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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晋封贵嫔 ...

  •   次日一大清早,玄凌的旨意便下来了,由敬事房的总领内监徐进良传旨,敕封眉庄为从三品婕妤,与甄嬛比肩,又赏赐了一堆金珠古玩、绸缎衣裳等稀奇玩意。

      眉庄的日子,因着连番的惊喜而变得不再平静。每日除却养胎,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付刘畚。

      其实也能看出来刘畚的不上心。他只是隔几日或有传召才会去玉润堂,每次不过装模作样的说些空话,再就是送些安胎药过去。眉庄故意说自己觉得肚痛发凉,问他可有妨碍,他也用着模棱两可的话搪塞了过去。

      这些都被作为笑话,在眉庄每日来宜芙馆悄悄让温实初请脉的时候,传进了甄嬛的耳中。说实话,这也看出华妃和曹容华在选人上有些拙劣了。若是像江家兄弟或温实初这样的圣手,只怕她们的计策也不能这般顺利进行。

      陡然多了两位有孕的妃嫔,又是珍视的新宠,果然也能看出玄凌的不胜欣喜。甄嬛只不过略在皇帝面前提了一提,两抬小轿就立即把淳常在和慎嫔从紫奥城接来送进了太平宫,陪伴她们二人安胎。慎嫔就住在玉润堂偏殿,淳常在则留在宜芙馆与甄嬛逗趣儿。

      素来无隆宠的妃嫔是不能伴驾太平宫避暑的,何况淳常在的位分又低,怕是已经羡煞留在紫奥城那班妃嫔了。果然淳常在一到宜芙馆,就对她笑说:“史美人知道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惜了她那么美的鼻子。”

      甄嬛暗道可惜,没能亲眼瞧见,她倒是好奇“纯元的鼻子”气歪了是个什么模样。

      展眼便是六月十九,温仪帝姬的周岁礼。因天气有些热,宴席便开在了扶荔殿中。那处殿宇修建得极早,原本是先朝昭康太后晚年在太平行宫颐养的一所小园子,殿宇皆用白螺石砌成,四畔雕镂阑槛,精巧玲珑。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颇为雅趣。

      虽是家宴,到底还有些近支亲贵和命妇在场,并非寻常内廷宴饮那般自在。自殿门入,迎面可见殿内正中摆了一张金龙大宴桌,坐北朝南,皇后朱氏身着绀色蒂衣、双佩小绶,眉目端然地坐在皇帝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主桌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安放着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然今日温仪生辰设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岐山王玄洵夫妇、汝南王玄济夫妇、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

      甄嬛眉眼一扫,对几位王爷已有初印象在心。比如岐山王玄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好色的名声也是众所周知的,他身侧的王妃显然不是原配,生得年轻美貌,只怕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

      当然,玄凌多疑,在他治下,这未尝不是一种生存手段。

      汝南王玄济生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脾气也甚是暴躁。她的王妃是慎阳侯的女儿贺氏,姿色不过中上,但据说夫妇俩感情甚好,汝南王对王妃也是百依百顺,俗称“妻管严”,羡煞了不知多少京中贵妇。

      席间,玄凌亦对汝南王夫妇极是亲厚笼络,盖因西南战事吃紧,近支亲族中,玄凌能够在征战上倚重的只有这位汝南王了。

      话虽如此,只怕战事一了,狡兔死,良狗烹,这位汝南王的下场是不会比慕容家好到哪里去的。

      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都尚未成亲,所以都没有携带家眷。平阳王才十四岁,是个初初长成的少年,剑眉朗目,英气勃勃。他旁边的清河王的位子一直空着,直到开席也不见人来,但皇帝只是笑语:“这个六弟,不知道又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肯挪步。”

      玄清。甄嬛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曾相识的名字让她掌心发凉,浑身都战栗起来。

      她忽然想起那个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谁能里的人,想起碾过她的身体时,那双墨色车窗后冰冷的眉眼。

