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灭之刃》吕轻侯

17、第 17 章

　　“那，可否由鬼泣代笔呢？”产屋敷耀哉问道。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的字写的不好看。”恶鬼虽然教了鬼泣写字，但是别指望脑袋秀逗的鬼能多有水平，鬼泣在看过辉利哉写字后立刻明白了，原来文字变化的速度这么快，父亲大人写的汉字一定是数百年前或者更久远的字体。

　　“那要不要和辉利哉一起写字呢？”

　　七岁的产屋敷辉利哉的字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鬼泣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可是他马上要帮耀哉代笔，当下的付出是为了更多时间和耀哉相处，想通了后立刻答应下来，“我这就去跟辉利哉说。”

　　辉利哉由天音亲自教导，四个女孩子也跟着学习，最小的杭奈没有兄姐那么聪明，身体也强壮的多。

　　“习字？”产屋敷辉利哉端正地坐着，旁边放了一叠习字练手之作，他递给鬼泣毛笔和纸张，让他写几个大字看看。

　　大江山当然没有文房四宝，鬼泣是在练习踩水休息的空档里在河边的沙地拿树枝练习写字的，他连笔都不知道怎么用。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大字，叫“三千世界鸦杀尽”的，辉利哉秀气的眉毛皱起，说：“你要不要和杭奈一起写字？”

　　鬼泣自然感觉不到被辉利哉嫌弃了，摇头说：“我更想跟辉利哉一起写。”

　　杭奈过于活泼总是跳到鬼泣身上，试图爬到他头顶上，顺便一说，现年十五岁快十六岁的鬼泣已经比产屋敷耀哉高大了，长得太高的结果就是身材消瘦，比刚下山那会瘦多了，加上他运动量太大，胖不起来也壮不起来，离梦想中的悲鸣屿行冥升级版、恶鬼的弱化版还有很远距离。

　　然而他不知道人类的体质多种多样，一种就是很难练出肌肉的类型。

　　鬼泣正好就是。

　　辉利哉嘴角翘起，有点开心，他铺开白纸说，“毛笔字本来就很难写，时代不同了，京都那边流行钢笔字，我这里也有，不如你学习钢笔字吧。”

　　钢笔，一种便利的东西，还可以用来防身。

　　“这支笔是和产屋敷有合作的商人送的礼物，曾经戳进过一只鬼的眼睛里。”

　　小小一只钢笔竟然有这么不凡的经历，能和产屋敷合作的商人也是狠角色啊。

　　“崛老板在行商的路上住在一家偏僻的客店里，没想到那家店早就被鬼占据，人类老板成了帮凶。每当晚上恶鬼就会从地下出来吃掉客人。”

　　这倒不意外，听过守株待兔的故事的鬼泣很淡定。

　　于是是一下午的学习，辉利哉很坐的住，一点不像七岁的孩子，鬼泣刚开始写字半小时就坐不住了，有心想跑，可又担心让耀哉失望，硬是咬牙撑了下来。

　　辉利哉疑惑道：“学习这么快乐的事为什么要忍耐呢？”

　　直到黄昏，鬼泣该去做饭了，辉利哉才放过他，小小的团子在屋檐下舒展筋骨，对鬼泣说：“学习，真开心啊。”

　　鬼泣只觉得可怕。

　　他将疑惑写进了家书里，送回大江山。

　　三只红眼睛的淦鸦落下，鬼泣揪住它头顶三根翎毛，疑惑道：“你是不是长个了？”

　　称霸大江山乌鸦一族多年的淦鸦屈辱的被人类抓住最不容侵犯的呆毛，不，翎羽，顿时怒火万丈，凭什么、它要承受这等屈辱！

　　它忌惮的不是鬼泣，而是恶鬼大人。有机会，它一定要吃了鬼泣！

　　淦鸦带着家书走了，鬼泣一时心中空落落的，和养父分别已经一个月零三天了，梦到了父亲大人一百七十余次，画了几十张父亲大人的画像，自觉画工精进不少。

　　淦鸦飞行的速度奇快无比，当天深夜带回了恶鬼的回信，它身上还沾着大江山迷人的气息，让鬼泣忍不住抱着乌鸦吸了两口，搞的淦鸦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你个没毛的，对乌鸦动手动脚，想占便宜？

