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芒》顾西追

32、Chapter 32 戏

　　Chapter 32 戏

　　盖聂做事当真果断麻利，回到学校不过一个小时，卫庄的铺盖卷已经实现了跟盖聂的床胜利会师。
　　“阿聂，离晚上睡觉还有十个小时呢，你就这么急着要我走？”怀里的枕头也隔不断荆轲对盖聂泣血的控诉，“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如此重色轻友的一面，唉，那些我给你买过的饭，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夜晚，都被你现在毫不犹豫的动作打碎在风中…”
　　话语间悲戚孤单令人心碎，推门而入的卫庄贴心安慰道：“我早说了盖聂就是头白眼狼，奈何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知道错付真心了吧？”
　　卫庄后面跟着高渐离，脚尖将将抵着门沿，再不往前一步：“既然这么舍不得，你留在这里就是了，我想卫庄也愿意成全你。”
　　卫庄恳切地点点头：“是的。”
　　荆轲抱着褥子和枕头转身——转身也没什么用，眼睛还是被枕头挡在后面，不过刚才的悲戚一丝都寻不着，就剩高兴了，“渐离你怎么来啦？我一个人就行，抱不下还有阿聂帮我呢，你不用来。”
　　盖聂拍拍手上的灰尘，错个身子让卫庄走进屋里：“我下午有课，现在不收拾，那晚上你自己收拾吧。”
　　荆轲赶快转过来——当然还是被枕头挡在后面，“不不不阿聂，当我没说过，我收东西哪有你利落，辛苦了兄弟！你先收着，我跟渐离过去放褥子，嘿嘿。”说完用怀里的褥子顶着高渐离走了。
　　“你还真是勤快啊，师哥。”卫庄倚在桌边，看盖聂重又低头把荆轲桌上的书和笔装进一个盒子里。
　　“毕竟是我麻烦他。”
　　卫庄看他忙来忙去的，自己在旁边揣着手好像也不太合适，想到晚上回来收拾东西还得一番折腾，不如现在去储备点粮食。
　　“我去趟超市，师哥你要吃什么？”
　　盖聂用双手拢整齐盒子里的书，把盒子端端正正放在书桌最左边，这才转头看卫庄，“不用了，你买你的。”卫庄走到门口，盖聂又出声叫住他，“小庄，你快点回来，荆轲的东西我收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还得去你那边，这屋里得有个人在。”
　　卫庄答应一声，大步离去。
　　盖聂把荆轲书桌下面的羽毛球拍、乒乓球拍捞出来，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又把荆轲衣柜里已经打包好的几大袋衣物拿出来，摆放在门背后那片空地上。一共还没用到十分钟，卫庄就拎着一袋吃吃喝喝的东西进门来。
　　“可乐、雪碧、牛奶、果粒橙、绿茶，你喝哪个？”卫庄从袋里拿出四五个瓶子，按高矮顺序一个个立在盖聂桌上，像等待首长检阅的士兵。
　　盖聂扫一眼那排花花绿绿，“随便吧。”
　　卫庄拧开一瓶果粒橙，自己喝了两口，盖上盖子，没下文了。
　　盖聂目睹了卫庄忘记自己的全过程，有些疑惑，“小庄？”
　　卫庄用拇指指腹抚过他刚结出新痂壳的上唇，模仿医生的严肃表情，“这位病人，你应该多喝热水，饮料暂时不适合你。”
　　…那你还问我。盖聂只能在心里槽一句，槽完了还得平心静气地说：“那我去搬你的东西，下午还有课，你去我床上躺会儿吧。”