      ——不。

      她以团扇遮掩,深深地吸了口气。钻入鼻息的是清淡宜人的百濯香,来自大殿角落里焚着的兽角香炉。她闭了闭眸,再睁眼时,眼底是一片澄明之境。

      时移世易,多思无益。

      清河王暂且未来,让她稍稍放心。况且她如今有着身孕,虽然穿着宽松的宫装也并不十分明显,但也是不能跳什么惊鸿舞了,只不知道曹婕妤那里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右边第一席坐着甄嬛和已经晋了婕妤的眉庄、曹琴默。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眉庄有孕的贺席,而甄嬛有孕在身,菜式与众妃嫔不同,遂也同在此席。连位分远在她们之上的端妃和悫妃也只能屈居在第二席,华妃和敬妃共坐第三席,第四席才是慎嫔和淳常在的位子。她们位份不高,倒也自在许多。

      碍于今日本应是温仪帝姬生辰,眉庄并未穿得太过华丽,装束上比曹婕妤略减一分,只在举杯提箸见露出皓腕上一对翡翠香珠的镯子,莹润通透,是太后听闻眉庄有喜后专程遣人送来的。

      端妃是在临开席的时候才进来的,先是告了罪,然后便将自己的陪嫁——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项圈并金锁送给了温仪帝姬。甄嬛冷眼观着,以端妃之心性,大约已经猜出了曹婕妤的下场了。她是一生无法有孕的,只怕此刻便已惦记起温仪帝姬了。

      思及几次短短的照面,端妃对她的态度,或许老早就将她作为复仇的助力之一。甄嬛甚至有些庆幸,至少端妃没有把她当做敌人。

      她们这一席都只饮酸梅汤,加之有风轮取凉,并不热。倒是玄凌畅快饮酒,有几分酣热的醉意,遂命宫女捧上井水里新湃的各色鲜果解酒。

      一时曹婕妤盈盈浅笑道:“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果然如此。甄嬛安静地放下碗箸,似有期待地望向曹婕妤。

      只听玄凌道:“今日你是正主儿,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嫔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便当众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玄凌颔首道:“这个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的来。”

      筵席正酣,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见曹婕妤提了这个主意,在场众人都觉得有趣。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这般能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嫔妃们无论是否蓄意争宠,面上也都露出些许跃跃欲试的神情。

      独甄嬛含笑不语,一面鄙视曹琴默的无聊,一面又隐隐好奇,没了惊鸿舞,曹婕妤会想出怎样的法子。

      最先抽到的自然是皇后,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精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这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王公命妇们亦给面子地举杯相祝。

      余者,除端妃体弱早已回去休息外,敬妃填了一阕词,慎嫔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淳常在年纪尚浅,只清唱了一曲《凤求凰》小令,倒也各显风流。

      轮到甄嬛,曹婕妤展开纸签一看,丹唇轻启笑道:“请妹妹吹奏一曲《长相思》。”

      世人皆道纯元皇后重演惊鸿舞,善琵琶、琴、歌,然宫中稍年长些的妃嫔无不知她尤善吹箫。甄嬛于箫上虽也擅长,但有纯元皇后在前,她的箫声只怕会班门弄斧。

      问题是吹箫不比作惊鸿舞那样难,甄嬛连个推脱的理由也没有,遂只能起身道:“嫔妾只是有所涉猎,还请皇上莫要笑话。”

      玄凌凝视她片刻,似有些怀念般缓缓道:“记得新年时,朕送过你一把极好的蓝田玉箫,但朕多是听你弹琴,不曾见你吹奏,倒十分好奇。嬛嬛,你随意吹一曲即可。”

      眉庄看出她有些微迟疑,有意襄助,乃对皇帝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不如由嫔妾抚琴一曲来为妹妹助兴。”

      琴箫合奏,自是眉庄有心分散众人注意力之举。甄嬛感激之余,忆起书中细节,灵机一动,向玄凌笑道:“还请皇上稍候片刻,嫔妾下去准备一二。”

      玄凌笑而点头,甄嬛便带了流朱沐黛下去。稍顷,却只见流朱一人回来躬身道:“小主已准备妥当,请沈婕妤开始弹奏。”

      华妃不见甄嬛,遂哼了一声道:“甄婕妤怎么不在?可别是临阵脱逃了。”

      话音刚落,但闻一阵婉转缠绵的箫音自殿中传来,正是甄嬛执了一支蓝田玉箫唇边悠悠然吹奏。她身旁有两个舞姬,一面蹁跹起舞,一面展开一副二尺来长的卷轴来,另有一个舞姬捧了笔墨在一旁候着。

