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芒》顾西追

28、Chapter 28 龄

　　荆轲左手两份饭、右手两份饭、前胸还挂着一个胖娃娃…sorry，是挂着一个大书包，从食堂一路横行到寝室，当看见寝室门并未关严时，他欣慰地感叹“上天待我到底不算太薄”，随后屁股往门上一撅——
　　“砰！”
　　“唔！”
　　背对着门口、正俯身给卫庄上药的盖聂，被门板拍得栽到了卫庄身上。
　　卫庄情急之下牢牢抓住书桌边缘，才没有跟盖聂叠着罗汉飞出去。
　　“荆轲，你要死？”
　　荆轲原本的计划是一个360°转身后华丽亮相，随后抬高右手的两份饭，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对他们俩宣布——哥哥我给你们带了饭，怎么样，是不是中国好室友？
　　然而现在，他只能狗腿子相十足地把两份香喷喷的饭递到卫庄面前：“我知道你去打了架没时间吃饭，所以我给你们带了饭！”
　　卫庄瞪着几乎要怼到自己鼻子上的、完全挡住了自己怒视荆轲的视线的两份饭，努力跟自己和解：算了算了，跟他生气还不如多吃两块萝卜。
　　盖聂俯下身，凑近卫庄的脸，“刚刚没撞到你伤处吧？”
　　盖聂说话了，那应该是安全了。荆轲缓缓把那两份饭放到书桌上，这才看见卫庄右半边脸肿得跟个水草丰美的小山包似的——呃，荆轲的这个比喻，大概是要表示，肿得很圆润？
　　盖聂用棉签蘸了清水，在浮肿的皮肤上滚过一圈，然后起身去卫生间。
　　荆轲也俯下身，凑近去看，“到底咋回事？你这是吃亏了？”
　　卫庄脸上挂着点水珠，不敢低头，只能垂着眼皮睨荆轲，“呵，怎么可能。”
　　“那你这…”
　　盖聂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他的白毛巾，“对方有二十多个人。”
　　荆轲瞪大双眼，“啧啧——厉害了，我只知道阿聂能打，不知道你也这么厉害啊。”
　　盖聂将毛巾展开，又按着边角叠了两遍，方方正正的一块儿，轻轻盖在卫庄左脸上。卫庄回应荆轲的那声冷哼，被这块儿冰冷的毛巾盖去一半，气势大减。
　　卫庄的冷哼在荆轲的世界里早已被划分到“不用在意的BGM”一类里去，因此他仍然双腿交叠着靠在桌边，举头望天喋喋不休：“想当年，我们刚进大一没多久，有一天晚上，我们从校门口的饭馆出来，听见隔壁巷子里有不正常的声音…”
　　盖聂四指轻按着那块毛巾，直起身来看着荆轲，表情有点严肃，“别说了。”
　　卫庄本来是不怎么想听的，盖聂这么一阻，他就起了兴，“师哥，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
　　“那萝卜你继续讲。”
　　“小庄——”盖聂盯着卫庄。
　　荆轲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地遁一下先，这两个人杠起来有点吓人…
　　卫庄自己捂住那块毛巾，站起来，把盖聂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握着扶手向前一推，电脑椅带着盖聂咕噜噜滚出一米远…
　　“好了，继续讲吧。”卫庄捂着脸，充满求知欲。
　　……
　　“呃，就是，我们看见隔壁巷子里有几个男的想欺负一女孩儿，嘿，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冲上去想叫那几个人住手，结果你猜怎么着？”荆轲眼睛BlingBling的，为自己有一天能吊到卫庄的胃口而自豪。
　　“他巴不得你不讲。”卫庄冷漠地往盖聂的方向偏偏头。
　　“哦哦哦！我刚要喊‘住手’，阿聂直接冲上去，三拳两脚就把那几个人抡得嗷嗷叫，贼厉害，贼帅！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孩儿还挺聪明，在我们发现之前她偷偷报了警，好巧不巧，阿聂刚把那群人收拾利索，警察就来啦。”
　　盖聂走过来，用身体隔开荆轲和卫庄，“我记得你刚刚只想讲我能打，现在你已经讲完了。”
　　卫庄薅开盖聂，还很人性化地塞了一份饭到他手里：“师哥你辛苦了，吃饭，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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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捧着饭跟卫庄对视，荆轲再次觉得自己应该地遁一下。
　　三十秒后。
　　“唉…”盖聂恼火地摇摇头，走去一米开外的椅子上坐下，抽出筷子默默吃饭。
　　荆轲清清嗓子：“警察来了一看，那女孩儿没啥事儿，我们也没啥事儿，就那群传说中要欺负人的人躺地下了，完犊子，说不清，只能把我们一起带回派出所。”
　　“其实好人坏人一看就知道了是吧，但程序还得走，警察叔叔让我们挨个儿做笔录。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猜，快讲。”
　　“哦好！结果一听笔录我才知道，阿聂那时候才17岁！未成年三两下揍翻了一群二十几岁的混混，哈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卫庄拧紧了眉。
　　“啊？我说他还未成年，揍翻了一群混混，贼厉害，咋了？”
　　卫庄拿下脸上的冰毛巾，转向盖聂，“你大一，17岁？”
　　“嗯？”盖聂从饭碗里抬起头，一脸迷茫。
　　“我问你几几年的！”卫庄一步跨上前，膝盖和盖聂的撞在一起，气势咄咄逼人。
　　“啊，怎么了？”盖聂还是一脸困惑。
　　卫庄一把抽走盖聂手里的筷子，咬着牙问：“别跟我装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比、你、大？”
　　荆轲果断开门溜了。这下要完，他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寝室。

