为更难压制，自从收养了鬼泣，无意中让心境大圆满，压制修为更难。可怜巴巴的修为被一再压缩，像是F杯被裹胸布硬裹成平胸似的，每天都发出悲惨的呼救声。

　　恶鬼很不舒服，也就没察觉到鬼泣回来。

　　鬼泣猫猫祟祟地来到淦鸦新挖出来没多久的山洞前，挑剔地打量着，父亲大人说的对极了，他不过在人类世界生活了短短一个多月，就受不了老家简陋的生存条件。想到自己可能是个好逸恶劳的富贵骨，鬼泣觉得他跟生养他的大江山更不般配了，他果然是个万恶的人类。

　　老家这么穷困，他却如此奢靡。

　　淦鸦·姑获鸟·阿柑不在山洞，估计是去教导猴子了。阿柑的智力非比寻常，尤其擅长手艺活，几乎一学就会，每天能被恶鬼称赞八回。

　　鬼泣更阴郁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有贱人忍不住想冒头，挑战他大江山少主·父亲大人的宝贝小儿子的地位！
　　尤其是里面那个小东西！

　　鬼泣感觉到了里面有活物存在！

　　虽然对方已经尽力压低呼吸，可鬼泣的五感早不是人类，自然感觉到异常。
　　“果然不是普通的小崽子。”

　　他走到山洞口，新挖出的山洞简简单单，里面一览无余，几乎没有躲藏的地方。鬼泣转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了一块活动的石板，踢开后看见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小小的孩子蜷缩在不大的储藏洞里，正警惕地望着他，但唯独没有恐惧。

　　鬼泣听父亲提起过弟弟这种生物，“弟弟和弟弟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比如玛达拉的弟弟和一打七弟弟，玛达拉的弟弟智计百出，一打七的弟弟特别好骗”。弟弟是特别不靠谱、比生孩子还不靠谱的生物，因为生孩子还可以自己决定，而弟弟，常常你一年不在家父母啪叽就生了出来。

　　不可控、质量堪忧。

　　鬼泣继续复习，父亲大人又说：“一个家庭中的孩子必定有优劣之分，捡来的则不同，遇到劣质的孩子，你可以选择不捡。（又吹了一遍大蛇丸）”

　　鬼泣再次明悟了捡来的比自己生的好处。
　　他将小孩子从地窖里拎了出来。
　　拎着头。
　　虚面无表情，只是眼睛更红了。

　　鬼泣美滋滋，忍不住放下-拎起来-放下-再拎起来，如此反复许多回才意犹未尽。

　　很久以前，他就想试试表达可爱的方式了，只是大江山一直没有可供选择的对象。鬼杀队倒是有，辉利哉和他们的姐姐妹妹们，然而产屋敷家的孩子一向身体不好，女孩子倒是健康一点，男子则非常弱小，见过几次后耀哉跟他说了产屋敷家的男子生来体弱，希望他跟辉利哉玩闹时多多注意，不要不小心弄伤了。

　　导致鬼泣一直没对辉利哉提头，夸他可爱。

　　至于女孩子，父亲大人教导过千万不要对女孩子这样做，否则他们可能会哭哭啼啼扑过来，让他负责。

　　而阿柑偷回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就很皮实的样子，鬼泣见猎心喜，忍不住试了试，而且，他也比较顺眼。
　　“你叫什么？”
　　“虚。”孩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虚的眼神很可怕，他知道自己和人类不是同一种生物，看人类的眼神分明跟人类看蚂蚁差不多，然而他又过于年幼、弱小，被“小看”的大人会狠狠地教训他，某次失手把他打死后发现他竟然复活了，虚的苦难便来了。

　　他很多次复生、被杀、总是长不大，当□□完全湮灭后隔一段时间他会在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复生，偶尔，他会被人类捡回去抚养，偶尔会被野兽吃掉。

　　被人类捡走不一定是好事，他的生长速度和人类婴儿不一样，速度很快，人类总会察觉到异常，然后他的下场就很悲惨了。试过各种方法无法彻底杀死他，人类总算学会了将他挫骨扬灰。
　　虚无数个童年不过是反复重复这一经历罢了。