      眉庄机警,连忙十指灵动跟上了甄嬛的曲调,琴音琳琅,箫声清越,只叫人神飞心往直上九霄。

      缠绵悱恻间,琴音越发急促高昂,而箫声渐渐低微,众人见时,却是甄嬛不知何时放下玉箫擎在手中,转而却轻搦湘管,在长卷上盈盈落笔,乃王羲之行书技法,内容却是李白《长相思》三首。虽不比皇后那般庄重大气,却也笔法轻灵,迅捷活泼。

      甄嬛始终凝望着上首的玄凌,接近于盲写。正是气氛浓烈之时,眉庄的琴声忽然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余光一瞥,甄嬛见眉庄作害喜之状,仓促间不及多想,却只见玄凌忽地起身阔步而来,随手扯过了琴席地坐下弹奏。

      恰好甄嬛的长卷恰好完工,于是箫声再起,琴音袅袅,箫声曼曼,这才是真正的琴箫相和,情意绵绵。两个舞姬也知趣地停了舞步,半跪下来将画卷展示与人。众人看时,方见诗卷左侧还有简单勾勒的温仪帝姬小像一副,半卧于莲花之上,宛若金童玉女,宜喜宜嗔跃然纸上。

      少顷,琴止,箫息。

      玄凌快步向甄嬛走来,伸手扶她在怀中,轻声在耳畔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低首嫣然,莞尔含笑:“嫔妾雕虫小技,一贺温仪帝姬周岁嘉礼,二博皇上清玩一笑罢了。”

      曹婕妤面色微变,转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玄凌道:“妹妹果然聪慧,能吹奏此佳音,更心思巧妙,不逊于故皇后在世呢。”

      话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婕妤道:“本宫记得故皇后虽然善箫,但鲜少吹奏,当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宫,更别说曹婕妤你了,你怎知故皇后之箫如何?又怎么拿甄婕妤之箫与之相较呢?”

      曹婕妤听皇后口气不善,大异于往日,讪讪笑道:“嫔妾冒失。嫔妾亦是耳闻而已,不能得闻故皇后箫声是臣妾的遗憾。”

      玄凌深知甄嬛的表演不过在一个“巧”字,自然不及朱柔则,但新奇有趣,又不僭越,遂微微朝曹婕妤蹙了蹙眉,并不答理她,只执了甄嬛的手归于席上,又对李长道:“去把今日莞贵嫔所书诗词画作装裱起来,好好收藏。”

      众妃皆未及反应,独有李长何等乖觉,立刻道:“恭喜莞贵嫔。”

      皇后闻之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僵持片刻方复又和缓,柔声道:“还不去传旨,婕妤甄氏晋封正三品莞贵嫔。”

      贵嫔不比其他,可算得正经主子,亦可为一宫主位了。众人忙起身向甄嬛敬酒道:“贺莞贵嫔晋封之喜。”甄嬛的酒由玄凌代饮,一侧头便见眉庄朝她展颜微笑,面色并无不妥,亦一笑对之。

      当下筵席欢畅,君臣尽欢。至于后来华妃如何故作悲音,一向不通诗书的她如何以一篇《楼东赋》得玄凌怜惜,汝南王又是如何慷慨陈词,皆不在甄嬛在意的范围之内了。

      虽然玄凌沉思片刻后便命华妃搬到水绿南薰殿附近的慎德堂居住,但甄嬛深知,此刻的玄凌只会比先前更厌恶。慕容家勾结汝南王在他心中已是坐定的事实了,再无生机。

      华妃复起的理由也不难想。毕竟之前丽贵嫔的事并没有过多地牵连到她,连协理六宫之权都没收回,只是丽贵嫔素来和她走得近,甄嬛、眉庄又先后有孕,方渐渐消寂罢了。

      想必华妃甚至慕容家都看不清楚,只慕容家就已经是烈火烹油,再加上汝南王,可就是引火上身了。慕容迥再跋扈,不过是个功高震主的臣子;一旦扯上汝南王,便是永无翻身之日的谋反重罪。

      一时宴毕,众人皆自行散去。而玄清不知去了何处,竟直至宴罢也未露面,倒是一个小内监过来禀报说清河王醉酒,不能来了。不过玄凌似乎习惯了他的自在放纵,虽然有些扫兴的不悦,吩咐两句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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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晋封贵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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