　　盖聂垂着眼皮，舔舔嘴唇，“嗯…”
　　“那你还心安理得地听我叫你‘师哥’！？”卫庄重重把筷子拍在桌面上。
　　盖聂抬手想揽他，却被他牢牢拿住手腕：“盖聂，你还敢，你——”
　　卫庄狠狠甩下他的手，对手磕上桌角的“咚”声置若罔闻，开门就走。
　　盖聂冲上来，扯着卫庄手臂，将他拽回自己怀里，顺便踢上门，“小庄，你脸还肿着，男神形象哦。”
　　卫庄不轻不重地给了盖聂一个肘击，顶开他的胸膛，“形象个屁！”
　　盖聂把刚刚撞到的手伸到卫庄眼前，惨白的一道杠。盖聂伸手拽卫庄，“疼。”
　　卫庄偏头不看，不说话。
　　“你叫我师哥，是因为我入门比你早，这是没办法的事。”盖聂观察着卫庄的表情，缓缓开口。
　　卫庄表情没变，还是不说话。
　　“如果你不想叫，那以后就不叫了。我帮你想想，你可以叫我盖聂，也可以跟荆轲一样叫我阿聂，不然…叫学长？”
　　卫庄有点受不了地转过头来，眼里除了怒气和嫌弃，还有点不可置信。
　　“叫学长太生分，不行。那不然你说吧，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卫庄伸手拧紧盖聂领口：“你知道你耍宝的样子像智障吗？”
　　盖聂抬手轻触卫庄左脸：“那你知道你肿着脸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吗？”
　　“盖聂，你滚。”卫庄松了手，冷冷地说。（作者实在忍不住想乱入一句：虽然圆鼓鼓的脸看起来并不是很冷漠）
　　“好了，小庄，年龄大小又不影响我们相处。再说，我也就比你小几个月。”盖聂伸手拿过桌上的毛巾，叠整齐后轻轻按上卫庄右脸。
　　卫庄瞪着盖聂，眼睛都不眨一下。盖聂被他瞪得想笑，赶快抿抿嘴唇，附到他耳边说：“为了补偿你，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叫我哥哥了，行不？”