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奈何桥》桃露露mua

4、孟婆之争

　　司马杏来的干脆走得也不拖泥带水，白班孟婆的位子在她之后一直由日游神顶替。前日地府人事部的手下往各处地狱贴上告示欲要找寻下一任孟婆，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小妖们个个摩拳擦掌，平日里本就人声鼎沸的奈何桥这下愈发嘈杂拥挤。
　　“姓名。”
　　“宋九婴。”
　　“特长。”
　　“胡搅蛮缠。”
　　“好了，下一个。”
　　我也不知发挥如何，只觉得未失常。他们问的问题简单且留下的时间紧迫，由不得我去展示独到之处，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便沾沾自喜，至少我曾在司马杏身边呆过三十年，按资历可是无人能比拟。
　　“你不要担心，我和夜游神联名举荐过你，而且你也是久驻奈何桥的，孟婆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三生石目前的法力不足以使他全天候都是俊男模样，现在他仍旧是一块大石头。我坐在他身旁，同他闲聊。
　　“我就是怕突然杀出一匹黑马，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譬如司马杏，在她之前的那一任孟婆估计是到死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铁饭碗会被砸掉。”
　　“你是指阿黎啊，其实她早就不想干了，在司马杏来之前她就已经多次上书辞职信，但都被转轮王以人手不够为由给驳回了，而司马杏打翻孟婆汤恰好给了她离开的由头。不然你以为孟婆都是好惹的吗？能让所有往生者都喝下孟婆汤总该有点手段。”
　　听到这个事实我尤为震惊，毕竟我曾把司马杏的光辉伟绩当作我的护身符四处散播过，没料到原是我心思不够缜密误解了始终。怪不得我每次向她提起，她总会施我以白眼。一下子失去了吹嘘的资本，我愈发底气不足，司马杏曾是我的老大，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我效仿的范本，如今得知不过是他人有意为之，我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前程。
　　“放心，我这个后盾足够坚实，不信你摸一摸。”
　　“又开始说浑话了。人间有句话叫近墨者黑，你少接触那些爱招蜂引蝶的渣男，万一以后因为招惹姑娘被打了可怎么办？”
　　“我终究是块石头，以卵击石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以前憨厚老实的三生石哥哥去哪儿了，你快还给我。”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那匹黑马吧！”
　　三生石朝我的左侧撇了撇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奈何桥上走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齐耳短发乌黑发亮，两颊苍白胜似冬雪。依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人定是刚从人间下来的新鬼，无论是从衣服样式还是她眼中流转的诧异。奈何桥是已死之人转世轮回之地，这也意味着在来到奈何桥之前还得经历种种磨难，阴曹地府不是合家欢游乐园，没有生命来到奈何桥时眉间不是沾染阴郁神色的。
　　“她运气真好，刚死就能来奈何桥。”
　　“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呐。我估计她也是要竞选孟婆的，看来某人还没从业就要失业了。”
　　“哼，她不过就是一时运气好罢了，我这就要过去瞧瞧。”
　　我抛下三生石，一路尾随那个女孩子，直至她站在面试官面前。我在人群中随意找个了位置站着，双手环抱胸前，开始与旁边的围观者攀谈起来：“她也不过是个新来的鬼，居然也想参选孟婆，既没能耐又没人脉的，岂不是自不量力！”
　　“说不准。我们地府招人一向别出心裁，要是他们找个神仙来我都觉得不奇怪。”
　　“神仙哪能来我们这儿受人约束呀？日游神夜游神也是天庭指派来的，可他们不需要受阴司大帝的管教。”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过我这儿有个不太靠谱的小道消息倒是可以跟你分享。据说有个叫宋九婴的是前任孟婆司马杏的人，徒弟继承师父衣钵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听他提起我的名号，便继续问道：“你觉得她最后能胜选吗？”
　　“跟屁虫而已，我觉得行，那帮人事部的可不一定吃这一套。”
　　虽然我气他称我为跟屁虫，但事实如此无法反驳，便只好结束谈话。
　　“姓名。”
　　“陆琨。”
　　“几时来地府的。”
　　“大概是昨天吧，我也不太确定，这几天我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哦，我听秦广王大人说昨日有个女娃娃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她抄起一块铁锹就把孽镜台砸坏了。”
　　“我不是故意的，况且没人烧纸钱给我，我赔不起。”
　　“有暴力倾向，我喜欢。”
　　“欸！”我与旁边那位大兄弟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声，惹得众人注目。
　　“那边的，注意安静。”
　　“哦，好的好的。”大兄弟拉拉我的衣角，悄声说道，“我就说这些变态没一个正经的，选谁都不奇怪。”
　　“那你叫唤什么？”
　　“我这不是为宋九婴叹息嘛，大好机会被人抢走了。”
　　“我谢谢你啊！”
　　陆琨果然是有些来头，孽镜台乃第一殿秦广王用来照见生平善恶的地方在整个地府是极其重要的一处场所，她砸完这里居然没被追究责任，反而直接来到奈何桥。这事好生怪异，莫非她前世是天庭人士，来人间和地府可以处处绿灯。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要来竞选孟婆呢，嫌感受不够疾苦么？不对，肯定是转轮王大人给她求情了，大人他自司马杏走后便一直在各殿物色人选，而他昨天恰好在第一殿，看来我成为孟婆的愿望是要落空了。
　　我无心继续留下看着他们相谈甚欢，转身欲离开，旁边的大兄弟拉着我的手说道：“你要走啦，我看你人不错，交个朋友呗！”
　　“跟我宋九婴做朋友，小心我烦你烦到灰飞烟灭。”