　　鬼泣好心地说：“天黑了，你赶夜路不安全，万一碰上老鹰可麻烦，今天睡在这吧。”

　　白痴少主的挽留让淦鸦有些心慌，月光下三只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嘎？”不行。

　　这声嘎里竟带着很人性化的疑惑。鬼泣以为它问为什么，“虽然你是妖怪不怕鹰，但万一碰到鹰身女妖怎么办？”

　　嗯？

　　淦鸦又偏了下头，白痴少主说什么呢。

　　“它说多谢少主收留”另外一间屋子里豚丸的老脸从窗户里露出来，微笑着替鬼泣解惑。不能让他一个豚忍受少主的聪明才智！

　　“嘎！嘎！”它没说要留下来！

　　这回鬼泣听懂淦鸦说什么了，“不用客气。”

　　他把手从淦鸦头顶拿下来，改捞住鸟腿，将淦鸦拖进了厨房。

　　看到一排排冷光刺骨的厨具，淦鸦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少在总部的鬼杀队剑士都听见乌鸦的惨叫，忍不住披上衣服跑到养鸦人院子外头喊一嗓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乌鸦玩有意思吗？”

　　有人劝他说：“小鸟游大叔单身了四十几年，大晚上除了玩鸟还能干什么，咱们理解下吧。”

　　不管这名风评被害的养鸦人大叔怎样，鬼泣自以为很妥当的把淦鸦安排住在了厨房里，平时他不使用这间厨房，拿来住乌鸦也勉强。

　　“你今天睡这里，对了，你是站着睡还是趴着睡？莫非是倒吊睡？”

　　猪屎！老子又不是蝙蝠吊什么！

　　要不是你按着老子的头老子早飞走了！

　　鬼泣退出厨房，并且反锁上了门。

　　他睡了一宿好觉。

　　第二天一早打开厨房门，竟然没看见淦鸦本鸦，那么大一个淦鸦站着比他还高一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莫非是鬼溜进来给吃了？

　　把厨房彻底翻了一遍，终于从最上方不到五十厘米宽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个被挤的扁扁的女人。

　　一身黑，两只眼睛，母的。

　　不对。

　　鬼泣啪的一下关上了柜门，继续寻找淦鸦。

　　淦鸦被迎面甩上的门砸扁了脸，幸好没流鼻血。

　　“少主……”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诶？”鬼泣诧异地把空的罐子放下，看向努力从柜子里往出爬的女人，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女人只是翻了个身还是没从柜子里出来。

　　“少主，请把我拽出来。”

　　那么窄的缝隙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

　　好不容易把人拽出来，鬼泣在她身上嗅了嗅，疑惑道 ：“淦鸦？”

　　换了身人皮就不认得淦鸦大爷了果真是白痴少主、呸、低贱的人类。虽然口中叫着少主但淦鸦可不真当他是少主，不过是屈从恶鬼大人的命令罢了。

　　“你怎么变成人形了还是这么畸形的身体？”鬼泣看着被淦鸦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壮观的胸口嫌弃地说到，父亲大人最讨厌后天畸形的生物了，淦鸦这么回去肯定会被父亲大人嫌弃。

　　第一次变成人形的淦鸦听到鬼泣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她能在乌鸦山欺男霸女靠的不就是恶鬼大人的偏爱，还因此得到了来往两地送信的活，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恶鬼大人吗？

　　被嫌弃……这该如何是好？

　　鬼泣反而安慰她说，“你某慌，我有一计。”

　　“计将安出？”