　　虽然男生之间不存在那么多所谓的“隐私”，但这寝室门，该关还得关，不然就会出现类似于卫庄和高渐离听见荆轲对盖聂真情告白的尴尬情况——
　　“到冬天了，衣服都长得差不多还不觉得，一收夏天的衣服真是要了命了，卫庄仗着自己长得帅就买这么多衣服，我的天哪。”是苍狼的声音。
　　盖聂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本就没关的门，“我过来拿小庄的东西。”
　　这几人经常一起打球、打游戏、吃饭，早就混熟了，白凤墨鸦苍狼对盖聂不再有“大学霸”的固化印象，盖聂也基本了解了卫庄这几个朋友的性格。
　　白凤见盖聂进门，邀功般急不可耐地向盖聂展示双手提着的两大袋：“盖聂学长你看看，卫庄的鞋，两口袋都不止，还不准混着装，要一双双在鞋盒里放好了，摞起来装袋。”
　　墨鸦则艰难又小心地把高高一摞书放在地上，“教科书不够，还要看这么多课外书，我估计到明年他得往屋里再搬个书柜才能放下。手都搬酸了。”
　　盖聂道声“辛苦”，蹲下看那摞书：《心理罪》全集、《狼图腾》《白夜行》《秦汉史》…没想到小庄还会看这些。
　　盖聂打量这些书的时间，苍狼终于把衣柜里最后一袋衣服放进行李箱：“差不多了，走吧，把东西给他送过去。唉，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
　　盖聂将面前的一箱+两摞+三袋东西扫视一圈，没再跟他们客气，“那就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你太客气啦，学长。”墨鸦抱起一摞书，“凤儿，你抱少的那摞。”
　　四个人浩浩荡荡挤进盖聂寝室时，卫庄已经把自己的床铺得整整齐齐，正在卫生间摆放自己的洗漱用品。
　　“随便放着吧，辛苦了啊。”卫庄拿起桌上几瓶饮料，一一甩给自己的“前室友”们。
　　白凤搭着墨鸦的肩，沉痛不已：“唉，两年情谊毁于一旦。”墨鸦宽慰地拍拍白凤的手，摇头叹息：“算了，看开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卫庄飞起一脚，“嫁你个头的女儿！”白凤和墨鸦一左一右地闪开，仰着脖子笑。
　　盖聂抿抿嘴，拉住还要上前动拳头的卫庄：“好了小庄，我嫁你行了吧，地上这么多东西呢，别闹了。”
　　卫庄“哼”一声，甩下一句“根本就没情谊，快滚”，转身又去了卫生间。白凤和墨鸦被他骂了这么一句，倒笑得更开心了。

　　一直以来，盖聂同学都以“心如止水”闻名遐迩，好多对他求而不得的女生甚至怀疑他对异性是不是根本没想法。
　　其实不是这样，因为盖聂同学根本是对什么性都没想法——但其实现在也可以说是这样，因为此刻，走在下课回寝路上的盖聂同学，内心竟然有点小激动，因为这是他和他师弟同寝的第一个晚上。
　　有点小激动的盖聂同学，怀着一颗接近零度的天气都没能使之凉下来的火热的心，推开寝室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师哥，帮我开一下这罐可乐，我手没空。
　　师弟的脸在电脑屏幕光线下泛着白光，他的左手边赫然放着一罐可乐。
　　人啊，要认命。
　　盖聂关上门，拿起可乐，手指抠进拉环。
　　噗——！
　　“小，庄。”
　　褐色液体顺着发尖滴滴答答，二氧化碳气泡在皮肤上哔哔啪啪爆开，像洒了一脸的跳跳糖。
　　卫庄丢下鼠标，从座位上站起来，“师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边说着边忙不迭地去桌上扯了一把抽纸，毫不嫌弃地给盖聂擦脸——
　　装得真像，几乎都要相信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了。只可惜，与自己出门时完全一样的屋内摆设表明屋里没来过别人；电脑屏幕上刚刚好升起的“胜利”未免时机卡得太准；还有卫庄微微咬住的嘴唇，分明是在遮掩笑意。
　　“地皮都还没踩热就要造反，”盖聂握住卫庄正擦拭着自己锁骨的手，“小庄，是不是因为我去上课，你一个人在屋里，太无聊了？”
　　卫庄诧异地抬头，“什么啊？我在打游戏啊。师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快去卫生间用水洗洗吧。”
　　盖聂缓缓放开掌中手腕，将书包从肩上卸下放到自己的椅子上，回身一步步贴近卫庄：“小庄，不好意思，把你的可乐弄喷了。”
　　卫庄肚里能撑船：“师哥，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大冬天的喷一身可乐多冷啊，快去洗洗吧。”
　　盖聂没动，“小庄，你很喜欢喝可乐吗？”
　　卫庄扳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卫生间推：“可乐哪有你身体重要，快去洗，别感冒了。”
　　盖聂定住脚步，转身把卫庄逼到靠在衣柜上，“浪费了多可惜，你先喝一点，我再去洗。”说完低头衔住卫庄下唇。
　　卫庄任由他唇上冰凉的甜腻液体过渡到自己唇齿间，心里好不沮丧——果然还是被识破了。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嘴好之前要是敢亲我，我能把你嘴唇咬个洞？”卫庄顾忌着盖聂上唇的伤，不敢回吻亦不敢回击，只能含含糊糊地威胁。
　　“记得，不过接个吻换你一次成功的恶作剧，公平交易，所以你不能咬我。”盖聂放开被自己磨得红红的下唇，有些不甘地舔了舔嘴角——还是甜的，冰冰凉凉的甜。
　　“时机卡得这么准，可又那么憋不住笑，真不知是该夸你高明，还是该说你幼稚。”盖聂在卫庄鼻头上狠狠捏了两下，直到看见卫庄眉头有要拧起来的趋势，才放手去了卫生间。
　　卫庄也舔舔嘴唇，不满地撇嘴，“病号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