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寄的任务[快穿]》麦片小粥

7、求不得

　　陆匀在侯府西院等候多时了。

　　此时已近黄昏，西飞的鸿雁途径绚烂的晚霞，与那西沉的落日一并消没在渐起的昏色里。远处嘈嘈杂杂的归家车马声隐隐约约传过来，热热闹闹的，反倒衬得这人丁单薄的侯府几多寂寥。

　　也不知，那归家的马车里可有一辆是驶向这里来的。

　　陆匀垂着眼，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转着扇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他的目光偶尔看向府外，偶尔听着或远或近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院头的丫鬟小厮们侍立在一旁，皆屛气不言。

　　待到暮色四合，苏寄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声音从正门一路传到了西院。胭脂香气卷着欢声笑语一下子涌了进来，西院里头凝固着的气息顿时流动开，丫鬟小厮们松了口气挂着笑容迎接着归府的夫人。

　　苏寄倒是被端坐在院里的陆少爷吓了一跳，过了一番春闱他倒消瘦了不少，眉目之间却是多了点意气风发。

　　这个时辰按理是要去赴各种名义的宴席的，这人怎么好端端等在她的院子里。

　　“母亲可让我好等。”陆匀笑着迎向她。

　　“倒不知你会来。”苏寄示意着身后的小厮把那一箱经书抬到屋里去。待她晚间好好整理一番，明日就去送到寺里去。

　　“这是？”陆匀升起了几分好奇。

　　苏寄对他讲了前因后果，“我父亲如今修道了，早先年收藏的经书早就落了灰。不如送给明光师父，也是物得其主。”

　　陆匀闻言却有了几分歉意，“劳烦母亲为我这般奔波。”

　　在他准备春闱期间又是入寺祈福又是操心膳食，考中后又是为他打点上下人情又是谢佛还愿。陆匀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无微不至关怀的感觉，他的心酸酸涩涩地摇摇晃晃。

　　“你叫我声母亲，这也是应当的。”苏寄有些揶揄，好笑地看着他赧然的神色。

　　“你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

　　陆匀端正了神色，有些迟疑地告诉她，“近日我有所听闻，圣上有意为怀玉公主赐婚…”

　　苏寄顿时闻弦知雅意，“圣上要在这届进士中挑选驸马？”

　　倒也不足为奇，名门贵族的不少子弟都参加了这届春闱，如陆匀名列前次的也不在少数。本朝重视科举，不说是位极人臣的郭尚书之子，单是朝廷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家中适龄子弟无一例外都是下过场的。圣上掌心的公主，自然要挑个人中之龙。不单单家室门阀，就说这学识也要顶好的。

　　苏寄看着少年人忐忑的心思，会心一笑。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总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她出声安抚道，“虽说你的婚事还是要看老夫人的意见，但是总归是要娶进来个你喜欢的。”

　　“侯府现今势力单薄，尚公主的可能倒是小。”

　　陆匀这才松了口气，又听闻她这般轻飘飘地谈论着自己的婚姻之事，倒有几分羞恼。

　　“还有一事，母亲。”他郑重其事的样子。

　　陆匀递过来一个长形玉盒，“此物我见着与母亲十分相宜。”

　　苏寄顺手接了过来，通透的玉质外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均之先告辞，母亲早些歇息。”见她拿了这玉盒，陆匀脸上浮着笑意，又去赴那些各种名义的宴会。

　　那里面装着一只白玉簪子，簪身雕刻着盘旋于飞的凤凰栩栩如生，簪头镶嵌着偌大的明珠。这做工倒是不常见，也不知他是从哪得来的。

　　看着陆匀远去的身影，苏寄随手将簪子插在头上，回了屋整理经书。

　　这日慈安寺的香客倒不多，解签的小僧人手支棱着下巴，剃度后光溜溜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瞌睡打得正香呢。

　　苏寄轻轻敲了敲他的木桌，听到这声音，小僧一个激灵立马端坐好，还没睡醒迷迷瞪瞪道，“施主可要解签？”

　　苏寄笑了声，“小和尚，我们不解签。你明光师兄在哪呢？”

　　小僧揉了揉发困的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哦哦哦，是你啊。”

　　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师兄叮嘱过我的，我带你去吧。”

　　小僧带着苏寄和两个仆妇一并往寺庙后方走去，一路上止不住话。慈安寺实在是千古一刹，殿宇宝塔巍峨，沿着寺庙大门的中轴线一道错落有致。寺庙占地极广，一行人走到僧院俨然花了一炷香多的时间。

　　“师兄住在左院第二间，你自行去吧。”小僧恋恋不舍地告别，“我还要去守着解签。”

　　“多谢师父。”苏寄道谢。

　　还未走两步，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叱呵，声音尖锐刺耳。

　　“我乃当朝怀玉公主，你这和尚可知好歹！”

　　闻言一惊，苏寄快步走进去，怎么怀玉公主也进到了这僧院里？

　　庭前明光长身鹤立，仍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双手合十做了个佛礼。

　　在他面前一脸怒意的女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怀玉公主，一袭银红色曳地望仙裙遮掩不住她袅娜纤巧的身姿，温婉柔和的容貌却因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活生生多了几分骄横跋扈。

　　她身后的侍卫们紧握着佩刀，只待公主一声令下便拔刀自卫。

　　苏寄一惊，连忙上前缓和气氛，“臣妇陆苏氏见过公主。”

　　身边的宫女在怀玉耳边说了两句，怀玉恍然，眯着眼看着苏寄，“原来是晋武侯夫人，怎么今日得空来寺里。”

　　“哦，瞧我这记性。”怀玉轻蔑地瞧着毫无动容的明光，心底实在恼火，“明光师父美名远播，貌比潘安，看来是堂堂侯夫人也想得一睹芳容了。”

　　这十分轻薄的语气让苏寄怒意丛生，苏寄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公主慎言！”

　　“明光师父早已皈依佛门、不沾红尘，公主此言乃对佛门大不敬。况我朝立朝以来，举凡天灾祸乱，僧众餐风露宿悲悯苍生才得来如今的香火繁盛。公主爱容貌乃人之常情，何必处处轻蔑僧人！”

　　苏寄掷地有声，气势汹汹。

　　“我今日前来是赠师父经书，愿师父大成佛学，普度众生。何来如此狭隘之念？”

　　怀玉公主在苏寄这步步逼人的气场下不免心虚，随即嘲讽道，“好一个巧言善辞的侯夫人，若是晋武侯在世…”

　　她掩扇笑道，“瞧我这嘴，怕是触及夫人伤心事。”

　　“侯爷为国殉身，我等引以为荣。”苏寄冷面回道。

　　这一来一回之间，怀玉倒是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被驳了面子，心底暗恨。

　　“公主请回吧。”明光这时开口，“众师兄要下了早课，不免冲撞公主。”

　　怀玉看向他眼底还有几分薄怒，“你也帮她？”

　　甩袖离去。

　　苏寄松了口气，毕竟是金枝玉叶，纠缠起来倒也不好应对。

　　“多谢施主。”方才的争端也不见得他脸上起过波澜，仍然一副不悲不喜淡漠的样子。

　　“我整理了些经书赠与师父。”苏寄调皮向他眨了眨眼，“愿师父佛法大成，普度众生！”

　　愿他顺利西行取经，愿他如既定的命轨成就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