　　人事部甄选新孟婆仍需四五日，向来兢兢业业的日游神却在此刻病倒。于理，作为神明是百病不侵，不曾想他竟也跟常人一般会得病，或许是地府阴气过重的缘故。出于保守治疗考虑，日游神暂时回天庭修养。日游神是奈何桥的顶梁柱之一，缺了他，骚乱是少不了，况且新的孟婆还未上任，白班的奈何桥可谓是乱成一锅粥。
　　转轮王大人亲自前来维持秩序，夜班孟婆也是二十四小时超负荷工作，奈何桥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第十殿今年的绩效考核又得垫底。
　　就在一根稻草将要压死骆驼之际，新任孟婆人选揭晓。不出意外的是陆琨当选，我早知自己会落选，但又不甘心地保留着一丝期盼，今日公布结果时榜上赫然写着的陆琨二字让我心里有着些许落寞。在奈何桥呆了四百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也想为此出一份力。不过既然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在建设奈何桥，我还是能欣然接受，甘愿屈居幕后当个普通的旁观者。
　　转轮王迎来了奈何桥的大救星陆琨，他牵着陆琨的手交代完孟婆日常工作后，眼角涌现出泪花，“让你见笑了，我天生多愁善感，比不得其他兄弟威严。不过在处理正事上我可是毫不颟顸，希望你能谨记你的职责，若你犯了差错，我会严惩不贷。”
　　“我一定记得。”陆琨嘴上答应，心里却是迷迷糊糊的，莫名其妙来到地府又莫名其妙当上孟婆，她怀疑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恶作剧。
　　我眼瞅着转轮王离开，一个箭步冲到陆琨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叫宋九婴，交个朋友。”
　　“哈？”
　　“我不是吓唬你，你瞧见那个人了没？”我指着浮在忘川河上挺尸的人说道：“他本来是这里的鬼差，但是因为不堪恶鬼骚扰而精神失常，现在成天飘在河上把自己当作一叶浮萍，妄图顺着河水去往极乐世界。”
　　躺在忘川河上晒月光浴是前几年最流行的活动，宽阔的河面上飘满了一具具大小各异的躯体，他们闭着眼随波逐流，像极了人间邪教聚众做法的场面，蔚为壮观。
　　我继续说道：“你往四周看看，那些交头接耳的人说不定正在合谋如何整你呢！”陆琨听从我的建议往周遭瞅了几眼，果真有几个小团体在窃窃私语。
　　“宋姐姐，你帮帮我吧，我从小就怕和人打架。”
　　“既然你称我为姐姐，那你就是我妹妹，以后我们同气相求，纵横奈何桥。”
　　我的豪言壮语还未抒发透彻，只听得陆琨打断道：“姐姐，这里真是奈何桥？。”
　　“你都跟转轮王摸过手了，这还有假？”陆琨问得奇怪，我心下开始怀疑她的来历，继续问道：“你不会还没死吧？”
　　“我应该是死了吧？昨天...”陆琨欲言又止，似是回忆起糟糕的过往。
　　“反正你都当上孟婆了，在现今这个紧要关头转轮王肯定是不会放你回去的。当人多没意思，你就在这里安心工作，跟我吃香喝辣的。”
　　“诶，当鬼还能吃喝。”
　　“我就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跟着我就跟在极乐世界没有区别。懂吗？”
　　陆琨憨笑了两声，一个劲地答“是”。
　　跟陆琨相处是我有记忆以来最无忧的一段时光。我从未遇见如此与我情投意合的伙伴，我们会在闲暇时去人世逗弄落单的人类，也会在奈何桥合力坑骗无所事事的恶鬼；我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血月，陆琨也会陪着我天南海北一通乱聊。总之小日子过得滋润，还在外头留下奈何桥双煞的名号。
　　“我觉得这个称呼很酷欸。”
　　“人家还是女孩子啦，叫什么双煞。”
　　“小姑娘就是矫情，像我活了上百年大风大浪见惯了，明白在外人面前装可怜不顶用，还是得有个能唬人的名号加身。”
　　“那我觉得你真是不虚此名。”三生石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加入我和陆琨的姐妹谈话，“不过你可别把陆琨妹妹带坏了，奈何桥有一个爱折腾的宋九婴就够了。”
　　“现在是闺蜜时光，你一个男人别瞎掺和。”
　　“谁说我就一定是男人的啦，你信不信我变成女人艳压群芳。”
　　语毕，三生石的身体在瞬息间发生变幻。原本利落的短发此刻长如瀑布，温顺地贴合在胸前。肌理比前更加细腻，两颊微酡娇俏似少女。眉梢藏有三分秀气，眼波更是流转九分纯真。纵使不如牡丹真国色，也似初荷未聚尘。
　　“我同意你加入我们的组合，以后改名奈何桥霹雳三娇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