　　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了不同，他被“非人”捡回来了。然而那个叫阿柑的女妖却反复告诉他“如果恶鬼大人问你你要记得说是被我偷回的”。

　　“你叫阿虚啊。”
　　我叫虚。
　　他目前为止也只见过阿柑和这里的主人恶鬼大人，两个妖鬼都叫他“阿虚”。
　　跟他在乡下听到的“阿花”“阿香”“阿枝”没有区别，充满了乡土气息。
　　虚，是虚无的意思。
　　才不是阿虚。

　　“你几岁了？”
　　虚迟疑了下，“十岁？”
　　“你有十岁？”鬼泣充满了怀疑打量他，“你还没有辉利哉大！我看你最多六岁。”

　　即使和星球本源力量融为一体，虚也不是不吃东西就能生存的，力量只能让他无限复活愈合伤口，却不会让他填饱肚子，饿死，他也经历过数次。

　　从年纪上说他可比鬼泣大多了。

　　鬼泣见过的小孩子只有产屋敷家的和阿虚，也就导致了他认为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干净的、说话有理有据的、聪明且明理的性格。
　　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啊。

　　“你平日里都做什么？我是说阿柑带你回来后。”
　　虚摇了摇头，“只是呆在这里。”

　　“呆着？”这可不行啊，大江山的原则之一“天道酬勤”不能在他这就断了。阿柑一个刚从淦鸦转职成姑获鸟的乌鸦想来文化知识有限八成是个文盲，不指望她教阿虚什么。别说比十年前的他就算是比辉利哉也差远 了，鬼泣的危机感消退了不少，阿虚肯定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那么他的教育要提上日程了。

　　“虽然你是个人类，但也要遵守大江山的规矩。”鬼泣离开了一会回来后拿了一根被修复的铁树棍棒递给阿虚，凶凶地威胁道：“这是父亲大人当初给我的第一根练习用的面点棍，是我的宝物，你且小心使用，弄到无法修补我可饶不了你！”

　　阿虚看着面点棍一言不发，聪明如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呢？

　　“这是什么？”他接过面点棍问。
　　鬼泣极为不舍得地松开手，第一次使用的面点棍啊，当然有不同的意义。

　　他从背上解下自己的面点棍，将近两米近二百斤的面点棍重重地磕在地上，一声巨大的闷响，解开缠绕的布条露出本来面目，“你以后就是大江山的一员了，必须得学会耍棍！”
　　虚：“……”
　　“耍棍？”
　　鬼泣严肃地点点头，时空轮转般的，如他当年懵懂地询问父亲大人，如今这一幕再现了。
　　鬼泣有些感慨，这就是父亲说的“薪火相传”吧。

　　鬼泣当着阿虚的面耍了一套起舞版的鬼泣蛇转炼（hou）。
　　“看清了吗？这是我的独门棍法，你也要日复一日的练习，练出自己的棍法！”
　　“为了什么呢？”
　　“振兴百鬼楼！”

　　当初父亲大人怕他压力太大没有直接告诉他大江山弟子身上肩负的压力，但他却不会瞒着阿虚，必须让他明白自己的责任！越早越好，他不是慈祥的父亲大人，不会对阿虚仁慈！

　　“百鬼楼是什么？”
　　“餐馆！一家横跨妖界、高天原、人间界、黄泉的跨域餐馆！就算连神明都要来这里用餐！”
　　阿虚的眼神微微睁大了。
　　神明？！

　　鬼泣指着东方，“每次早晨紫气东来之际，便是我等闻鸡起舞之时。”
　　鬼泣的打手抓住虚小小的头提了起来，“有朝一日，你也会如我一般起舞的！”

　　即使被拎着头，虚还是没有动容，只是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你什么要拎着我的头呢？”

　　鬼泣脸颊抽搐了下，露出了此生最温柔的笑容，露出了整整齐齐的三十二颗牙齿，“因为你可爱啊，记住，觉得对方可爱时，就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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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后
松阳三三一手提着银时的头，一手提着桂的头。
高杉快哭了，他揪着松阳的衣角：“师酱为什么不提我的头，是我不够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