　　“你照着我说的法子做，先运行妖力沿着这几个穴位行一个大周天再六个小周天。”

　　淦鸦不明觉厉但照着做了，只见每运行一个周天，她过于不协调的胸口逐渐瘪了下去，七个周天运行完毕，已然看不出一天弧度。从乳牛变成了锉刀。

　　“这样就行了？”

　　“就行了。”

　　淦鸦觉得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带着信变回乌鸦飞上了天，一路急行回到大江山山谷，感应到淦鸦妖力的恶鬼已经出山洞等着了，每天阅读家书是老父亲最快乐的时光。

　　淦鸦落地，突兀地化作了一个大姐姐系的成熟妩媚的女子，除了胸口空荡荡外。

　　“你？”

　　恶鬼脑袋边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怎么回事？

　　“你怎么变成人了？”

　　“昨天我去看少主，少主留我过夜，人类的房子太小，我不得不变成人形。”

　　恶鬼有点不习惯他的地盘上多个人形的东西，千八百年前被人类追打的记忆还那么深刻，刚想让淦鸦变回去，忽然看到淦鸦白嫩青葱的手指，猛地一愣……这是手指啊，还是比猴子更灵活的手指！

　　还有，虽然是乡下妖怪，刚化形的，但毕竟是开了智的，智商比猴子高多了，学习起来肯定也快。

　　再说，比起猴子她还有一个优势，她是母的啊！

　　虽然也才刚刚知道跑腿的竟然是母的（哪个鬼会在意跑腿的乌鸦是公是母），说不定她还有个天生的技能【心灵手巧】。

　　瞬间，恶鬼看向淦鸦的目光满是考验了。

　　淦鸦被看得毛毛的，不敢询问，乖巧地低着头。忽地，一团衣服和乱糟糟的针线扔到了她面前，衣服上有个大窟窿，淦鸦一下子闻出来了，是白痴少主的味道。

　　昔日鬼泣修行爬树踩水，人没事，衣服总是会破掉，猴子还死活学不会缝纫，气的恶鬼揍了猴山那群蠢货好多次。

　　淦鸦瞪着一坨东西，半晌才僵硬的拿起了针线。

　　别说，她真的很有天赋。虽然缝的歪歪扭扭，但第一次就有这等水准真是了不起。

　　“做的好。”恶鬼夸奖道。

　　“以后你就维持人形，在这附近挑个地方钻个洞住下，我有需要随时叫你。”

　　淦鸦听的脸猛地一红，眉心中央的眼睛也睁开了。

　　恶鬼：“既然你有了本事就和乌鸦山的其他乌鸦不一样了，你是只特别的乌鸦，为了和其他乌鸦区分开，我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你叫做姑获鸟！”

　　姑获鸟是一种妖怪不是名字，但恶鬼不知道啊。

　　同样，淦鸦也不知道。

　　此刻，她满心都是恶鬼那句“我们相遇之后你就变成了独一无二的乌鸦”。

　　恶鬼：我没这么说。

　　她抱着针线筐，开心地“嗯”了一声。

　　“既然你从淦鸦转职成姑获鸟，我跟你说说姑获鸟应该干什么。”恶鬼秀逗的脑子忽然解锁了什么，金光闪闪的【转职】【职业】出现，恶鬼秒懂了它们的意思，只是紧跟着出现的【王者峡谷】又是什么？不懂，想必是更高层次的力量吧，自从慢慢向着鬼神转化，恶鬼脑子里经常出现他自己都不懂的词汇。

　　莫非，这就是天启？

　　姑获鸟自然听不懂转职、职业是什么，可是她现在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叫“恶鬼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莫得自己的思想”。

　　“姑获鸟啊……最擅长的就是偷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孩子，只要是过得不幸的孩子都要从邪恶的人类手里偷回来。”

　　淦鸦…姑获鸟疑惑道：“偷回来吃吗？”

　　“不，养。”

　　姑获鸟急了，她对人类的孩子没有兴趣啊，哦，也许吃起来挺不错的，但是养，还是算了吧。但是，这是恶鬼大人的命令啊。人类的孩子听起来就很麻烦，姑获鸟是这么麻烦的职业吗，她不想转职成姑获鸟，当淦鸦多好啊。

　　她永远记得千年前那天恶鬼大人意外来到乌鸦山，给它们全族起了名字叫尸舞鸟。

　　名字是咒。

　　本来它们这群乌鸦是没有名字的鸟类，虽然生活在洞天福地，但也不是所有动物都能产生灵智。但是恶鬼这么一个修为高深的鬼神的言灵，瞬间起到了“点灵”的作用，它们那群乌鸦几乎全都有了成妖的基础。恶鬼大人对乌鸦山的大恩可谓是再生父母。

　　所以恶鬼大人说她是姑获鸟，她就是姑获鸟！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姑获鸟，阿柑（恶鬼想起来姑获鸟是职业名起的真正的名字，且在命名后阿柑的妖力翻了好几倍，成为了不弱的妖怪），阿柑决心找个孩子养着。哪怕是养给恶鬼大人看呢。

　　她回到乌鸦山告诉了最得力的乌鸦，“你是唯一一只不会被狐狸骗走肉的淦鸦，以后送信的活就交给你了。”

　　安排好接班人阿柑展开巨大的翅膀将自己裹进风刃中飞向了人类的聚落。

　　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一个有着灰色长发红色的眼睛的人类孩子，他被绑在柱子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头发被血浸染，结成了血块。

　　柱子周围围着十几个拿着火把的人类男性，奇怪的是他们看向那个孩子的目光满是恐惧。

　　阿柑藏了起来，听到人类说：“杀了他！”

　　“杀了有什么用！不是还会……”

　　“住口！不要说那个词！”

　　“分开埋起来也不管用啊！”

　　“是鬼！一定是鬼！烧死他！烧死他！”

　　人类纷纷抱来木头围在孩子身边，孩子静静看着他们，仿佛不明白死的含义。

　　很快，火燃起来了，熊熊烈焰逼退了人类，他们手持棍棒农具没有半点放松的警惕着，好像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孩子会跳出来吃了他们似的。

　　忽然，狂风从天而降，巨大的黑翼扇出的风刃瞬间将着火的木头吹散，不少砸在了人类身上，人类的衣服瞬间被点燃，恐惧的喊叫此起彼伏：“鬼！是鬼来了！！”

　　人们恐惧的看着那个怪物，巨大的身形，诡异的三只眼睛，对比烧死孩子展露出的凶恶，面对强大的鬼时人类没有半分对抗的想法，哭嚎着逃命去了。

　　阿柑用三只眼睛好奇地看着孩子，这就是她要偷的孩子吗？

　　不，刚刚的行为应该不算偷？

　　算抢吧？

　　霸道的乌鸦山头领对强取豪夺太熟悉了，简直是拿手绝活。

　　虽然欺骗恶鬼大人有些不好，但她只想要个练手的，这个不哭不闹的幼崽看起来非常合适。

　　阿柑决定就是他了。

　　尖爪割断绳子，把孩子放在了背上，展翅飞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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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姑获鸟偷了松阳老师刺激吗？因为时间线的关系，设定是大江山的位置是预备的神国，处在独立的空间中，不同的出口能通往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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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我是虚，我被偷了。松阳是谁，我不知道。
淦鸦：我转职成了姑获鸟，有了名字叫阿柑。从f罩杯变成了aa。
恶鬼：我厉害吗
大江山：其实我是先天灵宝。
鬼泣：我有弟弟了，不是老幺了？姑获鸟偷的算是父亲大人的孩子吗？
阿柑：有望成为白痴少主的小妈（你不觉得自己拿的是玛丽苏女主角的模版吗？恶鬼是金手指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